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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09 这些发现印证了那些精神治疗分析师,如精神病专家、心理学家和社会工作者的观点,他们告诉我,越来越多的病人心不在焉,甚至忘记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礼貌,抱着很强的目的性,沉迷在他们的媒介世界中,这些人对身边的现实世界漠不关心。换言之,这是一种原始的条件反射。他们的心不在焉并非是一种冒犯,只是他们自己看不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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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11 初级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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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13 当然,我们也试图去讨论所有有关上瘾的东西。当亚当和别人一起打完网络游戏之后,会有一种被机器程序(包括用他们的语言)强迫的感觉。这种上瘾的比喻恰好印证了一种常见的体验:你在网上花费的时间越多,就越想在网上打发更多的时间。但是无论这种比喻有多么贴切,我们都非常渴望为网络生活投入大量的时间。这种上瘾会破坏我们最智慧的思想,因为它在暗示,只要有问题出现,那么解决方案只有一种。为了和这种上瘾作斗争,你必须抛弃这些令人上瘾的物质。但是,我们是不会放弃使用互联网的。我们也不会“突然完全戒掉”手机,或者禁止孩子们使用手机。我们不会停止听音乐或是回到以电视为中心的家庭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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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15 我相信,我们会找到一种全新的方式来沟通和连接彼此。但是,如果只考虑我们是有害物质(比如互联网技术)的受害者,并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的开始。这种上瘾,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不会让自己感到绝望。我们不得不找到一种方法使自己与这种让人上瘾的科技和平相处,并且让它按照我们的意愿来发挥作用。这确实是非常困难的,但却很有效果。出于对技术的简单热爱,或是出于反对技术进步的冲动,都是无济于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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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17 我所说的“realtechnik”的意思是建议我们向后退一步,以便当我们听到那些宣扬“科技必胜”和那些声称“科技将毁灭世界”的言论时,能够重新作出判断。“realtechnik”是对科技的线性演进过程的一种怀疑。它鼓励人文主义,鼓励以一种最大限度的开放心态来面对问题和重新思考我们的决定。它帮助我们意识到,我们已经为科技付出了哪些代价,还有哪些东西尚未受到科技损害。我曾经说过,这种对生活和科技关系的正视非常接近精神分析学家的伦理观。这样说或许很老套,但是时代已经使我们意识到,这样的训诫是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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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19 网络伴随着我们的成长,因此,我们假定网络也在成长。我们倾向于把它看成一种很成熟的技术。但是事实是,我们还处于科技发展的早期,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有待我们花时间去修正。总之,年轻人有必要知道,当科技进入我们的网络生活时,我们还处于发展的初级阶段。我对此保持谨慎的乐观态度。因为我们已经看到,年轻人试着在网络空间里收回个人隐私,也不再热切地渴望关注彼此。他们要求的东西就像打一个电话那么简单,正如一个18岁的年轻人说的:“面对面地坐下来,给予彼此全部的关注。”今天的年轻人有一种特别的弱点:尽管总是彼此连接在一起,他们却感觉像被剥夺了注意力。有些人把孩子放到秋千上,然后就去打电话。还有些父母在饭桌上处理电子邮件。一些年轻人说,父母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发电子邮件时,就像是一个全身心投入的机器人,而且这些父母总是埋头忙碌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个17岁的男孩说:“一个机器人可能会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虽然它们可能并不完全理解这些话的意思,但是记住是理解的第一步。我的爸爸和我说话的时候手里拿着手机和别人打电话。他完全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所以我不确定他是否能理解我,或许他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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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21 网络文化尚处于初级阶段。它刚一诞生,我们就把自己丢进去冒险。这就是人类。但是如今,我们和网络之间存在的问题让人困惑,无法忽略。最极端的情况是,我们有可能深陷网络连接不能自拔而忽略了彼此的存在。我们没有必要抛弃科技,或是贬低它的价值。我们需要的是把科技放回到它应处的位置。与网络一起成长的这一代人,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最佳人选,但是这些年轻人也需要适当的帮助。所以,当他们为自己的隐私权而奋斗的时候,我们必须与他们合作。我们知道,信息很容易被出于政治目的滥用,我们有历史教训。在回望历史这一点上,我们也许和我们的孩子分享得还不够。当我们自己被科技迷惑,转过头把他们丢在一边,然后沉迷于电子邮件之中时,我们没有教会孩子——对现实事物的同情心和注意力有多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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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23 《群体性孤独》这本书描述了一对矛盾:我们对科技的期盼越来越多,却对彼此的期盼越来越少。