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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有些选民仍不以为然。据说镇上“很多人都不把它当大事，有几个人投票时还不太想去呢！”记者遇到一对正忙着打理香菇的夫妇，男的说参加了候选人的推选。组长挨家挨户把推选票送上门来让他们填，他也不认识谁，不知道谁好谁差，就把原来的书记、镇长名字填了上去。女的说“定谁不定谁还不是上面说了算”。在当初推行村级民主自治时，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村民们一开始并不相信自己的选票能决定谁当村干部，因而不把投票当回事，有的甚至把孙悟空、猪八戒的名字写上去。后来公布时，村民发现村干部果真按照得票多少排名，而且排名榜上把孙悟空、猪八戒得多少票都登出来，才开始信了。既然觉得自己的票还真有点用，村民就认真参与选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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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选民对选举冷淡，但如果让他们相信选举的真实性，又会有兴趣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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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如何，“海推直选”让杨集镇的很多干部都感到压力和紧张。镇领导干部的工作态度和方式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前久拖不决的事情，现在很快就解决了。通过这么一个有限的改革，杨集镇的干部和群众都似乎切身感受到了“民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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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8 杨集镇人在对“海推”结果进行“唱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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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 杨集试验的启示和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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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据称，“杨集改革的方案很费了设计者的一番心思。第一步‘海推’体现的是民意，而后两步则是与党和人大制度的现行规定相衔接，这样不至于使改革方案与法律法规相抵触。”分析这段话的含义，它如何体现了现有制度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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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镇长最后在50名人大代表选举产生，可能会发生什么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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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记者遇到的那对夫妇说的话反映了什么问题？在选举规模进一步扩大之前，中国必须做好什么样的制度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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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据透露，县委在确定试点过程重征求过几个乡镇党委书记的意见，全部都坚决不同意在所在镇搞试点。事实上，杨集镇委书记也担心镇长直选“风险太大”，将同事选掉不好交代，因而一口回绝。为了消除镇委书记落选的担忧，县委组织部变通了程序，将测评票和推荐票合在一起，向选民暗示提名。镇委书记还反复要求在第一轮推荐投票前由主持选举的镇干部引导选民的投票倾向，并反复宣讲当选条件，而口头宣讲的条件和县委文件有许多不一致的地方，如将年龄从50岁改为45岁以下，如果不是乡镇班子成员则必须30岁以下。第一轮投票结果是所有在任班子成员都以高票成为初步候选人，竞选成为原镇班子成员的内部竞争。因此，这次选举其实没有体制外的人参与，而体制内的成员由于缺乏体制外的就业机会，因而只能循规蹈矩，按照县乡惯例形成的游戏规则行事。尽管如此，选举还是给候选人带来很大压力。镇长声称“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有些成员甚至打算落选以后远走他乡或下海经商。（贺雪峰，2004：176-180，198-199）这个“内幕”是否改变你对“杨集试验”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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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村委会选举经历了从不信到信的过程，乡镇干部乃至以后更高层的选举是否也能保证经历类似的过程？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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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乡镇直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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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98年开始，中国少部分地区对乡镇行政领导的直选进行了自发的尝试。最早的改革出现在四川省遂宁市市中区的4个乡镇。1998年5月和9月，市中区政府在保石镇和横山镇首先进行了镇长公选的试点，并在该区的东禅镇和莲花乡进行了党委书记的公选。1998年12月，市中区步云乡正式产生了全国第一位民选乡长（谭晓秋）。同年10月，四川省南部县于在79个乡镇试行公推公选制，选举副乡（镇）长。稍后，该省绵阳市在本市的11个乡镇进行了乡镇长人大代表直接提名选举乡镇长的实验。不久，全国其他地方开始进行类似的改革。