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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28 团练与乡村的乡勇、义勇也大有关系。换言之,将乡勇、义勇以团束编,加以操练,同样可以称为“团练”,如兴安葛源,“士民招议乡勇,创立五营,遵俞(谕)旨团练,使守望相助”(注:张自烈:《芑山文集》卷5《与樊公祖议革社仓书》,见《豫章丛书》,民国四年南昌胡思敬退庐刻本。)。明末团练已自成一套体制。如上引葛源团练五营,“营各有长,长各有职。诸器械、旗帜、符籍,参稽古兵法,悉具,授五营营长掌之。……兼行保甲、乡约毕,营长帅诸义勇诣五营,习步伐、击刺、骑射,肄业课以时,殿最以法,赏罚以信”(注:张自烈:《芑山文集》卷19《旅记》5。)。显然,这种团练更是与保甲、乡约合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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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30 乡兵团练之后,即可称“乡团”,又称“土团”。这种乡团在对付农民暴动、保护地方乡里安全诸方面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如明末张献忠攻陷宝庆之后,由新宁攻掠武冈,因被副总兵轻骑所蹑,只好“还至新宁峨口”,但在此地又为“乡团所扼”(注:《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1240《宝庆府部》。)。又明末浙江鄞县管江一带,一些不逞之徒也乘机而起。生员杜懋俊对此深感忧虑,“乃谋于其叔兆苮,请颁土团之法于有司,遂以兵法部勒族人,分队瞭望,击柝行夜,闾党为之安堵”(注:全祖望:《鲒埼亭集》卷8《明管江杜秀才窆石志》,见朱铸禹汇校集注:《全祖望集汇校集注》,上册,172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而从“沿海诸村无不仿而行之”一句可知,此类土团并不仅仅限于管江,而且扩大到鄞县沿海各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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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32 清代的地方军事力量,除乡勇之外,尚有团勇。乡勇与团勇有所区别。随营打仗,官给盐菜口粮,听候调遣者,称为乡勇。人民修筑堡寨,备器械,里民自行捐给口粮,以备地方守御者,则称团勇。(注:《清仁宗实录》卷69,嘉庆五年六月壬戌条,《清实录》本。)显然,乡勇为纳入官方防御体制的地方军事力量,而团勇则为民间自卫武装。至晚清,由于社会动乱不定,民团、团勇不断涌现。嘉庆年间,大学士德楞泰上《筑堡御贼疏》,以求坚壁清野。疏中云:“为今之计,莫若劝民修筑土堡,或十余村联为一堡,或数十村联为一堡。贼近则更番守御,贼远则出入耕作,各保身家,自必奋勇。”当时,知府龚景瀚亦就团练丁壮、建立堡寨提出了自己的主张,其中有云:“责成地方官,巡行乡邑,晓谕居民,团练丁壮,建立堡寨,并小村入大村,称平处就险处。贼未至,力农贸易,各安其生;贼将至,闭栅登陴,相与为守。”(注:《山东军兴纪略》卷22《团匪》1,清光绪间京都刻本。)咸丰三年(1853),太平军由武汉顺江东下,沿江数省大震,北方亦甚为震动。清朝廷为使百姓团结自卫,命武英殿刊发德楞泰、龚景瀚的奏疏,让各地建立团练、堡寨制度。于是,一些地方官或乡绅纷纷举办团练。如毛鸿宾就在回乡之时,与地方官共同办理团练,“访求公正晓事之士民,举为团长,教以联庄互援之法,转相劝导筑堡浚濠”。其所设团练,或联数十村为一团,或以百余村为一团。(注:《山东军兴纪略》卷22《团匪》1,清光绪间京都刻本。)同治五年(1866),朝廷又下诏书,令民自卫,于是,“乡民习武以御强暴”,或称乡勇,或称民团。