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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訄书》之《原变》篇云:“人谓紫脱华于层冰,其草最灵。(……案:紫宫,即北极。今北冰洋亦有浮生之草,斯即紫脱矣。本非奇卉,以致远物为奇尔。)紫脱非最灵也,其能寒过于欵冬已。鼠游于火,忍热甚也。海有象、马,嘘吸善也。物苟有志,彊力以与天地竞,此古今万物之所以变。变至于人,遂止不变乎?人之相竞也,以器。……石也,铜也,铁也,则瞻地者以其刀辨古今之期者也。……武库之兵,出之典瑞,以为聘祭之币。斯无以竞矣,竞以器。……竞以礼。竞以形……若是,人且得无变乎?浸益其智,其变也侗长硕岸而神明;浸损其智,其变也若跛鳖而愚。其变之物,吾不能知也。要之,蜕其故用而成其新用。”〔29〕此处是以达尔文之“生物进化论”(严复译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之“天演论”)讲论生物之“变”与人之“变”,“变”的原因就是“彊力以与天地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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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制》篇甚至直接引用达尔文之说,云:“是无他,大自然之洮汰与人为之洮汰,优者必胜,而劣者必败。”〔30〕《订文》篇亦有“吾闻斯宾塞尔之言曰”等语〔31〕。又,章氏译《斯宾塞文集》与严复译《天演论》几乎同时,可知章氏对西洋当时之“生物进化论”与“社会达尔文主义”等新说,是相当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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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訄书》之《订文》篇云:“有通俗之言,有科学之言,此学说与常语不能不分之由。今若觕举其略:炭也,铅也,金刚石也,此三者质素相同,而成形各异,在化学家可均谓之炭。日与列宿,地与行星,在天文亦岂殊物,然施之官府民俗,则较然殊矣,夫盘盂钟镈,皆冶以金,几案杯箸,皆雕以木,而立名各异,此自然之理。然苟无新造之字,则器用之新增者,其名必彼此相借矣。即如炱煤曰煤,古树入地所化,亦因其形似而曰煤,不知此正宜作墨尔。曩令古无墨字,则必当特造矣。”〔32〕“有通俗之言”云云,论及西洋“科学语言”与“日常语言”之区分,涉及当时西洋“语言学”;“炭也,铅也”云云,涉及当时西洋之“化学”;以下并涉及当时西洋之“天文学”、“矿物学”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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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章氏还撰有《儒术真论》,认为只有“视天”,而无“真天”,以西洋天文学重释中国“天为积气”说。撰有《视天论》,依据西洋自然科学,解释宇宙万物之生物,驳斥中国“天有真形”说。撰有《谈天》,引介康德“星云假说”等西洋天文学说,并以此重释中国之“宣夜说”。〔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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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引进西洋社会科学与“以西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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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訄书》之《原学》篇,乃当时之“世界学术导论”,很能见出章太炎当日之学术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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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言曰:“视天之郁苍苍,立学术者无所因。各因地齐、政俗、材性发舒,而名一家。希腊言:海中有都城曰韦盖,海大神泡斯顿常驰白马,水上而为波涛(《宗教学概论》)。中国亦云:此非宾海者弗能虑造是也。伯禹得龟文,谓之九畴。惟印度亦曰:鸿水作,韦斯拏化鱼,视摩拏以历史,实曰《鱼富兰那》。二谶之迹,国有大川,而馈饷其诬。寒冰之地言齐箫,暑湿之地言舒绰,瀛之地言恢诡,感也。故正名隆礼兴于赵,并耕自楚,九州五勝怪迂之变在齐稷下。地齐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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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雄构争,故宋鈃、尹文始言别宥,以聏合驩,以调海内。雅典共和之政衰,贵族执政,而道益败。故柏拉图欲辨三阶,以哲学者操主权,德在智,其次军士,德在勇,其次农工商,德在节制。(柏拉图生于贵族,素贱平民主义,至是惩贵族主义,故构此理想政体。)周室坏,郑国乱,死人多而生人少。故列子一推分命,归于厌世,御风而行,以近神仙。希腊之末,甘食好乐,而俗淫湎。故斯多葛家务为艰苦,作《自裁论》,冀脱离尘垢,死而宴乐其魂魄。