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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牧师对我说，自从尼基的哥哥因为毒品问题而被关进监狱之后，尼基和他的家人们，他的妈妈和妹妹们，就很难填饱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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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很穷，他们在苦熬。但我们还是要进行一番比较：美国5%最穷的人每天的收入也要超过全世界60%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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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换个说法吧：美国那5%最穷的人的收入总和与印度5%最富有的人的收入总和是一样的。看上去很不可思议是吧，但这是世界银行一份研究文件里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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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0年，世界收入差异现象比现在还要好一点。当时收入差异主要体现在阶级差异上：一个美国工人和一个印度农民和一个肯尼亚牧人在本国的贫穷程度是差不多的。他们是哪国人并不是决定性因素：他们都只是在最低生活标准线上生活。但是现在国别差异却逐渐开始占主导地位了：一个美国穷人可能要比印度的农民或是肯尼亚牧人还要富有。这事看上去显而易见，不过却是一种必然结果：当年那种“世界无产阶级大团结”的思想现在已经失去了在这句口号被喊出时的那种经济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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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改善自己经济条件的最有效方式就是移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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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是用更多的数字来说明这个问题吧：德国5%最穷人群的人均收入也要超过科特迪瓦5%最富有人群的人均收入。所以很多科特迪瓦人都认为只要能移民到德国，他们肯定能比在自己国家生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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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移民的含义已经和一百年前大不相同了，那时“移民”的目的虽然也是发财致富，但却是通过开拓未经开发的土地实现的，当年的“开发美国”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而现在，“移民”则大多是指一个人移居到比自己原居住地更好的国家去。所以现在移民成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关键词之一，是希望也好是威胁也罢，这都是穷人和富人进行博弈的一种手段。对于上百万人而言，未来不再是一个时间概念了，而成了一个空间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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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事很可能不尽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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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腿的时候一切进行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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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对我说道，还试着挤出一点微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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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腿脚很麻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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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想跟我开个玩笑，我冲他笑了笑，表示我已经理解了他的玩笑。费尔南多脸大大的，留着胡子，黑色的头发看上去很硬，他的手很粗大，和他的轮椅很不相称。费尔南多十五年前来到了这里，找到了一份泥瓦匠的工作，后来他还把他的老婆和两个孩子也接了过来。他们是从离墨西哥城有100公里远的小镇上来的，为了来到美国他们决心付出所有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他活干得很好，足以养活一家人。直到四年前的那个下午，那天下着大雨，他在泥地里滑倒了，一块铁片插到了他的腿里，不仅撕裂了皮肉，甚至伤到了骨头。他那赚了很多钱的墨西哥老板不想对此负责，他给了费尔南多1000美元，说他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了。费尔南多没有保险，他只能用自己手里的钱去治疗。我问他是怎么治疗的，他却不想和我多谈这个话题。他只是说几个星期后他的腿就坏死了，只能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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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瞬间你就失去了一切，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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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天空，而我却望着他，后来他也把目光移到了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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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应该怨天尤人。那只是一场意外，不能把责任推给老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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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看上去很好，很有活力。我想象了1001次对他而言最为可怕的那一刻的情形，也思考了1001种避免那场灾难的方法。他13岁的儿子埃洛伊正推着他的轮椅。费尔南多说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接受不了，原来他是个凭自己的劳动能够养家糊口的男人，现在却只能依赖别人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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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爸爸，你看还有很多人也来领救济粮嘛，你又不是唯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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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儿子，但他们是因为懒惰或者没那个能力。但是我双腿好着的时候是可以自食其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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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爸爸，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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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拽了拽我的胳膊，让我靠近点听他说话。费尔南多的手很有力量，我感觉到他的手指肚是平的。我小时候曾经想过，等到长大了一定要让人给我解释为什么工人的手指肚会是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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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为什么我害怕来这儿吗？因为我害怕移民局的人哪一天会来这儿把我们都抓起来。移民局的人都知道我们这些来领救济粮的人基本都没有合法证件。一年前就出过类似的事，有一群人到另外一个教堂那儿领救济粮，然后就被移民局的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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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发生过这种事。”后来拉米罗牧师也向我确认了这一点。他说就因为旁边教堂的那次事件，很多人几个星期都没有来他的教堂。他只能一个一个地去说服他们过来，让他们相信不会有人来抓他们的，他们最后选择了相信他。而他则只能向上帝祈祷移民局的人不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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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移民局的人把来领救济粮的某个爸爸或妈妈抓走了，你想想那个家庭会成为什么样子吧。在这里饥饿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但有时候更糟糕的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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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穷人已经是第二代或第三代了。移民一向是边缘人群中的边缘人群：他们不像本土穷人那样能领到政府补助，因为政府压根就不承认这些移民的合法身份。他们不仅领不到官方的补助，而且在去教堂领救济粮的时候还要冒着失去一切的巨大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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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因为这事以前才不敢来的，但也有可能我搞错了。我其实很纠结。好吧，他们对我说在这能领到各种各样的食物。以前我也只是听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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