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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宋代风俗,他认为,士大夫忠义之气至五代末已变化殆尽。北宋真宗、仁宗之时,诸贤“以直言谠论倡于朝。于是中外荐绅,知以名节为高、廉耻相尚”,靖康之变以后,“志士投袂,起而勤王,临难不屈,所在有之。及宋之亡,忠节相望”。[80]宋代国力虽然积弱,但士大夫们也议论朝政,重名节,知廉耻。即便是宋末士大夫也以名节相砥砺,言外之义,明代风俗已日益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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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炎武认为风俗醇美与统治者的提倡有关,也受社会士人的影响。既然社会风俗、道德是因人力而形成的,同时也是因人力而改变的,由此他重视对人精神上和物质上的培养,提出具体改造风俗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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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精神角度,他主张重视教育,奖励学术,指出:“目击世趋,方知治乱之关必在人心风俗,而所以转移人心,整顿风俗,则教化纲纪为不可阙矣。百年必世养之而不足,一朝一夕败之而有余。”[81]转移人心,整顿风俗首先就是教育,教育以潜移默化的方式扭转社会风俗的改变。他引述宋儒罗从彦的话说:“教化者,朝廷之先务;廉耻者,士人之美节;风俗者,天下之大事。”[82]与此同时也尊崇清议,提倡廉耻,他说:“古之哲王所以正百辟者,既已制官刑儆于有位矣,而又为之立闾师,设乡校,存清议于州里,以佐刑罚之穷。移之效遂,载在礼经,殊厥井疆,称于毕命。两汉以来,犹循此制。乡举里选,必先考其生平,一玷清议,终身不齿。君子有怀刑之惧,小人存耻格之风。教成于下,而上不严,论定于乡,而民不犯。”又说:“天下风俗最坏之地,清议尚存,犹足以维持一二。至于清议亡而干戈至矣。”[83]这里讲的清议指关心家国天下人民生活而非清谈,清谈指“礼法为流俗,目纵诞以清高”,不过是演说老庄之“玄风”,魏晋林下诸贤为之足以亡国。[84]廉耻是知耻,不知耻则身不立,知耻反省检讨自己,立身自然有名节,凡此皆起到刑罚起不到的作用。这是以转变身心的方式来移风易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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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物质方面,他主张制民之产,“必在制民之产,使之甘其食,美其服,而后教化可行,风俗可善乎”[85]。教化要有一定的物质做基础,否则便流于空谈。他在改造社会风俗上把物质条件与精神条件结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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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炎武是一个脚踏实地的思想家兼活动家。一生身体力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最后定居陕西,原因除了“秦人慕经学,重处士,持清议,实与他省不同”之外,还因为“华阴绾毂关河之口,虽足不出户而能见天下之人,闻天下之事。一旦有警,入山守险,不过十里之遥,若志在四方,则一出关门,亦有建瓴之便”。[86]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其经世之心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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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扫明季空疏学风,开启清初实学先路,成为当时务实学风的首倡者。潘耒说:“学者将以明体适用也,综贯百家,上下千载,详考其得失之故,而断之于心,笔之于书,朝章、国典、民风、土俗、元元本本,无不洞悉。其术足以匡时,其言足以救世,是谓通儒之学。”[87]顾炎武就是这样一位经世致用的通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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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炎武倡导经学在当时产生很大影响。但追本溯源,可以说是明中叶以后儒学内部产生回归经典运动的继续。嘉靖、隆庆时的归有光已有决破南宋以来理学藩篱而直穷经籍之志。他说:“汉儒谓之讲经,而今世谓之讲道,夫能明于圣人之经,斯道明矣,道亦何容讲哉!”[88]其明经见道的主张得到积极回应。万历年间的焦竑、陈第闻风而动,史称“明经君子”。明末,钱谦益自述学问途辙渊源于归有光,并进一步发挥他的思想,他指出:“汉儒谓之讲经,而今世谓之讲道。圣人之经,即圣人之道。”[89]顾炎武虽然不与钱谦益往还,但其好友归庄,还有黄宗羲等,与钱谦益过从甚密。后来阎若璩并推钱谦益、黄宗羲、顾炎武为海内三大读书人,顾炎武经学显然受钱谦益的影响。另外,顾炎武主张读经应从考音、考文始,也渊源于明人杨慎,尤其是陈第。顾炎武考音、考文,为考据列本证、旁证等是对陈第学说的发展。但就顾炎武经学博大精深,对群经多有创获,并把通经与经世结合起来,开清初学术新风气而言,早已超越明人,并对后来的经学发展产生重大影响。