我们处于一个完美风暴的静止中心。我们被科技打败了,被吸引到一个低风险并且唾手可得的联系上:Facebook上的朋友,虚拟化身,在线聊天等。如果“方便”和“可控”仍然是我们生活的首选,那么我们可能还被社交机器人诱惑而沉迷其中。就像是一个赌徒在老虎机的卡槽边上,那些令人兴奋的程序向我们许诺,让我们沉迷于游戏里而不能自拔。在机器人时代,我们必须注意到这一点,我们不再抱怨,而是期望甚至渴望简化和减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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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25 在这本书中,我提到的大多是我们的弱点而不是我们的需求。谈“需求”,意味着我们必须拥有什么东西,而谈“弱点”给我们留下了很多选择的空间。因为我们在减少弱点方面总是有潜力可挖的,这样有助于我们进步,也说明我们并没有被卡在那里。为了能和时代一同前进,作为一代人,我们必须面对我们所处的复杂环境。我们已经发明了鼓舞人心的、更加优化的技术,然而我们也放任这些技术来削弱我们。从爱与被爱的前景来看,机器已经改变了爱的定义。我们知道,年轻人被科技所吸引,这与他们的成长经历和教育有关。那些懂得生命之爱的人一定能为科技赋予更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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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27 当我们处于最佳状态时,思考有关科技的话题能使我们回到这一问题: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最近,我去参加一位老朋友的悼念仪式。奶白色的储存卡里的程序列出了下午的谈话者,它还能列出谁将演奏什么音乐,而且能展示我的这位朋友年轻时风华正茂的照片。我周围的很多人正在使用这一卡片作为防护来掩盖他们在使用手机发短信的事实。一个正在发短信的悼念者是位60多岁的女士,在悼念仪式结束后她走过来跟我聊了几句。实际上,她说:“我不能坚持坐那么久而不带我的手机。”这个仪式确实长了点。这位女士已经被科技驯化,要是在几年前她会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之后我和一些关系不错的朋友谈论发短信这件事。一些人耸耸肩,一个人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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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29 一个耸肩是有助于缓和僵局的。但这还不是我们所处的阶段,我们距离山穷水尽的僵局还为时尚早。然而,我相信我们已经到达了一个反思的转折点,我们可以看到我们为科技进步付出的代价,并开始采取一些行动。我们将会从一些非常简单的措施开始,重拾一些我们过去认为是美德的行为。比如和同事在大厅里谈话,无论是在吃饭、锻炼身体还是在车里、公司里时都不使用手机。这可能还牵扯到一些更复杂的事:比如只取一个名字,一代又一代的人将支持这种对保护隐私的努力。还有同情心,这依赖于我们的努力,比如在葬礼、讲座或者戏剧表演时,把电子设备调成静音。我们现在知道,当我们用手机来搜索信息或是处理多个任务时,我们的大脑是随时随地重新构造的。一旦我们试图专心起来的时候,就得和自己作斗争。然而,无论这有多么困难,都是时候让我们再次审视“孤独、审慎、活在当下”的价值了。我们已经同意安排一个以我们人类为调查对象的实验。实际上,我们已经同意了一系列试验:为儿童和老人服务的机器人,贬低和否认隐私的科技,吸引人们前来居住的高仿真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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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31 我们值得拥有更美好的未来,只要我们记得提醒自己,我们才是能够决定怎样利用科技的人。我们应该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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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36 群体性孤独:为什么我们对科技期待更多,对彼此却不能更亲密? [:1702420126]
1702422737 群体性孤独:为什么我们对科技期待更多,对彼此却不能更亲密? ALONE TOGE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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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39 后记 家书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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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41 2009年9月,我从都柏林回波士顿。我带着女儿丽贝卡去了爱尔兰,帮她料理好她在都柏林大学的公寓。刚从都柏林回来一天,我就已经忍不住要跟她联系了,这些联系都很温馨。有些短信是这样的:她忘了拿一件最爱的红色外套;她想要她那件绿色的羽绒夹克和那条她想用来当床罩的粉色围巾,问我能不能都邮寄给她。我把她说的东西打成包裹,然后给她发了条信息:“正在去邮局的路上。”我已经下载了Skype,并准备好面对它“无情”的注视。才第一天,我就已经开始想念她了。我坐在地下室里,身边被一堆发霉的盒子包围着,看着我大学第一年,同时也是我第一次离家居住时,跟我母亲往来的信件。那时打电话的费用太昂贵。于是,她每个星期给我写两封信,我则一星期一封。我记得我们的信总是很长,很情绪化,充满抵触和冲突。我们那时分居两地,寻找接触新事物的方法。40年后的今天,我拿着这些信件,感觉就像将她的心握在手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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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43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和女儿照常通过Skype和短信保持着联系。因为我是长辈,所以在我们轻松愉悦的交谈信息中,我好像需要保持魅力和简洁,这让我觉得很拘束。