(注:民国《归绥县志》之《经政志·警卫》,民国二十三年排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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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34 至清代末年,团练在全国得以广泛实施。一般说来,清末团练分为“民团”与“练团”两种。所谓民团,即“仍古者编立牌甲遗意,家出一人,轮流支更。每牌之中,互为守望,其实与保甲无异”。民团的好处在于“无筹费之烦,撤散之扰,事最轻而易举”。而其弊端则为“乌合之众,缓急难恃,器械不齐,老弱糅杂,一闻贼警,相顾失色。且商贾之竖,村野之氓,最惮为兵,一旦编入什伍,束以部勒,尤为其所难,易滋烦扰”。所谓练团,则为“富者出赀,量力输助,官总其成,别为招募”。练团的好处在于“郡邑之将,稍能知兵,号令齐一,约束谨严,部伍而居,练以新法,猝遇匪来,以寡胜众。节制之师,足歼大股,此可刻期而收奇效”。然其弊端亦相当明显,如“一勇之费,岁数十金,一邑一州,何以为继?”且团练宗旨,专主民兵,而应募入伍,大半枭桀,主弱客强,寖成尾大不掉之势。有鉴于此,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和州团练之法,已经分为“练团”、“户团”、“乡团”三种,实际上是兼用上面“练团”、“民团”二法。所谓练团,即“设法筹款,陆续募足练勇六十人,益以来城就练之乡团八十人,得一百四十人,比照德国一哨军队,仿德国一哨操法,编三大排,即德国之三小队也。职州身自督带,而以江南陆师学堂毕业学生为帮带,并兼教习。以职州前任怀宁县任内所练成之团丁十二人为排长、副排长,帮同教操,以资训练。即州署左侧旷地,辟为操场、营房,束以营规,寄以军令,日操二次,夜督梭巡”。所谓户团,即“练勇巡防,势常不及,弥以牌甲,以济其穷。城厢内外铺户,居民十家为牌,积牌为坊。坊一公所,派有团董,以为表率。城十一坊,夜必会哨,靡昼靡夜,猝有盗警枭匪骤乘,抵死来扑,练勇先驱,是为军锋,牌甲继之,相与兜捕。无事之时,各安其业,愿操者听,不操不强”。所谓乡团,即“令每甲岁出一人,州八十甲,虽八十人,半年为期,更番叠进,一岁之中,甲得二人,身手既娴,归团教练。期以三年,民风可革,挽弱为强,长城斯藉。此乡团所以与练团相为表里者也”(注:姚锡光:《吏皖存牍》卷中《举办和州团练通禀》,见《官箴书集成》,第9册,687~688页,合肥,黄山书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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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36 为使团练之制落到实处,便于永久实施,团练的倡导者通常采用制定章程之法,使团练趋于制度化。如刘衡任职广东四会县时,曾拟《团练章程》,而且禀准通行。细究章程,尽管事属多条,但大抵可以概括成下面三部分内容:其一,团练的管理及考成机制,包括团练管理人员、壮丁的选派,团练成员御警功罪之奖励及其惩处。如章程规定:每村之中,或者是由“党正”、“保正”出任团练的“董事”,或者公举绅衿、耆老二三人作为董事。至于团练内壮丁的选派之法,一般规定大户派出壮丁三四名,中户二三名,小户两户派出一名。壮丁即系本村各户农工执业之人,以本村之人守护本村之地,此即所谓“民自为守”,既不劳力,亦不费财,即古者“寓兵于农”之意。鉴于当时更夫之弊,“既费工食,又往往勾匪肆劫,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为此章程专门强调,壮丁不得雇用“游手无赖”之人,只有壮丁中确实有人因为贸易或探亲而外出,及绅衿、耆老力不能持械,方允许其家选派雇工、家人,或雇倩本村年壮良民代替。即使如此,仍必须报知董事注册。此外,团练通过具体的奖惩措施,以保证团练实施的有效性。如章程又规定:壮丁若擒获“伙盗”一名,由知县赏银20两。如果盗匪拒捕,该壮丁登时将其格杀,那么每格杀盗匪一名,亦赏银5两。假如壮丁能擒获盗首,知县所出赏银更是达到50两,即使是将盗首格杀,亦可得赏银20两。如有拿获“积聚巨盗”之人,更是从优奖赏。反之,若是壮丁有“怀挟私嫌、诬拿良民者”,那么一经审实,照诬良为盗之例严加惩办。此外,章程又规定:壮丁必须听从董事稽查,如有抗违不遵,及不在望楼支更值宿,那么董事可以立提究处。其二,团练的御警体制,包括壮丁器械配备、防御设施以及御警、巡逻之法等等。