1999年初，广东深圳在龙岗区大鹏镇实行“两票制”，即需要经过两轮投票。同年4月，山西省临猗县卓里镇也进行了乡镇长选举的“两票选任制”试验，模仿在村委会和村党支部选举中已较为普及的“两票制”。2004年4月，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在其下辖的石屏县推行乡镇长选举改革，7个乡镇的乡镇长均由选民直接选举产生。这是迄今为止我国最大规模的乡镇长“直推直选”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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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一 中国基层首长直选试验进程[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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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态 乡镇直选试点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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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南城试验 [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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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12月5日，四川省眉山市青神县南城乡全体乡民一万四千多人以直选的方式选举产生了乡政府的乡长和副乡长，全体党员共500多人也在12月25日以直选的方式产生了乡党委书记。全乡18个选区同时进行投票，共发出选票14753张，回收14616张，其中有效票14323张，废票293张，弃权票162张。两名乡长候选人得票数分别为9611和4197张，原副乡长商志忠当选为乡长。根据当时的选举法规定，直接选举产生的正副乡长任期为三年，报乡第十五届人代会备案，而乡第十五届人代会第一次会议则不再选举正副乡长。12月25日，南城乡又进行了乡党委书记、副书记、党委委员、纪委书记和纪委委员的直接选举，采取个人报名、党员推荐和组织推荐的方式报县委组织部，符合条件的成为正式候选人，由全乡535名党员进行投票。原乡党委书记李学权得票462张，当选为党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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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乡正副乡长候选人的提名主要采取了自我报名、群众推荐和组织推荐的方式。正乡长的提名条件比较严格，要求有两年以上在县范围内副科级以上工作经历，并同时要求有大专学历和党员条件。这些条件可能过分限制了年轻有为的村民竞选乡长的机会。群众推荐的规定很宽松，只要有一个群众提名就可以产生一个正副乡长的初步候选人。候选人名单再由乡选举委员会（乡党委）进行审查，以保证候选人符合提名条件，然后将符合条件的初步候选人名单上报县政府审查，以确定为候选人。这种提名方式模仿村委会选举中海选方式，但是用在乡镇选举中则显得过于宽松，而由村民选举产生的候选人再由乡党委和县有关机构进行筛选也不符合民主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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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选程序比较简单。11月19日，候选人发表竞选讲演，乡村社干部、党小组长、选民代表、人大代表等逾千人参加。讲演的中心内容是南城乡的经济发展，讲演之后由听众进行了提问。共有18名选民提出了27个有关的问题，这些问题基本上也是围绕经济发展这个中心。需要指出的是，这样的竞职演说和回答问题并不是真正的竞选辩论，也没有就南城乡经济发展、农民负担、干部作风等问题展开真正的辩论。况且大部分村民并没有直接参与讲演大会，正副乡长候选人的施政方针是通过参加竞职演说的代表回去传达的，也放了录像，但村民们对候选人并没有直接的了解，也不十分清楚这些候选人想要做什么和怎么做。在竞选讲演大会和预选及最后投票之间，候选人也没有和村民进行更多的直接交流。竞选辩论开展不充分的一个直接后果是村民对选举缺乏参与热情，且以后对直选产生的乡镇政府的作为也不太感兴趣。有的老百姓仍然认为选举是走过场，实际上还是上级指派。南城试验对于直选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也就是如何让老百姓在一个超出村范围的选举中了解他们所不熟悉的候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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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8日，南城乡由全乡选民进行预选，从初步候选人中投票选出两个乡长正式候选人、四个副乡长正式候选人。这一实践改变了一些地方的乡镇长选举改革所用的精英集团投票方式，避免了小集团挑选正式候选人的做法。不足之处是，南城乡的预选主要采取流动票箱的方式，将流动票箱拿到村民小组进行投票。以往实践表明，这种做法很可能直接影响选举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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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南城乡分为18个投票站进行投票，投票结束后当场在每一个投票站公开点票并公布结果，再由各个投票站将投票结果汇总到乡选举委员会，由其公布最终结果。投票过程存在一些程序问题。首先，按照选举章程的规定，南城乡的选举可以实行代票，一个选民最多不得超过代投3票。当时，南城乡共有选民近15000多人，其中3000多人出外打工。当时投票的总数是14600多票，表明没有回乡的人由别人代他们投了票。代票有两种情况：一是家庭成员可以代票，二是投票人在投票日临时有急事外出，可以委托他人投票。问题是代票不一定能真正反映投票人的意愿，即便是同一个家庭内部成员之间也会有不同的想法。其次，南城乡的选举允许代划票。由于一些老年人是文盲，因而需要在投票时请人帮忙划票，而在此过程中有人或者没有按照老人意愿进行划票，或者是在划票的时候干扰了老人的意愿。最后，南城乡的选举并没有进行秘密投票。虽然在投票场地开放了一些教室作为秘密投票间，但是并没有规定所有的投票人都必须进秘密投票间，因而秘密投票间形同虚设。实际上，南城乡用的仍然是村委会的传统投票办法：选民们坐在一起，投票时互相传看、互相商量，有的还指点别人投票。上述问题对于选举结果的公正产生了一定的消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