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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 孔子说:“默记在心,学习而不满足,教导别人而不厌,我还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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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朱注》:识,记也。默识,谓不言而存诸心也。一说:识,知也,不言而心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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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默默记住”当然指的是各种知识、技能。后代接受佛学禅宗影响,在这“默”字上大作哲学文章。有的说,因为“本体无声无臭,故孔子始终唯默”(王夫之《读四书大全说》)。有的说“默而识之,非默于口也,默于心也。默于心者,言思路断,心行处灭,而豁然有契焉”(焦竑《笔乘》);“谓沉潜自认识,得天命本体,自己真面目,即天然一念,不由人力安排,湛定澄寂,能为形体主宰者是也”(李中孚《四书反身录》)等等。自《中庸》提“喜怒哀乐之未发”,到宋儒重“静”、“寂”,“默”日渐成了超越感性的神秘,极大地改变和提升了孔语原意,而为“性”或“理”本体铺设道路。本读不从。本读认为,从“逝者如斯夫”等处,可知儒学重视的是动、行、健、活、有,而非静、寂、默、空、无。如果说本体,则应是前者而决非后者,这才能与“生生之谓易”的“人活着”根本精神接头。 默、寂、静、空、无,只作为个体的某种体认境界和人生省悟来补充、丰富这个动、健、活的“本体”。这正是儒道(禅)互补。只因儒学并非思辨之学,非分析概念的认识论,才有此言意未尽之“默”。默者,体验也,虽言断意绝,而此心却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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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为什么能“不厌”?因学非手段,乃目的自身,此学即修身也。所谓“活到老,学到老,改造到老”亦斯之谓乎?此外,此“学”也应包括为学而学,即为科学而科学之快乐,这在今日及今后甚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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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说“吾与巫史同归而殊途者也”(马王堆帛书《要》),孔子乃巫史文化的传承人和理性化者。由巫而史而儒,构建起中国的实用理性与乐感文化,即以情感心理为核心的人生观和宇宙论,是以此处不应作倒退的神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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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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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 孔子说:“品德不培养,学习不探求,知道道理不去实行,不好的地方不能改正,这是我所忧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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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朱注》尹氏曰:德必修而后成,学必讲而后明,见善能徙,改过不吝,此四者日新之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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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朱注甚好,日新之谓盛德,亦此之谓。勤奋不息,孜孜不倦,这才是具体落实儒学的人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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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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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 孔子闲居时,舒坦而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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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朱注》:燕居,闲暇无事之时。杨氏曰:申申,其容舒也。夭夭,其色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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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并非整天“作古振今”,老是一副紧张面孔和“圣人气象”。后世“假道学”却往往如是,令人望而生厌。包括高明如程颢,见树木思造桥便自以为罪过,时时刻刻以此为念,实乃思想上的“假道学”。后世如刘戢山著名的《人谱》,也如此。不信,你去读读。今天有人板出一副面孔来谴责中国缺少罪恶意识,以致法律不张,民主难行,也如此。中国人之乐天知命,俯仰不愧,申申夭夭,倒是值得肯定的生活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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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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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 孔子说:“我真是衰老了啊,很久没有梦见周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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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朱注》:孔子盛时,志欲行周公之道,故梦寐之间,如或见之。至其老而不能行也,则无复是心,而亦无复是梦矣,故因此而自叹其衰之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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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又有两解,一是志衰不梦,已知复兴东周、恢复旧礼不可能了,所以不梦;一是志在身衰,因年老心余力不足了,所以不梦!后说差胜,因“猛志固常在”,奈“时不利兮”何。孔子感叹不已,亦可伤也。活着便应该有梦,孔颖达说:“庄子意在无为,欲令静寂无事,不有思虑,故云圣人无梦。但圣人虽异人者神明,同人者五情。五情既同,焉得无梦。”这说得好,五情才是人的根本,做梦亦然。去情无梦,无理想,无追求,如死人然。人之为人,在生不在死,人既不能无生,又焉能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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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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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 孔子说:“志向于道,根据于德,依靠于仁,娴熟地掌握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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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朱注》:志者,心之所之之谓。……德者,得也,得其道一于心而不失之谓也。……依者,不违之谓。……游者,玩物适情之谓。艺,则礼乐之文,射、御、书、数之法,皆至理所寓,而日用之不可阙者也。朝夕游焉以博其义理之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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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这大概是孔子教学总纲。“游”,朱熹注为“玩物适情之谓”(杨注“游憩”,同此),不够充分。而应是因熟练掌握礼、乐、射、御、书、数即六艺,有如鱼之在水,十分自由,即通过技艺之熟练掌握,获得自由,从而愉快 也。就是一种“为科学而科学,为艺术而艺术”的快乐也。详见李泽厚、刘纲纪《中国美学史》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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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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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 孔子说:“凡十五岁以上,我没有不收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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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集释》《后汉书·伏湛传》:杜诗荐湛自行束脩,讫无毁玷。注:自行束脩,谓年十五以上。《延笃传》曰,吾自束脩以来。注:束脩,谓束带修饰。郑玄注《论语》曰,谓年十五以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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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束脩”一般都解作“十条肉脯”,本译从汉代经师。而与孔子所讲“十有五而志于学”,书传“十五入小学”相应。亦有以服饰、行为“束带修饰”、“约束修饰”释“束脩”者(陈大齐《论语臆解》引李贤等)。从年岁看,孔门是高中、大学水平。看来孔子不教发蒙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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