此其政俗致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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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根性贪墨,为法官,以贿败。以是深观,得其精和,故能光大冥而倡利己。路索穿窬脱纵,百物无所约制。以是深观,是其精和,故能光大冥而极自由。庄周曰:封侯与治絖者,其方同也。惟其材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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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地齐阻于不通之世,一术足以杚量其国民。九隅既达,民得以游观会同,斯地齐微矣。材性者,率特异不过一二人,其神智苟上闚青天,违其时则舆人不宜。故古者有三因,而今之为术者,多观省社会,因其政俗,而明一指。”〔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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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世界范围观之,学术之发展无非受三大因素制约,一曰“地齐”,二曰“政俗”,三曰“材性”。因“地齐”而成一家之言者,有古希腊、中国与印度等学说之区分,中国内部又有赵、楚、齐等之区分。因“政俗”而成一家之言者,中国有宋銒、尹文、列子等学说之区分,西方则有柏拉图、斯多葛派等学说之区分。因“材性”而成一家之言者,则有弗兰西斯·培根、让·雅克—卢梭等学说之区分。近世以降,世界大通,“地齐”与“材性”对学术之影响愈来愈小,“政俗”成为制约或开启学术之最主要因素。欲成一家之言,多数情况下只有“观省社会,因其政俗”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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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原学》,是就中、西、印三大学术体系而论学术之“因”,是一篇“世界学术原因论”,也是一篇“世界学术导论”,其视野与观点,均是相当“近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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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訄书》之《订孔》篇引介日本学者远藤隆吉《支那哲学史》之观点:“孔子之出于支那,实支那之祸本也。夫差《韶》、《武》,制为邦者四代,非守旧也。处于《人表》,至严高,后生自以瞻望弗及,神葆其言,革一义若有刑戮,则守旧自此始。故更八十世而无进取者,咎亡于孔氏。祸本成,其胙尽矣。(远藤氏《支那哲学史》)。”〔35〕《支那哲学史》撰成于日本明治三十三年(1900)四月,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十二月中国学人金范臣译其为中文,易名为《中国哲学史》。此书中译本之出版(1902)早于章太炎《訄书》重刊本之出版(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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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孔》篇又引介西洋哲学中的认识论与论理学等:“其正名也,世方诸仞识论之名学,而以为在琐格拉底、亚历斯大德间。(桑木严翼说。)由斯道也,虽百里而民献比肩可也。”〔36〕日本学人桑木严翼撰《荀子之论理学》,以西洋之“论理学”即逻辑学,释读中国之“正名学”。中土学者从之,故译Logic为“名学”、“名理学”、“辩学”、“论理学”、“理则学”等,如严复译穆勒《逻辑体系》为《穆勒名学》。以西洋之Logic释读中土之“名”,实乃扞格不入,因为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所开创之西式“形式逻辑”,是一种“主谓式句辞”,讲究的是“定义”与“定性主义”,而中土“名学”却是一种“函数式句辞”,讲究的是“训义”与“随性主义”。一重“基础主义”,一重“关系主义”,如何能相通呢?近世以降日人于中土“为恶多端”,其中一大端就是以“西式思维”解构“中国哲学”,化“中国哲学”为“乱码”。中土学者盲从之,遗毒至今。此处章太炎氏引桑木严翼之论,似亦是承认其以Logic释“名”之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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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孔》篇又引介西洋政治哲学,云:“白河次郎曰:纵横家持君主政体,所谓压制主义也;老庄派持民主政体,所谓自由主义也;孔氏旁皇二者间,以合意干系为名,以权力干系为实,此儒术所以能为奸雄利器。使百姓日用而不知,则又不如纵横家明压制也。”〔37〕此处又是引日人之言,以西洋“君主政体”、“民主政体”、“立宪政体”等说释读中土哲人之“政治思想”。梁启超先生从之,而撰有《先秦政治思想史》;杨幼炯先生又从之,而撰有《中国政治思想史》。“日式思维”几成中土治“中国政治思想史”者之摆不脱的梦魇。