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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的,如果每个被告都拒绝辩诉交易而只要求审判,1年之内,这个制度就会垮掉。需要3年延迟才能等到审判,监狱骚乱也会持续,被告将列队上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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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一切发生时,您将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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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有趣的问题,到那时做什么都晚了。过不了多久,一切就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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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五,厄德曼只让自己用半天时间在法庭处理案件日程表,下午1点35分乘公共汽车去康涅狄格州的丹伯里(Danbury)。从那里驾车去到罗克斯伯里(Roxbury)的别墅,整个周末就在那里散步,在小花园里种点什么,“并且和自己聊聊天”。他有一座三层的小楼,和一个堆满杂物的阁楼,一个地窖装满几年前就保存好的水果酱,可能从来不吃,有一间图书室,散放着没有读过的书籍和杂志。一条小溪从一片欧洲赤松林流出,流过他的花园,经过一座小桥流到下游的村里。他沿着小溪走过,驻足在桥上,望着水中的鳟鱼。他从不在那里钓鱼,他说:“它们是我的朋友,你不能抓自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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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大部分时间,他都用来哄骗鲜花和蔬菜与他合作。“我最关心西红柿,因为我喜欢吃。最难种的是玫瑰,它们需要不断呵护,所以我不再种了。”他喜欢郁金香,花了近来的4个周末,将朋友从荷兰寄来的400棵郁金香球根种下。“它们不难弄,你只要挖400个小洞,把它们种下去,明年开春就长出来了。唯一的问题是鼹鼠。鼹鼠翻地找害虫吃,而老鼠却利用鼹鼠翻地,去吃郁金香的球根。几年前,我曾拿着喷枪去寻老鼠,随即意识到,老天,这是大自然啊,老鼠可不知道人不希望它们吃郁金香球根,所以我放弃了喷枪。我不能和某种出于自然本性做事的东西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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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香都种下了。上午9点,厄德曼回到办公室,翻阅《时报》。他注意到一则短消息,说的是法律援助社以前的一位委托人,25岁的同性恋者雷蒙德·赖文·摩尔,被指控在酒吧里枪杀一名警察。他曾在“坟墓”里10个月,在法庭露过24次面,坚决不认超过轻罪的任何罪。他进“坟墓”时205磅,慢慢瘦至155磅。他以前未曾人狱。他被5次移送医院进行心理观察,每次又都被送回“坟墓”。他两次自杀未遂。因为与狱警动武,摩尔被罚在一个小铁箱中单独禁闭20天,唯一可见天日的是铁栅的小窗和门上一个4英寸宽的玻璃孔。上周末,当厄德曼面朝土背朝天地为郁金香球根挖400个小洞时,摩尔脱去床垫外的罩布,结成一根绞索,吊在铁窗栅栏上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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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德曼慢慢合上卷宗,面无表情地递给隔桌的律师,他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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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中午,厄德曼回到施威特泽尔法庭下面的看守所,透过栅栏问一个贩毒者,是否有人愿意为他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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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无法与任何人取得联系,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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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为你去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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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我妈在辛辛那提。”他正要把电话号递给厄德曼,这时狱警要开门塞进更多的人,厄德曼向一旁让开。其中一个在押人是理查德·亨德森,那个想要审判的毒贩。他走进来,面色迷蒙,无精打采。他一气儿走到牢房中央,停在那里,向前直视。足有3分钟,既不挪步,也不旁视。然后,他两步走到长椅边,坐下,将双手放在膝间,在那里搓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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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个小时后,施威特泽尔法官就要结束这一天的案件了。旁听者都离开了,只剩下法庭工作人员。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为了加快进度,施威特泽尔告诉狱警把今天没有处理完的看守所里的人都带到法庭门外,等待叫他们的名字。出现了5个人,他们的案子都已被延期,现在只不过是清点一下,以确保没有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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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是亨德森。一名狱警架着他的胳膊走了进来,一个人说:“这是亨德森,他被延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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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警刚往法庭里跨了几步,听到这句话后,迅速让亨德森回转身,带他走向门外。亨德森迅速经过法庭时,留下了像是挥鞭甩出的弧型。他以狱警为轴环望一周时,死寂、麻木、僵尸般的眼神,其中有着某种东西触动了在场的每个人,看来非常怪诞,又陌生,又可怜,每个人都禁不住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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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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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厄德曼说:“我们需要更多的法院、更多的地区检察官,更多的法律援助和更多的法官……”又说:“就只关注如何清理案件日程表,就只关注如何让这帮坏蛋尽快入狱,并在里面待得更长。……这许多年里,他们从未问过如何让被告得到更多的正义。”如果正义不仅是一种“清理案件日程表”的行动,提供更多的法院之类的东西,如何会导致更多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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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觉得如果厄德曼相信被告没有得到正义,就阻挠地区检察官和法官,直至司法体系瘫痪,这样做是否合乎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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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为什么法官和律师很在乎让被告在法庭上公开陈明自己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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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辩诉交易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是恢复原状、威慑、报应或者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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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那些对监狱制度丧失信心的法官或律师,允许被告通过辩诉交易离开监狱,这样做适当吗?狱中的境况影响量刑的过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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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法律的终结[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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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斯·珀什贝克尔 德布拉·里恩·巴塞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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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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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年来,关于法律在美国的作用,多数的解释都声称发现了并进而谴责我们社会日益增加的法制化。叫喊诉讼过度了,要求回归更少法律统治的社会,这些呼吁都是我们经常听到的声音,并且经常以一些令人无法容忍的案例来加以说明。尽管这些对诉讼的描述中有一部分是基于事实的,但绝大部分的描述却反映了特殊利益群体争取政治和法律优势地位的努力。关于事实上并不存在的所谓诉讼“危机”的巧言和讨论,其实掩盖了一个更少为人所知,但却更有潜在深远影响的相反趋势:我们通常理解的——法律规范形式的——实际的“法律”,正在让出其在法律过程中的核心地位。法律规范从公共核心的淡出,就是本文所鼓吹认定的“法律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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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的终结呈现了多种形式,既是一种后果,也是被过分夸大的“诉讼爆炸”的副效果。以法律规范形式存在的法律的被侵蚀,在主流或公众的讨论中没有被清晰地理解,因而重点反而是对付一种谣传中涨潮的法律掠夺。然而,在民事和刑事领域发生的这种侵蚀,有一种使法律的定义和本质发生转型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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