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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51 时间地理学废除了这些优先权。时间地理学的空间观念与哈格斯特朗所谓的“内向有限性”产生了共鸣;否则,它显然几乎不能够承载将其界定为稀缺资源所要求的意义排列。在一篇对于英语space和瑞典语rum(英room——译者注)这两个词的深思熟虑的评注中,古尔德(Gould)已经表明在哈格斯特朗的用法中,“意义的强调重点如何在于制约、包容、允许和禁止”;这种用法的领域是“成人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我的行动制约了你的行动,我们的相互依赖性(interdependencies)相互竞争且相互要求”,因而“我们已经丧失了一个孩子在阳光沐浴下的草地上的天真自由”——这个孩子在英语中空间一词的意义所暗示的无限性中蹦蹦跳跳。(51)通过“天真的丧失”这一比喻,许多带有不同伪装的著作家除去了现代世界的面具,并因此严重扭曲了雷蒙德·威廉姆斯(Raymond Williams)所谓“农村和城市”(52)的历史地理格局,而这一比喻对于哈格斯特朗而言也标志着一种过渡仪式(rite de pass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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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53 与农村—农业世界中的情况相比,计划的竞争性容纳在城市—工业世界中要复杂得多,并且最为重要的是,在地球空间上的延伸要广泛得多。但是,这些计划在时间上仍然必须排序,因为时间上的秩序是运作一项计划的基本条件。(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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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55 请注意,现在是时间上的秩序而非空间上的秩序使社会生活具体化。有些批评者反对这种解读:例如,对于帕克斯和斯瑞夫特来说,这种解读是关于时间地理学本性的一种“根本的错误观念”。(54)但这是哈格斯特朗自己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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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57 这种理解凸显了诸多事件在全体人员间的序列关系(也可以说是时间维度)。在轨线引导过程中的域凸显(prominence of domains)使我们首先将空间视为场地的供应者(其次才将其视为距离的制造者)。(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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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59 当然,隆德学派最初的计划标题已经标示了这种新的凸显,并且这种凸显可以用各种方式得到表明:也许最令人关注的表明方式是网状模型的三维坐标体系频繁垮塌,从而变成一幅图表——“一幅二维的平原甚至一维的孤岛”——以及将复杂的轨线转变成简单的矢量(比较图13.3和图13.4)。如同我所必须表明的,这些简化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它们使得哈格斯特朗可以区分“互动中两个不同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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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61 一个是主要以时间为导向的个体生活路径的经线,而个体生活路径组成了一个地区的人口和与之相伴的能力制约因素;另一个是一组更加以空间为导向的耦合性和操控性制约因素,这些因素界定了个人可以或不可以接触的束和域。(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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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66 图13.3 作为时空序列的计划(依据哈格斯特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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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71 图13.4 实在论与社会生活的“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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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73 然而,无论这种空间网格——可以说是纬线而非经线——何时被简化成一幅图表,解释其不断发展变化的历史地理格局都会是特别困难的。给出这种解释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互动网络的构造和重构显然并不独立于包含它们的区位结构的生产和再生产。这两个系统并非是常量,而卡尔斯泰英指出,即便从短期来看,“聚落系统中的要素在规模上会变化,某些要素将不再存在,而另一些要素将会被添加到景观中”。(57)一般认为,“时间中的事件序列”尤其是存在于计划内部以及计划之间的“关联性条件”,有力地决定着这些站点——“活动的空间基础”——的位置。(58)就技术变化(哈格斯特朗认为技术变化是“首要动力”)改变了这种耦合周期性而言(59),空间配置可能是具有内在不稳定性:按照卡尔斯泰英的观点,“当创新被采纳时,聚落系统几乎总是被重新安排以便将其容纳”。(60)但是这些安排和重新安排必须在时间地理学中被赋予一个更为中心的地位,因为如果不建立有关这些区位结构的不稳定性——哈维将这种不稳定性看做是空间配置的“结构化连贯性”内部“固定和流动”之间的长期紧张关系(61)——的正确理论,在上述情况下,时空路径就会变成一个“庞大迷宫”的连续且常规化的再生产中的环节:由于被限制在一个“范畴”框架内部,时空路径网络的编织只能陷入无休止的停滞。(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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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75 这显然并非是哈格斯特朗想要的结果,但是“凸显时间维度”实际上仍不必然意味着“研究变化和发展趋势……优先于考察平衡和稳定状态”。(63)如果如吉登斯所表明,将时间的流逝等同于转变是一个根本错误,那么将空间等同于稳定性也同样是具有误导性的。(64)相反,我认为转变模型并非要求将空间结构理论化为平面的、僵化的网格——所有几何结构中最为坚固的一种——而是要求将其理论化为有等级秩序的社会实践竞技场。(65)这又要求重新修正传统的区位理论,并将其吸收进一组有关社会之生产和再生产的定理中。当然,哈格斯特朗对于域概念、“生存和竞技场”概念的各种讨论在很多方面直接谈到了这项计划,因为这些讨论与对于支配的一种理解有直接关联——这种理解不是依据“角色间的关系”,而是依据“舞台安排所施加的行为条件”。(66)显然,这些评述是纲要性的而非结论性的,我稍后再来探讨它们;但是我认为,如果加以一种适当地“凸显”,这些评述就会指向构建福柯所谓的规训的社会(société disciplinaire),在这种社会中,“规训”首先“从在空间中分派个人开始”。如同我在别处所表明的,这使得“秩序问题”更加尖锐。