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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65 至清代,在北京的陶然亭时有“消寒社”之举。每年冬季,士大夫约同人围炉饮酒,迭为宾主,称之为“消寒社”。此会有九人,定为九日,“取九九消寒之义”。除饮酒赋诗外,还“继以射,继以书画”。史载,每当会时,“主人备纸数十帧,预日约至某所,至期,各携笔砚,或山水,或花卉,或翎毛,或草虫,随意所适。其画则署主人款,写毕,张于四壁,群饮以赏之。如腊月砚冻不能画,留春暖再举。时为东道者,多邀集陶然亭,游人环座观之,至有先藏纸以求者”(注:阙名:《燕京杂记》,见《北京历史风土丛书》,第1辑,北京,广业书社,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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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67 (三)赏花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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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69 士大夫的赏花之会始于宋代。如宋代扬州就有“牡丹万花会”,“每用花数万朵,以为屏帐,至梁栋拱柱之间,悉以竹筒注水插花”(注:谢肇淛:《文海披沙摘录·牡丹花会》,见《香艳丛书》,第7集,上海,国学扶轮社,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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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71 宋人张镃能诗,与名士大夫交游,而且其园池、声妓、服玩之丽,甲于天下。他曾于南湖园作“牡丹会”,人与花交相映衬,使人恍如仙游。(注:周密:《齐东野语》卷20《张功甫豪侈》,252页。)就风俗性的牡丹花会来说,自唐即有。每次花会,或盆栽展示,或以花扎棚,变换花样而已。而张镃所举牡丹花会,却以人为主,以花为饰,再加之乐工、妓女的侑酒,可谓别出心裁,而其中所显示的豪奢亦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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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73 明代的士大夫,其清雅不减于宋,故亦有“赏花会”之举。据清人纳兰成德言,明代的“玉堂赏花会”,赋诗者达40余人。诗成以后,李贤、彭时作序。(注:纳兰成德:《渌水亭杂识》,见《昭代丛书》己集广编卷24。)最值得一提的是李日华组织的“竹懒花鸟会”。此会的宗旨为:“且淘汰俗情,渐跻清远,互相唱咏,非益性灵,不负含哺作太平之民,非敢效颦为耆英之续。”(注:李日华:《紫桃轩又缀》卷2,明刻本。)此会以赏花为主,在一年十二月中,各季均有花会,兼及饮食、觞咏、翰墨之事,其目的是为了“月月在花香鸟语中作翰墨散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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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75 至清代,则有“菊社”,亦属士大夫的赏花之会。此社为狄亿所创,供奉陶渊明,在中庭“设绘像一,诗集一,瓣香清供,客至三揖,然后入座”。社内韵事,争奇斗胜。每次集会,“人出杖头钱,买菊数种,种必佳”。会时,除赏菊、饮酒、品茗、赋诗之外,还各携“法书”与“名画”,及尊彝古玩,以佐清赏,或“别设琴轸桃奁,各从所好”。当然,菊社雅集,言论务宗简远,诸如讥评时事,臧否人物及一切委琐语,都在禁止之列。(注:狄亿:《菊社约》,见《檀几丛书》,清康熙间刻本。)显见,菊社为士大夫消闲娱乐之社,而与政事绝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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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77 士大夫不仅赏花,还流行斗香之俗。如唐中宗时,宗纪、韦武结成雅会,“各携名香,比试优劣,名曰斗香”(注:陶穀:《清异录》卷下《斗香》,见《宋元笔记小说大观》,第1册,1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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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79 (四)“怒飞社”、“斗鸡社”与斗牛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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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81 养鸽之事,在唐代士大夫中即已流行。如张九龄在年少时,就家养群鸽。每当与亲知书信往来,就“只以书系鸽足上,依所教之处飞往投之”。此即所谓的飞鸽传书,而其中承担传书之职的飞鸽,即为信鸽,被张九龄称为“飞奴”。(注: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见《说郛》卷52。))而在明末,士大夫则开始结成“怒飞社”,亦当归属游戏之会。怒飞者,就是专为“飞奴之戏”。