如章程规定:每个壮丁置备竹梆一个,火把20个,长四尺以上的防护刀、棍各一件,在棍上刻写“某村壮丁某姓名”字样,不许置造违禁器械,如有违反,一律重究。在各村附近总的要路口,或者离村庄较远且是山径、河汊、扼要的处所,必须建立“望楼”,望楼筑土而成,或以土为砖,堆砌成楼,以便瞭望。如系大村及路径分歧所在之处,则建造望楼二三座,中村一二座,小村一座。至于建造望楼及置备各种器具所需工料,由本村按照大、中、小户三等派捐,由董事自行办理。若各村交界处所,则由各村各户公同办理,均不许衙门书役参与其间。每座望楼设壮丁8名,至少亦须6名,夜间上楼支更巡逻,五日一换,轮流更替,以均劳逸。白天壮丁则仍各执农工本业,不致旷废。望楼置备铜锣一面,螺角一个。各家居民铺户,每家各置备铜锣一面,如确系家中贫窘无力,那么改用竹梆亦可。至于防御之法,章程亦有明确规定。如遇到盗匪来村,即在望楼上鸣锣吹角,其锣以随手连击不断为号,本村各户壮丁立即鸣锣接应,其锣亦以随手连击不断为号,各壮丁明火持械,飞出救援。此外,遇到盗警附近的各望楼、各村、各户,一闻连击不断的锣声,立即鸣锣接应,其锣以连击五声为号,各壮丁明火持械,飞赴锣声连击不断处的村庄救援。至于离盗警较远的各望楼、各村、各户,一闻五声锣响,立即鸣锣接应。其锣以连击三声为号,各壮丁明火持械,飞赴五声锣处,以次至锣声连击不断处的村庄救援。其三,为壮丁造册的规定。章程规定:董事每年需要开造壮丁册,里面登载壮丁姓名、年岁,一样两分,一存董事处,一送县署,由知县立刻当堂“钤印过朱”(注:刘衡:《庸吏庸言·团练章程》,见《官箴书集成》,第6册,220~221页。),分别给发存署,不必片刻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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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38 时至清末,出于社会动乱的历史现实,于是地方绅士、商人纷纷创办团练,以保障一方的安宁。这些团练的兴办,甚至开始向乡镇渗透。如宝山县真如镇,咸丰十年(1860),由于太平军的“窜扰”,宝山县真如镇的绅士、商人创议办理团练。翌年四月,开始成立真如团练公局,推举董王渊董理其事,募集团勇40人,“日夜巡查,以防奸宄,并弹压游勇散兵。贼氛逼近,每与官军戮力邀截,颇著劳绩”。至光绪十年(1884),鉴于“匪类”啸聚,为患闾阎,当时的宝山知县吴观乐奉江苏巡抚之令,筹办地方保甲团练,由绅董陆毓岐、王家芝充任社长。清查户口,编贴门牌,按图各举正、副牌长二名,选拔强壮的居民充当团丁,担任守望及缉捕盗匪之职。(注:王德乾:《真如志》卷3《兵防志·团防》,见上海地方志办公室编:《上海乡镇旧志丛书》,第4册,69~70页,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4。)光绪二十三年(1897),两江总督刘坤一札饬下属举办团练,于是宝山知县沈佺照会各厂绅董一律举办,依照市镇的大小分配团额之多寡,江湾镇定为40名,挑选年力精壮之人从事操练,造具名册,送县点验。光绪二十五年,朝廷下诏各省,整顿保甲、团练,知县沈佺改行按夫抽丁之法,照会绅士潘鸿鼎、施赞唐为总董,专任全县团练事宜。当时江湾镇团董合计二人,分别为严沐清、侯鹄,团长四人,为侯永芬、严涛、谈鼎祥、徐庆湘,团首46人,团丁460人,大旗锣夫4名,小旗锣夫118名。自团首以下,共计632人,分为前、后、左、右四团,按次序到县衙点阅,“俨如成军”(注:钱淦总纂:《江湾里志》卷8《兵防志·团防》,见上海地方志办公室编:《上海乡镇旧志丛书》,第11册,7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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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40 至于团练局、冬防局、巡防局在江南乡镇的崛起,则更属团练兴办过程中最为值得关注的事情。如青浦县盘龙镇,就专门设立了团练局,办公场所在本镇的一座大寺内。咸丰十年(1860)夏,太平军东进,松江府失守,青浦城旋即陷落。在此之前,知县廖秩玮兴办民团,“以资保卫”。当时局董侯鼐、程云锦、徐行、金惟康等人,或劝集勇丁,或支应军需,或探报贼情,或随同进剿。