然此处章太炎在引用白河次郎之后加有“案语”,似不同意白氏对于孔氏之责难:“案:所谓旁皇二者间者,本老氏之术,儒者效之,犹不若范蠡、张良为甚。庄周则于《马蹄》、《胠箧》诸论,特发老氏之覆。老、庄之为一家,亦犹输、墨皆为艺士,其攻守则正相反,二子亦不可并论也。故今不以利器之说归曲孔氏。”〔38〕可知章氏所反对者,只是白河次郎以孔氏为“旁皇”于“君主政体”与“民主政体”之间之观点,而非“君主政体”、“民主政体”之坐标本身。殊不知中土政治思想家,绝无讲“君主政体”者,亦绝无讲“民主政体”者,只有讲“无主政体”者。“无主”方为中土政治思想家之最高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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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訄书》之《王学》篇又引介欧洲大陆哲学:“性情之极,意识之微,虽空虚若不可以卷握,其理纷,人鬓鱼网,犹将不足方物。是故古之为道术者,以法为分,以名为表,以参为验,以稽为决,其数一二三四是也(《庄子·天下篇》语)。《周官》、《周书》既然,管夷吾、韩非犹因其度而章明之。其后废绝,言无分域,则中夏之科学衰。况于言性命者,抱蜀一趣,务为截削省要,卒不得省,而几曼衍,则数又亡以施。故校以浮屠诸论,泰西惟心合理之学说,各为条牒,参伍以变者,蛰之与昭,跛之与完也。”〔39〕“蛰之以昭”在学术上属于“发明”之类,“跛之与完”在学术上属于“增益”之类。章氏在此处似是不反对以“佛学”发明、增益“王学”,亦不反对以“西学”发明、增益“王学”。“泰西惟心合理之学说”就是指欧洲大陆哲学,包括与唯物论相对的“唯心论”、与经验论相对的“唯理论”等。以“西学”释读“王学”,此后来贺麟、牟宗三、唐君毅诸先生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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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篇又引介欧陆对面之英国哲学:“尝试最观守仁诸说,独‘致良知’为自得,其他皆采自旧闻,工为集合,而无组织经纬。夫其言‘人性无善无恶’,此本诸胡宏。(胡宏曰:‘凡人之生,粹然天地之心,道义完具,无适无莫,不可以善恶辨,不可以是非分。’又曰:‘性者,善不足以言之,况恶耶?’)而类者也,陆克所谓‘人之精神如白纸’者也’。”〔40〕“陆克”今译约翰·洛克(John Locke,1632—1704),近世英国哲学家。“白纸”云云,即指其著名之“白板说”(theory of tabula rasa),以为人心如“白板”,无任何记号与观念,全部知识均导源于经验。洛克倡此说,只为与欧陆笛卡尔诸辈唱反调,后者倡“天赋观念论”,洛克即以“白板说”对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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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种“白板说”实与“王学”不同。王门弟子所谓“四句教”——“无善无恶是心之体,有善有恶是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41〕——中,“无善无恶”之论似与“白板说”相同,故被章太炎氏判为“类者”。实则“白板说”讲的是“无性”,“无善无恶说”讲的是“无定性”。“无性”强调先天不具任何“性”,“无定性”则是强调先天不具固定之“善性”或固定之“恶性”。“无善无恶”只是指“无定善与无定恶”,非就善恶“本身”而言。正因“无定善”,故任何人可以“为善”;正因“无定恶”,故任何人可以“去恶”。“良知”之目标在此,“格物”之目标在此,“王学”全体之目标只在此。“王学”承孟子之学而来,孟子有“四端”之说,讲仁、义、礼、智“四端”与生俱来,不可以“白板说”释之。“王学”承其绪,亦不否认“四端”说,当然亦不可以“白板说”释之。章氏试图以洛克“白板说”释读中土之“王学”,似仍属陷于“日式思维”而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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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篇又引介古希腊苏格拉底之哲学:“其曰‘知行合一’,此本诸程颐,(程颐曰:‘人必真心了知,始发于行。如人尝噬于虎,闻虎即神色乍变;其未噬者,虽亦知虎之可畏,闻之则神色自若也。又人人皆知脍炙为美味,然贵人闻其名而有好之之色,野人则否。学者真知亦然,若彊合于道,虽行之必不能持久。人性本善,以循环而行为顺,故烛理明,则自乐行。’案:此即知行合一之说所始。)而紊者也,徒宋銒所谓‘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者也。(案:以色变为行,是即以心之容为心之行也。此祇直觉之知,本能之行耳。自此以上,则非可以征色发声,遽谓之行也。然程说知行,犹有先后。希腊琐格拉底倡知德合一说,亦谓了解善为何物,自不得不行之,并有先后可序。王氏则竟以知行为一物矣。卒之二者各有兆域,但云不知者必不能行,可也,云知行合流同起,不可也。虽直觉之知、本能之行,亦必知在行先,徒以事至密切,忘其距离,犹敂钟而声发,几若声与敂同起。然烛而暗除,不见暗为烛所消。其实声浪、光浪,亦非不行而至,其间固尚有忽微也。要之程说已滞于一隅,王氏衍之,其缪滋甚。)”〔42〕最后“案语”中,章氏反对以苏格拉底“知德合一说”释读王阳明“知行合一说”,但似不反对以其释读程颐之“程说”,认为“苏说”与“程说”均是“犹有先后”,均是有“先后可序”。