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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以这个主题写剧本吧。”她叫道：“角色定位。我们就用这个当作练习题材，她们一定会有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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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很快拟妥计划，之后前往一间办公室，再度受人接待，听演讲，拍照，然后才前往监狱。这趟参访在康兰吉计划内部逐渐演变成小型研讨会，许多国家都有代表出席，大家一起讨论监狱里面可以使用的矫治疗法。澳大利亚西部来的布莱恩已经67岁，专长在于原住民研究，针对囚犯提出了“叙事疗法”（narrative therapy）；来自印度的桑亚莎穿着橘色袍子，戴着白色头巾和许多串珠，身为瑜伽治疗师的她木讷寡言，脸上的笑容如同瑜伽一样神秘；还有一位戏剧治疗领域的大师，当地尊称他是昌师傅，他父亲是首位泰籍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毕业生，也是第一位泰籍哈姆雷特演员——昌师傅完全是大家想象中年高德劭的智者样貌，穿着宽松的民俗风长裤与凉鞋，留着灰色长发和浓密大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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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可是泰国的约翰尼·德普。”几天之前我们去昌师傅那儿拜访时，听到他这样打趣说。离开市区之后，外面是运河与田园，钻进灌木林间的一片小空地，就看到莫拉多迈（Moradokmai）学院。这是类似公社的小组织，有40个佛教徒学生就读，大半来自穷困乡村，在这里所有的课程都透过戏剧呈现。我了解以后不禁提出心里的疑问：佛教和戏剧之间有关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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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所谓的关联，原本就是一体的。”昌师傅的答案太深奥，我只能继续搔头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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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明两天洛兰将在监狱进行戏剧治疗课程，我则担任助手，顺便推广狱友高等教育、受刑人直升项目。娜帕蓬博士带我们上车，十足VIP地位。南下车程中，博士依旧精神奕奕，后来我们得知公主曾直接前往大学校园面试及招募教授以推动康兰吉计划，而娜帕蓬以前就关怀其他弱势族群，包括少数民族和身心障碍者等等，不过踏进监狱看见女囚的境况以后，她更觉得这不仅是工作，而是使命。我说自己也能理解那种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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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可以持续多久，”她说，“每天我都担心这件事。康兰吉计划没办法永无止境，经费有用完的一天，而我能做的就是尽力对更多人伸出援手。你们说是不是？”博士介绍了今天要去的监狱，位于泰缅交界，团队触手才刚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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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很黑，很挤。我能怎么办呢？该从哪里下手？先训练管理人员？还是开个瑜伽课程？瑜伽可以减轻焦虑，增进睡眠质量。在牢房里想睡得好不容易。整个计划理想高远，面对巨大的问题却只能起一丁点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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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应时说了马丁的故事。他是我的学生，出狱回家没多久差一点又回牢里。马丁在酒馆和人打架，到我办公室的时候还有一边眼睛瘀青，原本打算不念书了直接工作赚钱，经过我好说歹说、软硬兼施拖着他去注册以后，总算逼他入学。现在马丁在哲学系是个明星学生，同时进了法学院预科，也在顶尖的事务所里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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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可以发光。”这是我对她那声叹息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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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型车继续南下，我和隔壁布莱恩聊了起来。“你怎么会投入监狱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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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进过监狱。”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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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恩入狱过，不过他坚持自己无罪。出来以后他将生命奉献给伤害自己的体制。由于具备社会学与犯罪学背景，布莱恩成了日益增多的所谓犯过罪的刑事专家中的一员。他们的研究受对刑事司法体制的个人经验启发。我和他聊了在狱中的多年经验以后，轻声问：“那你太太有什么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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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婚了。”布莱恩回答：“我也体会到家庭关系的脆弱与相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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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点头：“其实朋友就是自己选择的家人。”我说出自己的人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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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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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的画面转移了我的注意力，翠绿山麓上一层层梯田仿佛张开胸怀迎接永恒。为什么世上通往地狱的路径周围都是美妙风景？烘托之下，水泥建筑和刺网更显得怵目惊心，绝美与绝丑相附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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叻丕府中央监狱收容了900名女囚。进入热闹广场，旁边有个推车载着小音响播放音乐，两名穿着白色围裙的囚犯站在摊子后面供应咖啡点心。角落十几位女性埋首手工艺，用纸编出篮子、小动物，还做出一幅典狱长全副武装的大肖像。娜帕蓬博士取了一个纸篮子塞给我。“最新流行！”一名狱警笑着叫道，她的两个同事拿了纸雕的小狗和老鼠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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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她们正好要开始上瑜伽。”博士催促洛兰和我，众人走进馆内，白色地板十分光亮，数百位女士静静坐着等候。有人送来开水和木薯糕，手巾带着淡雅香气。25个女囚鱼贯而出，一身黑衣黑裤，不少人特别绑起头发，擦上鲜艳的粉红色唇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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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唱歌，旋律像是带着忧愁的摇篮曲，囚犯们嗓音都很高。在我隔壁的昌师傅为我翻译：“生命起起落落，时时保持梦想。生命高高低低，希望永存不灭。信。望。爱。”余韵缭绕，黑衣女子们摆出瑜伽姿势，身子化为圆圈或金字塔，或下犬式优雅地伸展，动作令我啧啧称奇。结尾高潮处，她们排出莲花阵型，而且维持了两分钟之久，我们忍不住大声叫好，然而这么美丽的画面放在铁丝网里头也令我难过得想哭。可惜连落泪的时间也没有，娜帕蓬博士带着昌师傅、洛兰、布莱恩、桑亚莎和我动身，每个小组要去监狱不同地方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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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洛兰有25个学生。她们排成半圆形，模样局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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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戏剧的空间，也就是说，在这里大家是自由的！”洛兰变得活泼，一到教学场合她就能展现自信。“有谁喜欢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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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迟疑地举手浅笑，让人摸不清是不是真心。幸好经过镜像练习的暖身活动，气氛终于热络起来。学生两两一组，一个人出题，另一个人要模仿，重点是不可以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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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兰和我陪着一起做，她身子晃来晃去又拼命做鬼脸，我差点失笑。学生们跳来跳去，扭来扭去，不断传出嘻嘻哈哈的笑声，稍远处两名狱警也跟着玩，朝囚犯这里扮疯扮傻，其中一人的那张大圆脸好可爱，我也分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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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身活动结束，开始进入课程前导。洛兰要她们排成半圆形，有些人搂着隔邻的腰，有人肩膀靠在一块儿。接下来，每个人说出自己的名字，但要加上一个词形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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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洛兰。”她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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