盘龙与诸翟相近,属于嘉定、上海、青浦三县交界之处,于是上海知县刘邭膏、诸翟巡检黄仁廉下令,让各镇兴办团练严防。当时诸翟团董沈蓉、李长发等人,七宝镇杨崇道、马元亮、李墨庄等人,以及方家窑陈渊泰、李长春、李鸿等人,均属急公好义之人,各自创办团练之后,“分方互援”(注:金惟鳌纂辑:《盘龙镇志·义局》,见上海地方志办公室编:《上海乡镇旧志丛书》,第7册,38~39页。)。而青浦县之张泽镇、宝山县之盛桥里,则分别兴办了冬防局、巡防局。张泽镇之冬防局,设于痘神庙,光绪三年十月由吴昂锡募设。每年的十月朔日至次年正月底,属于冬防局的防务时期。光绪二十年改名为团防局,旋又复称冬防局。张泽镇之巡防局设在作善堂。光绪二十四年,募集巡丁八名设防。(注:封作梅补辑,封文权续补:《张泽志》卷3《建置志·警卫》,见上海地方志办公室编:《上海乡镇旧志丛书》,第9册,13页。)盛桥里巡防局创设于光绪三十四年十二月,办公场所在城隍行宫。内局长一名,书记一名,巡兵八名,大夫一名。巡兵饷银由营中给发,本乡每月津贴油火钱6000文。局长臧宗仁宣统二年(1910)四月离任,继任者为叶昌乔,在宣统三年九月亦调回淞沪制造局。(注:赵同福主任编纂,杨逢时等编纂:《盛桥里志》卷4《防卫志·驻防》,见上海地方志办公室编:《上海乡镇旧志丛书》,第11册,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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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42 与明代相较,清代的团练已显成熟,而且更趋制度化。清代的团练已就统领的设置、壮丁的抽派制定了一套完整的制度,一般是一乡设立一个团总,专司督办往来查催。如一县有四乡,则设团总四名,多者亦不过六七人。一都设立一个团长,督办一都事务。一图设立一个团正,专办一图事务。另每图设团佐一二人,协同办理一图团练事务。每个团总统领数个团长,每个团长统领数个团正。假若一姓聚族而居,就以族长兼任团正、团长。凡是团内年18岁以上、50岁以下之人,一概充作壮丁。每10个壮丁设一什长,百人设一百长,均归团正管领,团正又归团长统辖,团长则归团总,而团总听命于地方官。(注:朱孙诒:《遴选团总示》,见《团练事宜》,清咸丰十一年刻本。)由此可见,无论是保甲制,还是团练制,虽均以地域单位为其组织编排的基础,但均无法逃避现存宗法家族关系。族长兼任团正、团长,即为其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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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44 在清代,尚有一种“渔团”,大致脱胎于保甲与宋代的军事性义社。早在宋代,在福建就将“所籍船尽团结义社,使自推择首领”(注:梁克家纂修:《淳熙三山志》卷14《版籍》,见《宋元方志丛刊》,第8册,7901页。)。清末光绪九年(1883),两江总督左宗棠曾上奏在江南开办“渔团保甲”。其后,因为并无能力加强治安,于是继任者曾国荃上奏加以裁撤。(注:储学洙等纂:《二区五团乡志》卷9《兵防》,见上海地方志办公室编:《上海乡镇旧志丛书》,第14册,85页。)至清末光绪二十一年,王鹏运在《请设渔团奏》中,也提出了在渤海湾一带设立渔团的具体办法,其中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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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46 宜将沿海居民捕鱼为业者,先编保甲,户口人数令勿隐匿一名,计渔〔船〕而不计户。五船为一棚,置棚长;十船为一哨,置哨长;三十船为一队,置队长。皆由渔户公举,长官查看而分置焉。