据黎遂球记,此会加入者达10余人,“岁月有会,会必杀其不能飞者,以相与下酒欢醉,如枭顽懦之将以祭旗衅鼓也。于是臂其尤者与较胜焉。或携而之数百里之外以试之,其不能返者,是必为悍鸟所击食。……其能者则有庆,以迟速为殿最,庆其主之知耳能得之。如明君得士,皆来朝聘馈贺,以其能与庸众中识英雄也”(注:黎遂球:《莲须阁文钞》卷6《怒飞社题名记》。)。可见,怒飞社为一信鸽会社,所从事者为信鸽比赛,亦为士大夫消闲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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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83 斗鸡本是市井游手之人的娱乐把戏,士大夫虽偶一为之,但为数极少。然而在明末,像张岱这样的名士,亦于天启二年(1622)在绍兴龙山脚下设立“斗鸡社”,仿照王勃的《斗鸡檄》,发檄同社好友,以斗鸡博戏古董、书画、文锦、川扇等物。(注:张岱:《陶庵梦忆》卷3《斗鸡社》,27~28页。)可见,同为赌博,士大夫的赌注并不是钱,而是古董、书画之物,于俗中显其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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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85 按照通常的说法,燕、齐之俗斗鸡,吴、越之俗斗蟋蟀,自古已然。而在清代,浙江金华流行斗牛之戏,甚至形成了一种斗牛会。关于此,清人陈其元有如下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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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87 每逢春秋佳日,乡氓祈报祭赛之时,辄有斗牛之会。先期治觞延客,竭诚敬,比日之时,国中千万人往矣。斗场辟水田四五亩,沿田埂皆搭台,或置桌凳,以待客及本村老幼妇女。卖饼饵者,卖瓜果者,装水烟者,薨薨缉缉然,杂于前后左右。牛之来也,鸣钲前导,头簪金花,身披红袖,簇拥护之者数十人。既至田中,两家各令健者四人翼其牛,二牛并峙,互相注视,良久乃前斗,斗以角,乘间抵隙,各施其巧,三五合后,两家之人即各将其牛拆开,复簇拥而去。观者不知其孰胜负,而主之者已默视其胜负矣。(注:陈其元:《庸闲斋笔记》卷5《婺州斗牛俗》,103~104页,北京,中华书局,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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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89 更有甚者,斗胜之家,张筵款客,高朋满座,主人则“轩眉攘臂,矜其牛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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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91 (五)“噱社”与“哭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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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93 所谓噱社,是为“笑”而设;而哭会,则是为“哭”而设。一笑一哭,均有会社团体,游戏无定,无不说明传统中国会社团体的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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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95 谈谐是士大夫的一大生活乐趣,但是无论是闲暇无聊时的穷逗,还是真遇喜事时的狂喜,士大夫都不喜一人独自窃笑,往往喜与他人分享欢乐。所谓谈谐,是士大夫聚在一起谈笑逗乐,说些令人解颐的话语,极有清趣。于是,就在晚明出现了“噱社”这样的幽默团体。如张岱的仲叔为人诙谐,在京城与漏仲容、沈虎臣、韩求仲等人结成噱社,“唼喋数言,必绝缨喷饭”(注:张岱:《陶庵梦忆》卷6《噱社》,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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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97 与噱社形成鲜明对比者,在明末的淮上还出现了“哭会”,大家聚在一起,“必把袂痛泣,谬效杞人,为世道悲”(注:曹飞:《兵机百款·时政八款》,见《谭天相校刻兵书六种》,明天启三年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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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4999 (六)“琴会”、“丝社”与“画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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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001 无论是仕途不顺时的罢官家居,还是年老后的息隐林下,士大夫打发日子的花样很多,抚琴拨弦只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些文人雅士对音乐的爱好,也决不是一人独赏,以音乐抒发个人的特殊情感,而是互相交游,访求同道,以求知音。