至于后来乾嘉考据学尊顾炎武为开山,忽视他经学思想的贡献,至多只继承了其经学中的考证、训诂和校勘诸工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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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阎若璩辨伪《古文尚书》[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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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若璩(1636—1704),字百诗,号潜邱。先世太原人,五世祖迁居淮安山阳。他小时候口吃,入学读书智力如常人。后来经过多年努力苦读,十五岁那年悟性大开,从此颖悟异常。曾经集陶贞白、皇甫士安语题其柱曰:“一物不知,以为深耻,遭人而问,少有宁日。”[91]其立志如此。二十岁始读《尚书》,于是便怀疑《古文尚书》,康熙十七年(1678),应博学鸿儒科不第。后入徐乾学《一统志》局。晚年应清世宗之召,至京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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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若璩平生专长考据,自谓“古人之事,应无不可考者,纵无正文,亦隐在书缝中,要须细心人一搜出耳”[92]。其子作行状说:“府君读书,每于无字句处精思独得,而辩才锋颖,证据出入无方,当之者辄失据。常语不孝辈:读书不寻源头,虽得之,殊可危。手一书,至检数十书相证,侍侧者,头目皆眩,而府君精神涌溢,眼烂如电,一义未析,反复穷思,饥不食,渴不饮,寒不衣,热不扇,必得其解而后止。”[93]阎氏的主要著作有《尚书古文疏证》、《毛朱诗说》、《四书释地》、《潜邱劄记》、《孟子生卒年月考》、《困学纪闻注》等。他一生最大的贡献就是沉潜三十余年,作《尚书古文疏证》八卷,考辨晚出《古文尚书》之伪,使《古文尚书》公案得以定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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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辨晚出《古文尚书》的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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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史书记载,西汉初期伏生传授晁错《尚书》。当时的《尚书》为《尧典》、《皋陶谟》、《禹贡》、《甘誓》、《汤誓》、《盘庚》、《高宗肜日》、《西伯戡黎》、《微子》、《牧誓》、《洪范》、《大诰》、《金縢》、《康诰》、《酒诰》、《梓材》、《召诰》、《洛诰》、《多士》、《无逸》、《君奭》、《多方》、《立政》、《顾命》、《康王之诰》、《费誓》、《吕刑》、《文侯之命》、《秦誓》共二十九篇。汉武帝时,河内女子奏上《泰誓》一篇,为了保持二十九篇原样不变,朝廷下令把《康王之诰》合在《顾命》之内,仍为二十九篇。《尚书》在当时被立于学官,又以汉代通行隶书书写,故称《今文尚书》。汉景帝时,鲁恭王修宫殿毁坏孔子故宅,从孔壁中发现用古文书写的《尚书》共二十四篇,与《今文尚书》相比多出十六篇,它们是《舜典》、《汩作》、《九共》、《大禹谟》、《益稷》、《五子之歌》、《胤征》、《汤诰》、《咸有一德》、《典宝》、《伊训》、《肆命》、《原命》、《武成》、《旅獒》、《冏命》,这十六篇由孔安国的家属献给朝廷,此为《古文尚书》。这是汉代《尚书》今、古文的大概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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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孔壁《古文尚书》于西晋末年永嘉之乱亡佚。东晋时,梅赜所上的《孔传》、《古文尚书》(即今传《古文尚书》)出现,据书前孔安国《序》说,此书共四十六卷,五十八篇,与伏生今文相比增多二十五篇,其篇目是《大禹谟》、《五子之歌》、《胤征》、《仲虺之诰》、《汤诰》、《伊训》、《太甲》(三篇)、《咸有一德》、《说命》(三篇)、《泰誓》(三篇)、《武成》、《旅獒》、《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陈》、《毕命》、《君牙》、《冏命》,与孔壁《古文尚书》二十四篇也不合。晚出的《古文尚书》卷数及篇数多与孔壁古文不合,开始时与今文并立,自从唐代陆德明据以作《经典释文》,孔颖达据以作《尚书正义》,便与伏生今文二十九篇混合为一。唐以来无人怀疑其作伪,到宋代吴棫开始提出异议,朱熹亦深表怀疑,吴澄诸人相继抉摘,其伪益彰,但未能条分缕析以抉其罅漏。明代梅鷟开始参考诸书,证其剽窃,而见闻较狭,搜采未周。至清代阎若璩引经据故,一一陈其矛盾之故,晚出《古文尚书》之伪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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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若璩考辨晚出《古文尚书》之伪的方法是从根本入手,他说:“天下事由根柢而之枝节也易,由枝节而返根柢也难,窃以为考据之学亦尔。