(注:王鹏运:《半塘言事》,载《近代史资料》,总65号,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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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48 可见,渔团实际上就是民间互助的海上保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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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50 三、团寨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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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52 以保护乡里为主要职责的军事性团体、结社的存在,如果缺乏必要的防御工事作为配套,显然仍难起到卫护家园的实际效果。换言之,有了团练,必须以“团寨”与之匹配,才能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明末人卢象昇在与农民起义军的对抗中,就曾经比较系统地构想与实施过“团寨”这种办法。他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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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54 凡居民近山险者立寨,多村落者聚团。寨必有泉可汲,并择其路窄而陡峻,贼不敢攻者。团必大村镇,人力众多,周围挖深濠,布密箐,筑牛马墙,其近团路径用荆棘、树枝、木石垒断,再张毒弩等项于内,使贼难近。(注:卢象昇:《剿寇三策疏》,见《乡守编》,清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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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56 从中可知,所谓的团寨,其实又可细分为团与寨。团均设于平原地区的大村镇,而寨则设于近山险要之处。但即使平原地区之团,亦同样需要设置深濠、密箐、牛马墙、荆棘、树枝、木石、毒弩等等防御敌方人马的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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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58 至明嘉靖年间,尹畊著有《乡约》一书,其内容为“约乡人为守御事也”。此书从堡置、堡势、堡制、堡卫、堡器、堡蠹、堡众、堡教、堡习、堡符、堡费、堡候等12个方面,对堡这种防御工事的设置、建设提出了一系列见解,堪称集寨堡防御设施之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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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60 团练与寨、堡相合,其因盖源于先秦时期社与邑的并合。商代之邑,大多有城墙一类的防御工事,故后世设团练,也充分考虑到设立寨、堡等防御工事。魏晋时期的坞壁,显然已开启了后世团寨、碉堡的先声。(注:傅衣凌认为,自秦汉以后,政治上虽已不见有形式严整的领主制度,但分散于各地的封建小领主仍占有社会上的相当势力。“他们利用氏族制的残余,以血缘或地缘的结合,结寨筑堡,倚坞立庄,统摄乡族,形成中国型的庄园,隐为地方的社会—政治的特殊势力集团,中国史上所称为坞、堡、圩、寨、庄、集等组织,即是他们政治势力的表征。”参见傅衣凌:《关于捻变的新解释》,见氏著:《明清社会经济史论文集》,418~419页。)民间团寨的兴起,一般以社会动乱时期为多。每当此时,民间往往结寨自保。因此,当金兵南下,北宋灭亡,北方义兵广泛兴起之时,宋代的民寨也就蜂拥而起。