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2106169e+09
1702106169 《集释》程氏瑶田《论学小记》:无他,爱之必不能无差等,而仁之不能一视也,此之谓公也,非一公无私之谓也。……子为父隐,父为子隐,直在其中,皆言以私行其公。是天理人情之至,自然之施为、等级、界限,无意必固我于其中者也。如其不私,则所谓公者,必不出于其心之诚然。不诚,则私焉而已矣。
1702106170
1702106171 《杨注》《说文》云:“证,告也。”
1702106172
1702106173 【记】  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大问题。孔孟坚持的氏族政治,家为重,“孝慈”居首。孟子有父亲杀人,儿子(舜)可携父逃亡的说法。后世情况变了,儒家也有“大义灭亲”、“忠孝不能两全”等提法。在现代社会,这当然违反法治,构成伪证罪;却又是人情,在现实中仍可看到。这涉及社会学、心理学好些问题。中国传统法律允许家人一定程度内的隐瞒。从社会学说,这是重视家庭作为社会基础的巩固;从心理学说,这是重培植情感高于其他。因此所谓“直”、“正直”在这里就并不是法律是非、社会正义的含义,凸现了社会性公德与宗教性私德的差异及其冲突。“直”——正直、公正,在《论语》中与情感的真诚性有关,各章的“直”如“人之生也直”(6.19章)、“孰谓微生高直”(5.24章)等亦然。
1702106174
1702106175 13.19 樊迟 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1702106176
1702106177 【译】  樊迟问如何是“仁”?孔子说:“生活起居庄重谨慎,处理事务严肃认真,与人交往忠诚信实,即使到野蛮地区也不丢掉、改变。”
1702106178
1702106179 【注】  《康注》:公理既备,则不徒在礼义文明之邦,人皆尊信,即在夷狄野蛮之国,而公理不可废,亦必不见弃也。仁本为公理。
1702106180
1702106181 【记】  “中国”与“夷狄”的区分,从孔子起,便是文化概念,而非种族概念。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只要接受了中原文化,也就可说是“同类”了。儒学文明不但“教化”老百姓,而且“教化”各“夷狄”。汉、唐毫不害怕给“外国人”高职高官,掌握大权,而不问其种族、“国籍”。中国的民族自信建立在对自己文化信心的基础之上。其结果是用文化同化了即使占据统治地位的各种族。从五胡十六国到满清,不都如此?!只有对自己文化丧失信心,才那么害怕“外国的舶来品”。从晚清官僚到今日老“左”,不都如此?!
1702106182
1702106183 13.20 子贡 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1702106184
1702106185 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
1702106186
1702106187 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
1702106188
1702106189 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1702106190
1702106191 【译】  子贡问道:“怎样才可以叫作知识分子?”孔子说:“对自己的行为、活动保持羞耻意识,出使国外不辜负国君的使命,这可以叫知识分子了。”
1702106192
1702106193 子贡说:“请问次一等的。”孔子说:“宗族中都称赞他孝顺父母,乡里中都称赞他尊敬长者。”
1702106194
1702106195 子贡说:“请问再次一等的。”孔子说:“说话守信用,行为很实在。像嘣嘣响的石头子,像一般老百姓啊,但这也可以算作次一等的。”
1702106196
1702106197 子贡说:“今天那些搞政治的人怎么样?”孔子说:“咳!这班度量狭小、见识短浅的人,算得上什么?!”
1702106198
1702106199 【注】  《朱注》:斗,量名,容十升,筲,竹器,容斗二升。斗筲之人,言鄙细也。
1702106200
1702106201 【记】  《荀子·哀公》:“孔子曰:君之所问,圣君之问也。丘,小人也,何足以知之。”此“小人”即“普通老百姓”之谓。可见,“小人”并不是道德不好的人,只是一般普通人而已。而且还能“言必信,行必果”,也不容易。比起博雅君子来,当然差一等,但比“今之从政者”,还远远高出一筹。所谓“行己有耻”的“耻”,广于今日用语的“羞耻”含义,包括总感到自己有不够的地方的意思。知识分子并非具有知识而已,而必须体现在行为、活动中,今日亦应如是也。徒有知识而毫无国家民族的历史责任感,甚至学问博雅而行为卑鄙者,能算知识分子?儒家孔学之所以不止是哲学,不止于高头讲章者,固在此矣。这才是所谓“吃紧处”。其次序是有德、誉于国、家(家族)及个体。“今之从政者”则连一般老百姓的品操也没有,所以何足道哉。
1702106202
1702106203 13.21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1702106204
1702106205 【译】  孔子说:“得不到与合乎中庸的人在一起,那么就与狂士和洁者吧。狂士积极进取,洁者有所不为。”
1702106206
1702106207 【注】  《朱注》:行,道也。狂者,志极高而行不掩。狷者,知未及而守有余。
1702106208
1702106209 【记】  “中”、“中行”、“中道”、“中庸”,同一意思,指进退有度。“狂”是积极进取,“狷”是消极抵抗。 “进取”、“有所不为”均好懂而不必翻译。“狂”、“狷”也有不合流俗、不守常规的特征。 可见,孔子并不喜欢后世之“谦谦君子”。曾参一派的“三省吾身”搞功过格似与“狂”、“狷”有点格格不入?或许,那也可算另一种“狷”?孔子以“有所不为”释狷,比朱注强多了。我常讲在中国前数十年来的现实情况下,“进取”或“有所为”很难,甚至不可能;但“有所不为”即不同流合污、随波逐流,还是在各种不同程度上可以做到的。陈寅恪即一例。
1702106210
1702106211 13.22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1702106212
1702106213 【译】  孔子说:“南方人有句话说,人没有恒心,不可卜卦行医,这句话很好。”“不能坚持,便招羞辱。”孔子说:“那也就不去做好了。”
1702106214
1702106215 【注】  《康注》:巫所以交鬼神,医所以治疾病,非久于其道,则不能精,故记曰:医不三世,不服其药,欲其久也。太古重巫医,故巫医之权最大,埃及、犹太、印度、波斯皆然。犹太先知即巫也。耶氏则兼巫医而为大教主矣。盖巫言魂而通灵,医言体则近于人,其关系最重,故孔子重之,欲其有恒而致精也。二三其德,则无可成之事,故执德者亦在有恒而已。
1702106216
1702106217 【记】  这章难解,旧说甚多,姑译之而已。但中心意思在于强调恒心,坚持韧性精神,还是很明白的。巫医古时也是卜卦者。卜卦在远古是非常烦琐复杂的事情,可能是世传,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毅力。“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是古卦辞。意思大致是,不坚持下去,便会失败而招来羞辱。我认为中国文化来自巫史(巫的理性化),已见他注。“恒”在远古巫术卜辞中有“神秘久远”意。
1702106218
[ 上一页 ]  [ :1.702106169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