正是部分由于这个原因,福柯极力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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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77 全部历史书写仍然是空间的历史,而这一历史同时也是权力的历史(空间和权力这两个词都是复数形式):从地缘政治的大战略到生存环境的小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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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79 我并不打算将这种看法解读成对福柯的问题域的明确认可,但后者与哈格斯特朗的工作的类似性无疑再清楚不过;并且同样清楚的是,如果要推进哈格斯特朗的工作,那么(扩散理论内部的)空间实体化绝不可以变换成(时间地理学内部的)时间实体化。无论人们怎么看待福柯的分析——他对于空间网格“解剖结构”的分析是非常具有启发性的——我都坚决认为,他已经确立了拒绝这样一种传统的理由——在这种传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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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81 空间被当做死的、固定的、非辩证的、静止的对象来处理。相反,时间意味着丰富、多产、生活和辩证法…… 空间术语的使用似乎有反历史的姿态。如果一个人开始依据空间谈话,那么这意味着他敌视时间。傻瓜们才认为这意味着他“否认历史”……他们并不明白这些空间配置……意味着突出权力过程——不用说,这是历史的过程。(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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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86 社会关系与空间结构 [:1702358102]
1702361487 社会关系与空间结构 信息和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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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89 在其对扩散理论的最初表述中,哈格斯特朗认为创新取决于信息。然而,“信息”这个概念具有非常严格的含义,因为他主要关注的是信号的传输,而不是消息的意义:换言之,这个模型本质上是句法的而非语义的。(68)信息流被认为是同质的和未失真的,因此扩散理论依赖于布劳特(Blaut)所谓的”认知纯粹主义”(cognitive purism)。他用这一术语指一种方法论的悬搁(epoché),它悬置了所有结构不对称并且推测出一种“统一的认知领域”。在布劳特看来,这一程序只有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才是被容许的。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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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91 哈格斯特朗所研究的地区(瑞典农村的核心地区)具有文化上统一的空间,那里有大量潜在的采纳者,他们普遍拥有技术和经济的采纳方法,并且那里具有一套已经显然具有实用性的创新。信息本质上是唯一的缺失变量,是开始扩散过程所需要的唯一要素。(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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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93 我主张,我们对于这些表述的经验有效性切勿急于下判断,但是许多著作者依据更为一般的理论已经对“信息公理”(布劳特语)提出了异议。这个公理的最基本形式包含了两个主张:“一是地理过程起源于决策;二是决策者能够利用的信息的存在或缺失决定了决策。”这一对假设界定了一种简单的唯意志论,这种唯意志论圈定了一个“柏拉图领域”(Platonic realm),在这个领域中,知识被赋予了“自身的空间”并且得到保护以免受任何结构规定性的干扰。(70)就哈格斯特朗而言,我所认为的方法论个人主义(methodological individualism)强化了这些协定的效力:虽然考克斯认为沟通网络使得”社会”对于这个模型至关重要,但是“两两讲述”在仅仅被“几何空间的制约因素”构建的扩散过程中具有首要地位表明情况并非如此。(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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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95 这种行为演算法是一种普通演算法——其实,布劳特认为这是“现代地理学的颠倒范式之一”——可是,从芝加哥学派到法兰克福学派的著作者们都试图将沟通、权力和社会秩序联系起来。(72)这些著述合在一起描述了一个宽广的知识弧(intellectual arc),并且它们之间的差异不应该被最小化;但是这些著述都证实了嵌入在甚至最简单的“信息”分类过程中的社会关系。这些著述已经远远超出了含义结构中的“意义”建构(尽管意义建构无疑是哈格斯特朗模型中的一个主要空白),并且福柯尤其表明信息的流通必定会转变成合法性和支配权的生产和再生产。(73)当布罗代尔(Braudel)探头从腓力普二世背后凝视送至其官员办公桌上的信件时,他是在提醒我们注意“消息的速度和信件的传输”标示出了“一场针对距离障碍的不懈斗争”的前线,并且他(同哈格斯特朗一样)重构了“沟通波”,迷向曲面(isotropic surface)在这种沟通波中被转变成了“弹性”信息网络;但他认为这些对距离的不可预期的胜利是维持整个地中海世界政治和商业霸权过程中的重要环节,是16世纪和17世纪中的“六十天长”(sixty days long)。(74)如同这个例子所暗示,在监控和国家之间有一系列的战略调解,因为国家使“信息”这一范畴所受到的指摘超出哈格斯特朗所允许的程度:实际上,这使得吉登斯将二者视为时空距离化的主要来源,并因此认为二者从根本上牵涉到权力的生产。(75)布莱基(Blaikie)提出的那种二元论几乎没有注意到这种结构关联的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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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97 统治阶级(露骨地控制着国家制度为自身的利益服务),尤其是在生产力发展水平不高的社会形态中的统治阶级雇佣了一个等级化、空间跳跃且相对有效的、敌视被剥削阶级的沟通渠道系统,而被剥削阶级不得不使用迟钝的、易受干扰的沟通结构,这种结构不能可靠地传送和接受复杂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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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61499 这种二元论在几个方面是不令人满意的,并且布莱基设定的信息流通和剩余价值流通之间的一致性包含了一种本质主义,这种本质主义认为空间配置直接源自一种生产方式的“内在逻辑”。(76)但是,承认那些超出认识主体能力之外的异质规定性具有重大意义,因为哈格斯特朗的早期著述中明显缺乏任何局面的(宏观)结构,并且如我所论证过的,这严重限制了其扩散理论解释历史转变的能力。布劳特对此也有评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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