如南宋时吴渊在光、丰、蕲、黄等地,“凡创司空山、燕家山、金刚台三大砦,嵯峨山、鹰山、什子山等二十二小砦,团丁壮置军,分立队伍,星联棋布,脉络贯通,无事则耕,有警则御”(注:《宋史》卷416《吴渊传》,12467~12468页。)。在宋代,民间山寨制度已相当完备,寨内设有寨主或寨官,有些寨官则由地方巡检充任,说明这些山寨属于官民合一的防御体。此外,宋代尚有堡坞之制。如叶适曾于墟落数十里内,“依山水险要为堡坞,使复业以守,春夏散耕,秋冬入堡,凡四十七处”。每堡大约有2000户,“教之习射”(注:《宋史》卷434《儒林传》4《叶适传》,12893~1289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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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62 元朝末年,群雄四起,义兵大兴,山寨亦随之遍布大江南北。至正年间,徐寿辉、邹普胜起兵,号称“红巾军”。贺应奎“倡义立寨,民皆入山,推应奎为寨长,相继攻打,岁无宁日。后威名日著,贼不敢近,时称保障焉”(注:《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1217《长沙府部》。)。在元代末年,山寨林立,或是群雄结寨以反抗元军,或是民间结寨自固,以对抗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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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64 明自嘉靖以后,各地尤其是福建、浙江、广东、安徽四省,设立山寨已成一时风气。这些山寨,最早者创设于南唐,自宋、元以来,一直沿用至明。如福建宁化县,嘉靖末年“流寇”四起,“乡之富者避城中,贫下中户则窜迹深山茂林中,风雨无以自蔽”。鉴于此,李世熊伯祖“三峰公”根据莲峰寨旧迹,“捐资募工修之。增垒削夷,中建小宇祀真仙,仙降箕多验。此寨修而乡人恃以无恐”。为此,时人称之为“太平寨”。(注:李世熊:《寨堡记》,见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清史研究室编:《清史资料》,第1辑,55页。)此外,福建各县所设山寨尚有很多,胪列如下:梓亭寨,位于建宁府松溪县北70里,即浙江处州府龙泉县松源乡之地,位于龙泉、遂昌、松溪、政和四县交界之处。宋时创建,元代将山寨改隶龙泉县。(注:顾炎武著,谭其骧、王文楚、朱惠荣等点校:《肇域志》之《福建·建宁府·松溪县》,第4册,2095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卤水岭寨,位于延平府城之西。背山枕溪,壁立万仞,路仅通步,险巇数折,始建于宋代。鹅鼻头尖寨,位于延平府城北考巢岭之上。12峰平地耸起,高10余丈,中有捷路,直通府城,后通峡阳,前通溪源。官方曾屯兵于此,作为瞭望之地。(注:顾炎武著,谭其骧、王文楚、朱惠荣等点校:《肇域志》之《福建·延平府·南平县》,第4册,2097页。)牢城关,位于延平府尤溪县后崇岭之巅。宋建炎年间,范汝为“入寇”,当地人在此置寨。石湖寨,位于尤溪县西北石湖都,地宽袤,可容千余家。南唐保大年间,左散骑张彦成领兵在此置寨。顾炎武著,谭其骧、王文楚、朱惠荣等点校:《肇域志》之《福建·延平府·尤溪县》,第4册,2100页。)黄杨寨,位于延平府永安县北。旧名岩前寨,宋代设置。莲花寨,在永安县东五里。山形如莲花,周围壁削,小径至巅,仅容一人可行。元末及明代正统末年,沙县、尤溪遭受“寇乱”,当地人多在此寨避难。顾炎武著,谭其骧、王文楚、朱惠荣等点校:《肇域志》之《福建·延平府·永安县》,第4册,2101页。)石洞寨,位于汀州府清流县北之大基头。山势险峻,上可容纳数千人。宋乾道年间,县令黄藻创立。元末“寇作乱”,当地人拥戴伍立保为寨长,于是立保“增修四门,积粮据险,与族人、邑人共登据之,悉赖保全”(注:顾炎武著,谭其骧、王文楚、朱惠荣等点校:《肇域志》之《福建·汀州府·清流县》,第4册,2107页。)。至明代,山寨石门、鸟道犹存。莲峰山,位于汀州府连城县东七里,旧名东田石。峭壁攒峰,盘回数十里,绝顶坦夷,石泉流衍。外有石梯、石巷,仅容一人。官方在山上置立三寨,遇到“寇警”,则“移民以避于此”。