予之辨伪古文,吃紧在孔壁原有《真古文》,为《舜典》、《汩作》、《九共》等二十四篇,非张霸伪撰,孔安国以下,马、郑以上,传习尽在于是。《大禹谟》、《五子之歌》等二十五篇,则晚出,魏、晋间假托安国之名者,此根柢也。得此根柢在手,然后以攻二十五篇,其文理之疏脱,依傍之分明,节节皆迎刃而解矣。”[94]所讲的根本就是以考证的方法区别孔壁真《古文尚书》与晚出《古文尚书》,具体而言,对晚出《古文尚书》诸篇分析考辨,多角度全方位地运用各种考证手段来证明晚出书之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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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鷟首开这一考辨方法,但他搜集的材料不完备,考证较为疏阔。到了阎若璩,材料详尽,考证精细,通过旁征博引,鞭辟入里,揭示晚出《古文尚书》作伪证据,毛奇龄想要翻案也翻不了。四库馆臣对此阎氏的考证工作给予极高的评价,说:“至若璩乃引经据古,一一陈其矛盾之故,古文之伪乃大明。所列一百二十八条,毛奇龄作《古文尚书冤词》,百计相轧,终不能以强词夺正理,则有据之言,先立于不可败也。”与此同时也指出其不足:马、郑注本“与伏生合,非别有一本注《孔氏书》也。若璩误以郑逸者即为所注之逸篇,不免千虑之一失。又《史记》、《汉书》但有安国上《古文尚书》之说,并无受诏作传之事,此伪本凿空之显证,亦辨伪本者至要之肯綮,乃置而未言,亦稍疏略。其他诸条之后,往往衍及旁文,动盈卷帙,盖虑所著《潜邱劄记》或不传,故附见于此,究为支蔓。又前卷所论,后卷往往自驳,而不肯删其前说,虽仿郑玄注《礼》先用鲁诗,后不追改之意,于体例亦究属未安。”而到最后仍然赞誉阎氏,“反复厘剔,以祛千古之大疑,考证之学,则固未之或先矣”[95]。经过阎氏考证,晚出《古文尚书》被判定为伪古文,其中的《孔安国传》为伪《孔传》,这不仅还原了经书之原貌,更重要的是动摇了宋明理学立论的根基,使理学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清代经学由此开始走向复兴之路,正是由于此,乾嘉诸儒才把他奉为汉学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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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若璩辨伪《古文尚书》所列论证一百二十八条,主要归纳如下几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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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文献方面的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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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若璩文献方面的考辨主要征引汉代文献,包括官修和私人书籍,运用第一手资料,以证据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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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孔壁《古文尚书》即真古文亡佚的时间,是阎若璩考辨晚出《古文尚书》之伪的第一步,他说:“牛弘历陈古今书籍之厄,以刘石凭陵,京华覆灭,为书之四厄。及其余征之两晋益合。秘书监荀勖,录当代所藏书目凡二万九千九百余卷,名《中经簿》,今不复传。隋唐时尚存。故《经籍志》云:晋秘府存有《古文尚书》经文是也。元帝之初,渐更鸠聚,著作郎李充以勖旧簿校之,才十之一耳。《古文尚书》之亡,非亡于永嘉而何哉?”[96]每当社会出现战乱,书籍文献便会遭到很大的破坏。西晋的永嘉之乱以前,真(孔壁)《古文尚书》尚还存在,永嘉之乱以后则亡佚。既然真《古文尚书》亡于永嘉之时,那么后来东晋梅赜所献的晚出《古文尚书》为伪书则是不言而喻的。对于前世之事,依据文献本原可以考证,只是后儒于旧书看得过少而未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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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出《古文尚书》与孔壁《古文尚书》篇数不同。阎若璩引《汉书》,如《儒林传》:“孔氏有《古文尚书》,孔安国以今文字读之,因以起其家,逸书得十余篇,盖《尚书》滋多于是矣。”《艺文志》:“《古文尚书》者,出孔子壁中,武帝末,鲁共王坏孔子宅,多得《古文尚书》”,孔安国“以考二十九篇,得多十六篇。安国献之,遭巫蛊事,未列于学官”,“天汉之后,孔安国献之。夫一则曰,得多十六篇;再则曰,《逸书》十六篇”。这是《古文尚书》篇数见于西汉的情况。接着又引《后汉书》,如《杜林传》:“林前于西州,得漆书《古文尚书》一卷,常宝爱之,虽遭艰困,握持不离身,后出示卫宏等,遂行于世。同郡贾逵为之作训,马融、郑康成之传注解,皆是物也。”此处《古文尚书》一卷虽然不言篇数,然而马融《书序》则说逸十六篇,这是《古文尚书》篇数见于东汉的情况。《汉书》中的《儒林传》、《艺文志》,《后汉书》中的《杜林传》及马融《书序》皆云《古文尚书》原为十六篇,东晋梅赜所上《古文尚书》增多二十五篇,其篇数与汉时不符,梅氏晚出《古文尚书》是伪书无疑。