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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正义》：命，谓禄命也。古者四民，各习其业，未有兼为之者，凡其所业，以为命所受如此。子贡学于夫子，而又货殖，非不受命而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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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论语》一书以子贡、子路的形象最为人（至少鄙人如此）喜爱欣赏，盖一以智一以勇，又均是平常活人也。相比之下，子贡更胜一筹，智胜于勇也。其他人如冉有、宰我等，也都很可爱，大不同于孔子和宋明理学家所称道不绝的颜回、曾参、闵子骞等一副枯槁死板模样。理学家复起，可能要大骂这种印象和评论。其实，孔学精髓在情感不在性理，在活人不在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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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命”另解为“不受天命”、“不受师（孔子）命”等。孔子对子贡此语并非贬词，毋宁有赞许意。颜回不接受官禄安排而安贫乐道，固然好；子贡不接受官禄安排而凭才智致富，也不坏。可见孔子并不反对做生意发财，只是没有正面提倡罢了。其实，命乃偶然性，前已说。因此所谓“不受命”，即不相信偶然性即必然性，而且与之奋斗，不信邪，不怕鬼，事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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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读之所以再三申说孔门弟子之个性，其意乃在点出：一方面，人之所以为人，乃文化塑建而成，有其积淀之普遍性；另方面，人之所以为人，又在于他（她）乃个体存在，有其积淀之特殊性，是以在同一传统同一文化中的人，仍大有差异。可见作为个体，人不仅身体、生理各不相同，心理、情理结构亦然。这才有个体的创造性、生命力，所谓“以美启真”、“以美储善”，即均强调个体精神之自由性，积淀论的这一方面常为人所忽视或无视，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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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9 子张 问善人之道。子曰：“不践迹，亦不入于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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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 子张问如何使人变好？孔子说：“不跟着脚步走，也就不能进入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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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朱注》：善人，质美而未学者也。程子曰：践迹，如言循途守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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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亦可译作“善人”行政的“道”是教人跟着圣人的脚步。如果“善”在此处干脆作动词用，岂不更简明扼要？不从朱注，因善人而未学，不知何所由来？《论语》中另处善人亦无此意。翟灏《四书考异》云，“善人生质虽美，不由实践，则亦不能造于深奥”，强调“实践”，亦合孔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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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0 子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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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 孔子说：“被称赞为忠厚老实，问题是真君子呢，还是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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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朱注》：言不可以容貌取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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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释》《论语意原》：色庄者，不践履其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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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装出来的太多了，今日则干脆不装。“忠厚老实”几成笑柄，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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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1 子路 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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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有 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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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西华 曰：“由 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 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 也惑，敢问。”子曰：“求 也退，故进之；由 也兼人，故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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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 子路问：“知道了就去做吗？”孔子说：“有父亲、兄长活着，怎么可以知道了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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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有问：“知道了就去做吗？”孔子说：“知道了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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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西华问：“子路问知道了就去做吗？你说有父、兄活着。冉有问知道了就去做吗？你说知道了就去做。我很疑惑，请问。”孔子说：“冉有行为退缩，所以我鼓励他前进。子路行动胜过别人，所以我要抑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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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朱注》：兼人，谓胜人……张敬夫曰：……子路有闻，未之能行，惟恐有闻。则于所当为，不患其不能为矣；特患为之之意或过，……圣人一进之，一退之，所以约之于义理之中。而使之无过不及之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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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结合屡次讲子路勇敢、卤莽、爽直、刚强，这章很容易理解。因人施教，要子路不要勇猛过头而有生命危险，应该考虑还有年老的父、兄在。非常具体，通情达理。这就是孔子的教育，不只是空谈心性，而是结合具体心性而施教。这种“因材施教”的意义正在于对各不相同的人的个性心理特殊性的发掘和实现，注重个体的独特性，这应被看作孔子思想的一大特色。 是以问仁问礼问政问孝，均有不同回答。这也就是苏格拉底、柏拉图的逻辑性、普遍性、实体性（what is）与孔老夫子的实用性、特殊性、功能性（how to do）之区分所在。后者认为“如何作”比“这是什么”优越。其实，审美比道德认识之优越性亦在此。我之不同意现代新儒学之道德形而上学，而以审美替代之，其理由亦在此。个体创造性的哲学即人类学历史本体论落实在个体身上的主体性，积淀的意义亦在此（参阅拙作《哲学答问录之二》）；使各不相同的个体心灵有自由之创造，而不能以“神圣的”道德律令（不管是“理”、是“道”、是“于穆天命”、是“绝对精神”……）或理性权威来主宰统治这真正活泼的人的感性生命。这也仍然是贯彻我讲的“一个世界”、“乐感文化”、“实用理性”的基本思路所在。重个体即重偶然、特殊、独创，所谓“以美启真”、“以美储善”是也。我的哲学最终以审美为指归，意即在人类学历史本体论经由积淀成为个体创造性活动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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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2 子畏于匡 ，颜渊 后。子曰：“吾以女为死矣。”曰：“子在，回 何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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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 孔子在匡地被囚禁，颜回后到。孔子说：“我还以为你已经遇难死了。”颜回说：“你老师活着，我怎么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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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正义》《曲礼》云：父母在，不许友以死。颜子事夫子犹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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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重要的这不是漂亮言词，而是某种忠挚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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