其中冠豸寨,位于莲峰山上。四面石壁,上通一径,其上旷然平地,可容万人。元代至正末年,设有寨城。明正统年间,沙县邓茂七来攻,当地人童得庆等“率众保此得全”。弘治四年(1491),漳平县温文进作乱。知县关铨募工对山寨加以修缮,自白云楼至南门一概用石砌成,并在上面架设敌楼,又在宣武门砌石城80余丈,“以为保障之所”(注:顾炎武著,谭其骧、王文楚、朱惠荣等点校:《肇域志》之《福建·汀州府·连城县》,第4册,2107页。)。龙亭寨,位于漳平县西里许。山顶可容200余人,当地人曾在山顶置立山寨“以避寇”(注:顾炎武著,谭其骧、王文楚、朱惠荣等点校:《肇域志》之《福建·漳州府·漳平县》,第4册,21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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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66 在浙江,地方山寨之设亦较多,尤以金华府、衢州府、处州府为盛。根据史料记载,金华府当时所设山寨数达7座。(注:王懋德:《金华府志》卷2《附寨》,见《中国史学丛书》,台北,学生书局,1987。)如峡口寨,位于金华府江山县南70里。成化年间,由于“括寇”不时往来,在此立寨,设机兵100名,委官把守。(注:顾炎武著,谭其骧、王文楚、朱惠荣等点校:《肇域志》之《浙江·金华府·江山县》,第4册,1968页。)又白石寨,位于衢州府开化县西60里。每遇“盗贼窃发,民俱登此寨以避之”(注:顾炎武著,谭其骧、王文楚、朱惠荣等点校:《肇域志》之《浙江·衢州府·开化县》,第4册,1969页。)。万景山寨,在处州府缙云县二都,可容纳万人。寨塘寨,位于缙云县九都,可容纳三万人。四六寨,位于缙云县九都。云岩寨,位于缙云县十二都,状如甑,仅有小径,攀缘而上,可容纳万人。东平寨,古称七十二寮,位于缙云县二十七都,有石井72口,可容纳数千人,四面有石壁百余丈。西寨,位于缙云县二十七都。老鹰寨,位于缙云县二十二都。黄寮寨,位于缙云县十四都。陈寨,位于缙云县十七都。客山寨,位于缙云县西,可容纳万人。(注:顾炎武著,谭其骧、王文楚、朱惠荣等点校:《肇域志》之《浙江·处州府·缙云县》,第4册,1971~197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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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68 至于广东、安徽两省,亦多见山寨的设立。如塘宅堡,位于广东肇庆府恩平县东北100里。平定“贼乱”之后,肇庆府通判吕天恩建议,认为塘宅堡为新会、新宁、新兴、恩平各县适中之地,四面又是崇山峭壁,成为“盗贼”渊薮,理应砌造砖城,让分守广、肇、高、韶左参将驻扎此堡。为此,总督将此建议上奏,得到皇帝的批准,于是在塘宅堡建立参将衙门。(注:顾炎武著,谭其骧、王文楚、朱惠荣等点校:《肇域志》之《广东·肇庆府·恩平县》,第4册,2209页。)崇祯十三年(1640),在安徽舒城,所设山寨甚多,除著名的春秋寨之外,其他规模较大的山寨多达29座。此外,“其险远而小未报闻者,又二十余寨焉”(注:陈弘绪:《舒城山寨记》,见黄宗羲编:《明文海》卷352,第4册,3615~3616页,北京,中华书局,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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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70 从上面的叙述不难发现,明代的山寨有“兵寨”与“民寨”之别。如山东青州府,萧家寨位于常河社。洪武年间,灵山卫百户陈良在原有古墙基础上包以砖石,周长1里180步。寨下设有两座烽墩:紫良山,在寨东北五里;徐家埠,在寨正南十里。夏河城寨,位于龙湾社。洪武年间,灵山卫百户管成用砖石砌城,周长4里185步。寨下设有两座烽墩:陈家岛,离城东南15里;胡家岛,离城南5里。龙潭寨,位于大盘社。周长1里170步。设有两座烽墩。以上三座寨城,均由灵山卫量拨官军备御。崔家寨,在县东南120里信阳乡崇吉社,属于“民居,不系兵寨”(注:顾炎武著,谭其骧、王文楚、朱惠荣等点校:《肇域志》之《山东·青州府》,第2册,605页。)