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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川在南京是否“只看到六七具中国兵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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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对“南京事件”的争论热点和我们对南京大屠杀的关注点基本不同，比如死者是军人还是平民，军人是死于作战中的战斗员还是已放下武器的俘虏，被“处决”的俘虏是否遵守了国际法规定的俘虏义务、有没有经过“合法”审判，甚至被杀平民是否参与了抵抗因而能否算中立的“平民”，等等。这些问题不仅不在我们的视野之内，这些问题的提法本身也很难为我们的情感所接受。但不论如何解读，虚构派总是尽可能缩小死亡人数，这种缩小的企图，同样始出东京审判的被告方之口。其中小川所谓在南京“只看到六七具中国兵尸体”的证词也是典型的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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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在战争结束之际曾自上而下命令销毁官方，尤其是军方的文献档案，相关资料已十不存一，但即使仅据烬余的日方文献仍足可见日军攻占南京过程中曾有大量尸体，在此姑引“支那方面舰队”司令部军医长泰山弘道海军军医大佐的日记以为认识此事的一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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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弘道12月16日坐水上飞机到南京，下午两点，他与舰队“机关长”、“主计长”等一行去战地“参观”，他在当天日记里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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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关码头起，在修建的一直线的广阔的道路上开着，路面上散乱着步枪子弹，宛如敷着黄铜的砂。路旁的草地散着活生生的支那兵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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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从下关到通往南京的挹江门，高耸的石门下是拱形的道路，路高约三分之一埋着土。钻入门，从下关方面就成了一条坡道。汽车徐徐前进，感觉是开在充满空气的橡皮袋上缓缓的向前。这辆汽车实际是行驶在被埋着的无数敌人尸体之上。很可能是开在了土层薄的地方，在行进中忽然从土中泌出了肉块，凄惨之状，真是难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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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开出门洞进入南京一侧，累累的敌尸成了黑焦状，铁兜、枪刺也被熏黑，用于铁丝网的金属丝和烧塌的门柱的残木相重叠，堆积的土壤也烧成黑色，其混乱和令人鼻酸，无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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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右首的小丘上，刻着“中国与日本势不两立”，显示着蒋介石宣传抗日的痕迹，接近市内，敌人遗弃的便衣兰布棉袄，使道路像褴褛的衣衫，而穿着土黄色军服，扎着神气的皮绑腿，手脚僵直仰卧着的敌军军官尸体，也随处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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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引只是泰山弘道到南京第一天所见的一个片段，他在南京的三日，每到一处，都遇到了大量尸体。如第二天（17日）早上，在下关的另两处，看到了“累累尸体”，并亲见一个“血流满面”“求饶”的中国士兵被一“后备兵”（常备兵役已满重新征召的大龄兵）从身后近距离枪杀；上午在中山北路沿途看到“累累尸体”；下午与大川内传七上海海军特别陆战队司令等“视察”下关下游的江汀，看到“无数焦黑的敌人尸体”，又在江堤内看到“‘尝了日本刀滋味’的敌人尸体六七十具”。18日，先在狮子林，看到“此处彼处都是敌人遗弃的尸体”；又在山麓的兵营外，看到“散落的尸体”；到了中山公园，又看到“散落的敌人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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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弘道及类似证词完全可以证明小川所谓“六七具中国兵尸体”的证言不合事实。这点毋庸置疑的余地，本节要解决的疑问只是：小川是否有意作伪？或者说小川本人是否“只看到六七具中国兵尸体”？我们继续检查小川日记。小川证词说“进入南京”是“12月14日”，那我们首先就来看一下小川同日日记。小川此日日记记沿途见闻甚详，“进入南京”时的情况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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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旁支那正规军士兵（前同样语句中有“尸体”两字，此句当为省略——引者）重叠燃着旺盛的火。日本兵看着脚下横卧着的尸体似乎毫无感觉。可以看到因道路拥挤而跨越燃烧着的尸体前行的士兵，对人的尸体很快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渐渐至南门。全部由石块累成的城墙高约三丈，昨天的战斗有被我炮弹破坏之处，但城墙的厚度相当于汽车路，普通的炮弹到底难以使之崩塌。一进门，看到两侧支那兵的累累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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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口称“只看到六七具中国兵尸体”的小川，亲眼所见的竟是“累累尸体”！不论小川作证的动机如何，他的证词对照日记只能说是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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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登陆金山卫起，几乎每到一处，小川都会遇到中国人的尸体。如11月14日上午往张堰镇途中，“河、潭、田中到处都是尸体”“尸体不计其数”，下午到达金山时所见尸体中居然有的“全裸”。11月17日在金山郊外，“今日仍有支那人尸体”。11月28日在往湖州途中，看到“累累尸体”，其中相当部分穿着平民服装。12月10日小川记：“途中各地所见支那人尸体，不计其数”。这样大量的尸体使小川的感觉变得麻木，诚如他在12月11日日记中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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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由李宅向金山进发途中看到支那人的尸体时，总有异常的感觉，但渐渐看到大量的尸体，就习以为常了。此时的感觉就如在内地看到狗的遗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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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对尸体的感觉从“异常”到“习以为常”，但不会因此视而不见，也不会从记忆中消灭干净，尤其不会变有为无留下相反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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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作为法务部长没有亲临战斗前线，所以日记中没有杀伐的过程，但他日记中不乏亲睹日军虐待中国民众的记录。前引11月25日日记之后还记了这样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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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日本兵对支那人的使役，用枪对着，完全像对待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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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9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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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士兵让支那人背负行李，……稍有不从或显出不从的样子，就立遭处罚，让人无话可说。途中看到士兵二人拔出剑刺击一个仰向的支那人。又一个支那人沾满鲜血，苦痛不堪。见及于此，感到战败国国民之可怜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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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强征中国人随军服苦役的情况十分普遍，12月11日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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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支那人拼着命背负行李，其中有相当的老人，没有比战败国良民更不幸了。这样的场合，对我士兵稍有不从，立即处罚。万一逃跑，就立即处决。这样支那人进退维谷，就不得不惟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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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逃跑”虽是“未然式”，但小川在身临其境下的推断，必非无据。第十军登陆后并未受到激烈抵抗，小川随第十军所过之处留下的尸体，当有相当部分是此类随意“处决”的受害者。小川在登陆的第二天日记中还有这样一条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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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午后宪兵队长上砂中佐谈视察金山卫城附近的情况，同城附近掠夺甚剧，无益的杀伤惨极，如果一直如此，将发生非常大的问题，令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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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益的杀伤”而且“极惨”，联想到小川日记中对日军表现每有强烈的“遗憾”和“寒心”，小川在东京法庭虽没有断然说“未见”尸体，仍是有意作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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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所谓“日本兵的不法行为受到严厉取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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