[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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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出《古文尚书》与孔壁《古文尚书》篇名也不同。阎氏认为,杜林所依据的孔壁《古文尚书》正是马融、郑玄所传者,根据郑玄的说法,比《今文尚书》多出的篇名是,《舜典》、《汩作》、《九共》、《大禹谟》、《益稷》、《五子之歌》、《胤征》、《汤诰》、《咸有一德》、《典宝》、《伊训》、《肆命》、《原命》、《武成》、《旅獒》、《冏命》共十六篇,其中《九共》为九篇,因此也称二十四篇,而晚出《古文尚书》二十五篇中无《汩作》、《九共》、《典宝》等篇,篇名与孔壁《古文尚书》不同,由此断定晚出《古文尚书》为伪书。[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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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出《古文尚书》与孔壁《古文尚书》内容上也不同。阎氏认为,郑玄注《书序》,于今安国所见存的,如《仲虺之诰》、《太甲》三篇、《说命》三篇、《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陈》、《毕命》、《君牙》十三篇,皆注曰亡。于今安国《传》所绝无的,如《汩作》、《九共》九篇、《典宝》、《肆命》、《原命》十三篇,皆注曰逸。不仅如此,又于安国《传》分出的《舜典》、《益稷》二篇,皆注曰逸。郑玄注《书序》,如《仲虺之诰》等篇,不是注曰亡就是注曰逸,梅赜所上的《古文尚书》篇名虽然与郑玄时篇名相同,但内容并非是孔壁《古文尚书》原文。由此而知晚出《古文尚书》是伪书。[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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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坚信《史记》所引《尚书》多真古文说:“今且有显然出太史公手标举书目,其辞至二十八字,为安国书所未载。”如《河渠书》首引《夏书》曰:“禹抑鸿水,十三年过家不入门,陆行载车,水行载舟,泥行踏毳,山行即桥。”其中的“禹抑鸿水”,与《孟子》相合。“十三年”与今文作“十有三载乃同”相合,“过家不入门”,与《孟子》及《今文》“启呱呱而泣予弗子”相合。“其事事有根据,非苟作如此。魏晋间人,竟以世所童而习之之书,书且开卷便见,忘其采用,岂非天夺之鉴,褫其魄,与吾今日以口实也哉!”[100]《史记》卷二十九《河渠书》所引《夏书》二十八字,与《孟子》相合,实为真《古文尚书》之文,而伪作《古文尚书》未及详引。这是从《史记》引用《尚书》佚文来证明晚出《古文尚书》之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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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出《古文尚书》中《泰誓》三篇,东汉马融怀疑其伪,说:“《泰誓》后得,案其文似若浅露,稽其事颇涉神怪,得无在子所不语中乎?”又举《春秋》引《泰誓》“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国语》引《泰誓》“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戎商必克。”《孟子》引《泰誓》“我武惟扬,侵于之疆,取彼凶残,我伐用张,于汤有光。”孙卿引《泰誓》“独夫受。”《礼记》《泰誓》曰:“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无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无良。”汉代流行的《泰誓》(即马融所说的今文《泰誓》),为河内女子所献,实为伪书,与先秦流传的古文《泰誓》不同。所以马融举《春秋》、《国语》、《孟子》、孙卿、《礼记》所引古文《泰誓》之言,皆不在汉代的今文《泰誓》中。而晚出《古文尚书·泰誓》三篇却将马融所举古文《泰誓》文句全部收入其中。又如《墨子·尚同》篇有引古文《泰誓》曰:“小人见奸巧,乃闻不言也,发罪钧。”墨子加以解释:“此言见淫辟不以告者,其罪亦犹淫辟者也。”可谓深得《泰誓》之义。墨子生孔子之后、孟子之前,那时《诗》、《书》完好,未遭秦火,其书必真无疑。由于马融未引到,晚出《古文尚书》也遗缺这几句话,这是伪造《古文尚书》的一大破绽。[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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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歆作《三统历》末引《毕命》、《丰刑》“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王命作策丰刑”这十六字,《今文》、《古文》皆无,阎若璩深表怀疑,因不知刘歆从何处得之而载于此。然后想起《书大传》有《九共》、《帝告》篇之文,“安知非孔安国所得壁中书整篇外零章剩句如伏生所传者乎?”刘歆距孔安国的时代并不远,流传一定真实,而所载康王年月日又关系到历法,因此不忍删去。而晚出《古文尚书》以“王命作策丰刑”与己不合,故删去,这如同作《伊训》时删去“诞资有牧方明”,作《武成》删去“粤若来二月以下之辞”一样,可谓捉襟见肘。[102]这是割裂原文屈从己意,由此也可看出晚出《古文尚书》之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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