有一次,发短信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我曾经历过且对于女儿迟早要到来的时刻。40年后,当她找到接触新事物的方法时,她会知道多少关于她母亲的心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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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45 现在,我拿着母亲的信件,已经很难读出其中的愉悦与留恋。她在将要逝去的时候写了这些信件并且不希望我知道她的情况。她的信都是有规律的,带着沉甸甸的、不可能写完的未来信件的重量。那时候我还是一星期给她写一封信,把我想要她了解的我的生活告诉她。谨慎起见,我省略了一些重要的环节。但是,我仍然分享了很多。她是我的楷模,我想让她理解我。我的信也总是力图为这种交谈创造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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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47 女儿的短信和Skype留言却没有给这种交谈保留空间,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活泼,还是因为我们所使用的工具?通过我女儿的高年级朋友介绍——我女儿上的是全日制女子学校,我认识了一群儿女刚离家上大学或者第一年离家居住的妈妈们。我跟她们交流自己的经历以及科学技术在现代所扮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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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49 这些“妈妈的故事”有特定的相似之处。她们总是以赞许科学技术的价值开场:妈妈们坚持认为她们都频繁地联系自己的女儿,一个人说:“比自己希望的频繁程度更频繁。”妈妈们把短信和Skype都一一列举。一些妈妈,只有一些妈妈,说她们偶尔会收到邮件。自从Skype既有声音、又有图像之后,妈妈们说她们现在可以知道自己的女儿看起来是否安好了。每个人都很警惕,担心禽流感。一些妈妈则讨厌她们的女儿能看见她们。这些母亲都是40几岁快50岁了,她们不是很高兴被人近距离观察。“我早就停止为Skype通话而化妆了,”一位妈妈说,“那样简直是滑稽。”另一位妈妈则坚持认为,为了Skype通话而化妆是很重要的:“我想要让她看到我最好的一面。我不希望她为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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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51 在妈妈们的叙说中也都有着渴望。其中一位妈妈说:“我基本上已经习惯了‘复习这周的消息’,除非这个消息就是当天的。但是即使一直更新,我也感觉不到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另一位说:“短信让撒谎变得简单了。你永远不知道她们真正的所在地。你永远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真的回家了。她们可以在任何地方给你发短信,或者用她们的iPhone跟你通话。用固定电话的话,你还能知道她们真的就在她们应该在的地方。”还有一位妈妈跟我一样,认为Skype是不可理喻的肤浅。不像我,她把原因归于她自己网络连接的技术局限。“就像我们对着彼此大喊只是为了能够被听到。信号切断,我就只能对着电脑大喊大叫了。”对于这位妈妈,当她和她的女儿互发短信时就更肤浅了。她说:“我知道很多人认为它(发短信)及时,可它就不是一个可以让你长篇大论的方式。”对于这位妈妈,我承认,关于Skype确实有些感觉是短暂的,我有时候也会在跟我的女儿通话时使用屏幕截图。在通话的时候你们可以看到彼此,但是不能进行任何的眼神交流。我也不喜欢这些截图,因为这些截图上我女儿的表情就是一个独处的人的表情。当然,我面前的数字化的信息转瞬即逝,在我放松的时候,想象我的女儿在40年后对于我们之间的谈话居然无迹可寻时,不免让我觉得有些讽刺。因为数字化的信息这种东西,如果你没有费心去把它变成永恒的话,那么它就是转瞬即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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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53 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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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55 范内瓦·布什(Vannevar Bush),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科学研究与发展办公室的负责人,曾担心一旦战争结束之后将会发生什么,科学家们能为文明社会贡献什么。他没有担心过生物学家,因为他们总能解决实用的医药学方面的问题,但是物理学家则需要新的方向。在里程碑式的《亚特兰大月刊》(Atlantic Monthly)中的一篇文章《如我们所想》(As We May Think)中,布什建议:物理学家们应该发明一个“扩展存储器”。这会是“一个个人存储他所有的书籍、录像以及通信记录的设备,也会是一个机械化的、能够拥有高速度和高灵活性的设备”。它将会是,布什写道,一个“人类记忆的瞬间补漏工具”。布什曾梦想着科学家们能够戴着可以自动录制“值得录制”的事物的眼镜。他也曾梦想着注释所有被捕获的事物。在他关于个体如何在这所有的数据中获得一条路径的描述中,布什的叙述揭示了网络搜索的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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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57 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计算机科学家史蒂夫·曼(Steve Mann)开始以一种不同的情绪记录他的生活,这种方式被认为是发了疯。在一个充满了监控摄像的世界——在街道上、在商场、在银行,曼想要用相机来对抗世界。为了实现他的计划,曼找到了一种把电脑、键盘、屏幕和无线电传送仪戴在身上的方法。他拍摄他的生活并发布到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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