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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说，“也许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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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我几乎没办法暂时忘掉这事，好去订晚饭。我没去看我的笔记，而是陷入了自省的泥潭。我到底为啥穿成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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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说一点理由也想不出来，我脑子里满是可以告诉兰伯特的东西。一方面，舒适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样我就可以把精力集中在咨询工作上。另外，我是在出差，有些衣服打包起来比其他衣服要方便得多。还有，我这趟不是光要来这一家银行，后面还有两家客户要见，其中一家里面连打领结的人都没有，更不要说领带了；另一家所在的城市比这里更热更潮。我得为这一切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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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因素是我从来没有在第七国家银行做过咨询。我不了解这里的文化，所以就得猜测他们穿什么，以及他们觉得我可以穿什么。我和好多个层级的人打交道，有些是专业人士，有些是管理者，我不想和任何一方显得过分亲近，否则，另一方可能不会对我敞开心扉，或者不会听我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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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说还有一些不那么有逻辑的因素。流行的款式无疑至少会有潜意识的影响。还有无知：我对时尚知之甚少，我可能从合时变得落伍又变得合时却浑然不觉。就像不走的钟一天也会准两次，我如果一直穿一样的衣服，过一阵子肯定就又追上潮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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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不会。我觉得我有些衣服可能从来就没时尚过，以后也永远不会。我的裤子显短是因为我的腿相对身高比较短。小时候买的现成裤子总是太长。我要是卷起裤脚别的孩子就会笑话我，但要是不卷，回家时裤子上沾满了泥就要被我妈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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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绞尽脑汁去想其他的因素，然后想起来我还过敏。我不能贴身穿羊毛或是化纤制品，而且如果碰到任何金属，我的皮肤就会像烧开的糖浆一样起泡。不穿羊毛的衣服又很难保暖，所以我得穿好多层。我可以穿毛衣，但必须得在里面套上一件高领棉内衣以免它碰到我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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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穿高领也可能是因为我对领带有不可理喻的憎恶。我有次读到“领带”（Cravat）这个词源自法语“克罗地亚人”，因路易十四的克罗地亚士兵而得名。我觉得挺有道理，因为“奴隶”（slave）一词源自“斯拉夫”（Slav），也就是塞尔维亚-克罗地亚人。在我看来，戴领带的人都像是脖子上栓着根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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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说这种偏见给我省了不少钱。别人都觉得我花钱仔细，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没能跟上衬衫、裤子、风衣、鞋子乃至袜子的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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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乃至袜子。至少我不会挑错袜子，因为我只有一种袜子，而且全是一个颜色的。我一次买它三十双，因为我在叠衣服的时候无法忍受要去挑袜子配对。它们全都一样的话，我就可以在赶早班飞机的时候摸黑找袜子而不用把丹妮弄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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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样买袜子的主要原因是钱。要是酒店的洗衣房弄破或是弄丢了一只袜子，我不用把另一只也扔掉。似乎我也可以让洗衣房赔给我（他们可收了不少钱），不过我实在受不了这份麻烦。我不遗余力地让我的生活没有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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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客户有要求，我甚至会去买特殊的衣服。眼下我没有领带，不过如果客户觉得这是个事儿，那我就会买一条然后开进账单……（自本书初次印刷之后，我就这样做了。我当时是作为一个联邦法院案例的专家证人。出于法庭礼仪，我的客户带我去购物，给我买了一套“合适”的西装，还有衬衫和领带。所以现在我有一条领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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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的账单！我的客户！我到底在这里干啥，为了衣服念叨个没完？我有活儿要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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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已经太晚了。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没空去搞第七国家银行的问题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睡个好觉，以便明天早上头脑清醒。可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不配对的袜子在跳舞，我因此咒骂兰伯特和他那该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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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早上我还在骂兰伯特。对我来说，兰伯特就像是一只蚂蚱无辜地问蜈蚣：“你走路的时候怎么决定先迈哪只脚呢？”我就像那个可怜的蜈蚣一样，再也没法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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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穷无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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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伯特做的那一番无辜的系统分析让我陷入了“为什么”的泥潭。我本不该这么傻的。我老爸总是告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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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能会把能源耗尽，或者空气，或者水，或者食物，但我们永远都不缺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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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可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给出理由，如果你不满意，他们还可以给你更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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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也很擅长为不做什么找理由。或者，像哈姆雷特一样，同时能够找出正反两面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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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伯特用一个“为什么”问题拴住了我，而我却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回答他。这导致我要毫无准备地走进银行，我就要丢掉这笔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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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既然兰伯特可以用“为什么”来套住我，也许我也可以用“为什么”来套住他和他的同事。我重拾信心，昂首踏进银行，开始就前一天的信息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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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系统为什么这么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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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在七月一号前做这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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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的组织是这样运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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