章氏又用西洋物理学中“声浪”、“光浪”不可能“不行而至”等说,反驳王阳明“知行合一说”,自是有误读,因为“声浪”、“光浪”云云,是讲“时间在先”,而“知行合一”云云,则应指“逻辑先后”也。“中式思维”讲“时间先后”,但尤重“逻辑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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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訄书》之《颜学》篇首次给出“西方哲学”一词:“观今西方之哲学,不齑万物为当年效用,和以天倪,上酌其言,而民亦沐浴膏泽。虽玄学理学,至于浮屠,未其无云补也。用其不能实事求是,而理紊紾者多。又人人习为是言,方什伯于生物,是故文实颠偾,国以削弱。今即有百人从事于三物,其一二则以爱智为空言,言必求是,人之齐量,学之同律,既得矣!虽无用者,方以冥冥膏泽人事,何滞迹之有?颜氏徒见中国久淹於文敝,故一切以《地官》为事守,而使人无窈窕旷间之地。非有他也,亦不知概念抽象则然也。虽然,自荀卿而后,颜氏则可谓大儒矣。”〔43〕除“西方之哲学”一词外,此处还论及“爱智”、“概念”、“抽象”等,均是西洋哲学的专有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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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訄书》之《订文》篇引介西洋之“文字学”:“吾闻斯宾塞尔之言曰:有语言然后有文字。文字与绘画,胡非有二也,皆昉乎营造宫室而有斯制。营造之始,则昉乎神治。有神治,然后有王治。故曰:五世之庙,可以观怪。禹之铸鼎而为离鬽,屈原之观寝庙而作《天问》,古之中国尝有是矣。奥大利亚与南亚非利加之野人,尝垩涅其地,彤漆其壁,以为画图。其图则生人战斗,与上古之异事,以敬鬼神。埃及小亚细亚之法,自祠庙宫寝而外,不得画壁,其名器愈陖。……于是有墨西哥之象形字。其后愈省,凡数十画者,殺成一画,于是有埃及之象形字。凡象形字,其沟陌又为二:一以写体貌,一以借形为象,所谓‘人希见生象,而按其图以得仿佛’是也。乃若夫人之姓氏,洲国山川之主名,主形者困穷,乃假同音之字以依托之,于是有谐声字,则西域字母根株于是矣。人之有语言也,固不能遍包众有,其形色志念之相近者,则引伸缘傅以为称。俄而聆其言者,眩惑如占覆矣,乃不得不为之分其涂畛,而文字以之孳乳。故数字之义,祖祢一名,久而莫踪迹之也。今英语冣数,无虑六万言,(斯氏道当时语。)言各成义,不相陵越。东西之有书契,莫緐是者,故足心表西海。”〔44〕此为当时西洋“文字学”、“语言学”之成果的介绍。“斯宾塞尔”即英国19世纪哲学家、社会学家赫伯特·斯宾塞(Herbert Spencer,1820—1903),实证主义为其主要代表思想之一。又倡导“进化论”,但不是达尔文及其宣传者赫胥黎(Thomas Henry Huxley,1825—1895)的被严格限定在生物界的进化论,而是一种“非法越权”的进化论,以为物竞天择之进化原则不仅适用于动植物界,亦适用于无机界与人类社会,故是一种“普泛主义的进化论”。把“进化论”之论域泛化,可以称之为“斯宾塞主义”,此种主义对中国之影响远远超过“达尔文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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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訄书》之《订文》篇附“正名杂义”云:“覃及西域,言正名者众矣。夫三段之条,五旌之教,是有专家,不得采摭。”〔45〕此处“三段之条”是引介西洋形式逻辑之“三段论法”,“五旌之教”是引介印度学者通习之五种科目。“三段论法”于明末已有引介,章氏此处只是重申。但《菿汉微言》却欲以“三段论法”释读“中式逻辑”:“证以推理之术,印度有因明,远西有三段论法,此土《墨子》有《经》上下,其为三支比量,若合符契。”此恐为以西洋“三段论法”释读墨学之最早尝试,影响以后几乎所有“中国逻辑史”之研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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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正名杂义》,原名《文学说略》,连载于《新民丛报》第五、九、十五号(光绪二十八年)。除以上“形式逻辑”外,该篇又引介西洋“语言学”:“姊崎正治曰:表象主义亦一病质也。凡有生者,其所以生之机能,即病态所从起。故人世之有精神见象、社会见象也,必与病质偕存。马科斯牟拉以神话为言语之瘿疣,是则然矣。抑言语者本不能与外物泯合,则表象固不得已。若言雨降,风吹,皆略以人事表象。繇是进而为抽象思想之言,则其特征愈箸。若言思想之深远,度量之宽宏,深者所以度水,远者所以记里,宽宏者所以形状空中之器,莫非有形者也,而精神见象以此为表矣。若言宇宙为理性,此以人之材性表象宇宙也。若言真理,则主观客观初无二致,此以主观之承仞,客观之存在,而表象真理也。要之,生人思想必不能腾跃于表象主义之外。有表象主义,即有病质凭之。”〔46〕此处论及日本学者姊崎正治及西洋语言学家马科斯牟拉(又译麦克斯牟拉或马格斯牟拉),介绍了其学说。“表象主义”、“精神现象”、“社会现象”、“理性”、“主观客观”、“真理”云云,完全是“近代学术”之“作派”,可知中国所谓“近代学术”乃完全照搬“日式”,中“日式”之毒深且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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