。即使是民寨,随着战略地位的上升,官方通常也会将其纳入“兵寨”之列,在其中设置衙门加以统辖,上面广东肇庆府恩平县之塘宅寨即为典型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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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72 至清代,高山结寨,平地并村,一仍如旧。不过,清人在建团练的同时,又建碉堡,“以资捍卫”。碉堡的形制,圆、方、长、斜不等,均以厚墙为主。堡外开壕沟,壕沟深六七尺,宽一丈余,壕内遍布竹签。取挖壕之土,用来筑墙,墙厚四五尺,高一丈二尺。墙距地二三尺,安枪炮眼一层,隔二尺,又安一层,共计三层,借此平打进攻者之身。向外三面凸出者为碉,亦即所谓的“虚敌台”,其式样与塘汛“望楼”相同,亦设枪眼数层,彼此对放枪炮,“以彼碉枪子可及此碉之中为主”。每碉配备数十名精壮,安设枪炮23枝,轮流施放。这样,“一堡要处,不过设数碉,一碉所需,也不过数十人,数百家老弱妇幼即可安然无恙”(注:朱孙诒:《遴选团总示》,见《团练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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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75 尤其是清代中期以后,基于大土地所有制的盛行,江淮之间,寨堡组织尤其发达。(注:傅衣凌:《关于捻变的新解释》,见氏著:《明清社会经济史论文集》,419~421页。)至于其名称,在河南一带,则多称寨或庄(注:如康熙年间,河南扶沟县之孙家庄,“惟孙姓者居之,性黠而鸷,多行不义;颇赡于财,危楼高台,构至百楹,周以缭垣,甃甓甚固;佃户之依以居者,茅舍三十余家”(钮琇:《觚》卷5《豫觚·孙家庄》,95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而在皖北、鲁南、苏北等地,则称为“围”或“圩”。(注:清人潘咏《除盗篇》云:“长淮以北,迄于齐鲁,坞长民豪,皆曰围主,围主号令,百倍于有司,战伐攻守,习其风土地势,百倍于客兵。”(《皇朝经世文续编》卷95)薛福成亦云:“古于用兵扼要设守之处,大者曰城曰关,小者曰堡曰戍,又曰围。江淮间水高于田,筑堤捍水曰圩。圩与围音相转,今人于南方卫田之堤,北方御寇之堡,通呼之曰围,而文则皆从圩云。”(薛福成:《庸庵文续编》卷下《书金宝圩团练御贼事》)上引史料,均转引自傅衣凌:《关于捻变的新解释》,见氏著:《明清社会经济史论文集》,419页。)至于围、圩的范围,根据咸丰年间吴棠在淮海各属劝谕筑圩的实践,大小通常是在四里之内,可以作为一般的标准,但金宝圩则延袤达百余里,显然是一个特例。(注:如吴棠《劝谕淮海各属筑圩保卫示》云:“圩大不过四里,小以二三里为度,门留二处,须安吊桥,枪炮宜二百根。”(《望三益斋诗文钞》卷2)薛福成《书金宝圩团练御贼事》记载:“金宝圩在宣城、当涂、芜湖数县之间,延袤百余里,地饶沃,阻固城、石臼等湖,及句溪水、阳江为固,有水数重,名曰水套。”(《庸庵文续编》卷下)上引史料,均转引自傅衣凌:《关于捻变的新解释》,见氏著:《明清社会经济史论文集》,4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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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377 综上所述,团寨属于与团练相配的民间军事性防御工事。团寨的表现形式,则为高山结寨,平地并村,把数个小村合并于一个大村,设立防御设施。在寨内,防御、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社的祭祀或改为真武之祀,隐然为一处小的社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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