明代万历年间,有琴客沈大韶,善鼓琴,所弹《洞天春晓》、《秋山溪月》二曲,极负盛名。当时常熟陈昆源深得沈氏流派的要旨。赵云所又为陈昆源的入室弟子,其琴理号称“天下第一”。据载,云所曾与同邑严天池“为琴会于松弦馆,遂刊谱行世”(注:王应奎:《柳南随笔》卷6,116页。)。明末绍兴的琴客不满五六人,而且经年不操琴,琴道大为荒疏。为此,张岱专门成立了一个“丝社”,与同道相会谈艺。(注:张岱:《陶庵梦忆》卷3《丝社》,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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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003 清末的上海,也有“琴会”的存在。如汪韵梧幼时就从松雪后人学琴。道光二年(1822),汪韵梧移居上海,“惟以一曲焦桐,自写飘零之意”,但又叹茫茫尘海,知己无人。其后,有号“听桐逸史”者,在申园设立“琴会”,与会者数人,汪韵梧即其中之一。据载,韵梧在会中奏《平沙落雁》、《湘江怨》二阙,“轻然慢抹,宛转抑扬,听者耳为之倾,意为之夺”(注:《淞南梦影录》卷3,见《小方壶舆地丛钞》,清光绪十七年铅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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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005 画社始见于明代。如王文耀擅长绘画,他曾“结一画社于秦淮,邀而入社者皆名流”(注:周晖:《二续金陵琐事》卷上《画社》,318页,南京,南京出版社,2007。)。入清,画社一类的团体就更多。清代画社,以上海一隅为盛。早在乾、嘉时,李廷敬纳平远山房,“坛坫之盛,海内所推”。道光十九年(1839),常熟蒋宝龄至上海消暑,集诸名士于小蓬莱,宾客列坐,操翰无虚日,这就是清代画会的嚆矢。(注:高邕:《海上墨林·叙》,见杨逸:《海上墨林》,民国八年刻本。)咸丰十年至十一年间(1860—1861),吴宗麟举“萍花诗社”于上海县署问字亭。同治元年(1862),又在西城关庙结“萍花社画会”,江浙名士一时并集,前后凡六集,每集24人。钱吉生、王秋言、包子梁合作《萍花社雅集图》,吴宗麟自为记,以志其盛。据吴宗麟记载,俞少甫、顾梦芗两人年最长,名亦最著,被推为社长。(注:杨逸:《海上墨林》卷3。)宣统元年(1909),姚鸿、黄俊、汪琨,于上海豫园倡议发起“书画善会”,在三月三日开成立大会,公推高邕为会长,因高固辞,就推钱慧安为会长。豫园书画善会立有章程五条,其宗旨除“书画之余,藉可纵谈今古,陶澍后生”外,兼及行善,“夏令施药,冬季施米,岁以为常。遇有别处灾荒,视会款盈绌酌量补助”(注:杨逸:《海上墨林》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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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007 (七)“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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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009 自古以来,中国就有占梦的传统。《周礼》太卜掌三梦之法,即致梦、觭梦、咸陟。后世士大夫闲暇无事,以谈梦为游戏,于是就出现了“梦社”一类的团体。在明末,董说与梦友约梦法三章,结为梦社,其中规定:“凡我同盟,咸闻科条,必敬必戒,梦之明旦,笔记勿遗,写以尺纸,勿妄自欺,无凌杂米盐,干支必详,寄于浔水之滨,梦史藏之。”(注:董说:《丰草庵前集》卷2《梦社约》,民国三年吴兴刘承幹嘉业堂刻本。)云云。数年之后,就将记录在案之梦例会集一起,分为四类,析为百卷,题名《梦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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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011 梦是一种文化,这已无须赘言。明末的梦社堪称中国第一个研究梦现象的学术团体。梦社中人意识到,如果古来无梦,那么天就显得平淡无奇,岂不悲哉!不仅如此,他们已初步将梦分为四类:若是梦中出现以下景象,诸如“骑日月而与天语,万云下流,蛟龙如鱼,身位仙灵,或掌仙斗,梵王当前,莲华宝池”,属于“出世梦”;若是梦中出现诸如“悬车束马,一刻万里,五岳周观,亦冥通之选,或古想坚凝,忽然神到汉唐,或在商周”之景象,则属“远游梦”;若是梦中为“或物换星移,时移象在,仿佛过去之事”,则属“藏往梦”;若梦中“将会白衣,霜传缟素,法当震恐,雷若惊奇,登灵台而望后日,悬宝镜而照无形”,则属“知来梦”。(注:董说:《丰草庵前集》卷2《梦社约》。)当然,从现代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梦有其时代性,这种分类法并不一定适合今天的研究。但梦社第一次将梦分为出世、远游、藏往、知来四类,有其独特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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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013 (八)游山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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