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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41 在浙江嘉兴府,民间有“做社”的习俗。结社的方式,一般以村为单位,自由组合,或七八户,或十四五户,有的多达30余户。每年春分时节,由社主(又称“当社”,每年依次轮当)负责筹办牲礼(猪头、肉、酒)、佛马(神像马幛)、银锭、纸箔,请一名“说因果”(说唱艺人)或“太保”(又称“赞坛”、民歌手)来演唱。届时,社内成员在社主家聚会,抬着佛马、供礼,敲锣打鼓送到附近社庙中,由管庙的庙祝帮助设祭坛,礼拜。佛马有玉帝、观音、关公、赵玄坛、城隍、土地、田公、地母、灶君等36尊。请“说因果”或“太保”唱赞词请神(又称“请符官”)。其演唱形式如下:一手拿小堂锣,一手拿皮鼓,自敲自唱。演唱时,众社员在下面礼拜。祭祀仪式之后,由“说因果”艺人唱锣鼓书或钹子书,书目有《封神榜》、《说唐》、《岳传》、《四香缘》、《粉妆楼》等。二回书唱毕,就焚化佛马、银锭、纸箔,称为“送神”。然后继续听书,直至深夜。次日,再到社主家分享祭祀社神用的酒肉斋品。每次做社的钱,均由社内每户分摊。(注:《浙江风俗简志》,287页,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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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43 在安徽池州,自正月十三至十六夜里,同社之人将社神轮流迎于家中,或踹竹马,或肖狮象,或滚球灯,装神像,扮杂戏,“震以锣鼓,和以喧号”。会饮完后,将社神送回社庙。到了二月社日,再事社神,乡市同社之人一起将社神送到轮社者的家中,以祈年礼相祭。祭祀完毕,“馂其余而返,祭新墓”(注:《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807《池州府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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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45 祈雨仪式,除向龙王等神祈祷外,一般仍以求土神为主。如安徽婺源县浙源乡庆源村曾举行社会,因财力不足,议起社坛而未获成功,直到社祭时才建坛。会首由各户轮流充当。康熙三十九年(1700),该地夏季久旱,六月十一至十三日村人吃斋饭祈雨,商议起坛,十七日因禾苗严重干枯,浙源乡乡约鸣锣通知建坛祈雨。十九日建坛,二十一日乡人到坛祈雨,二十四日生员詹元相、詹润河等到阆山岭头迎龙王塑像到庆源村社坛,二十七日村人到方枧埕地方求水神,迎神像。七月初二日下了大雨,初四日送佛散坛。庆源村社会每年都有会租,这次起社,除会租外,又按各户田亩交粮,收了3000余斤,几乎全部用掉。(注: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清史研究室编:《清史资料》,第4辑,190~200页,北京,中华书局,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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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47 三、庙会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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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49 庙会导源于古老的祭社仪式,但比社会的内容更为广泛,每年的活动也更为频繁。(注:如清康熙二十八年(1689)田六善所撰《成汤庙化源里增修什物碑记》云:“里之有社,本古人蜡飨遗意。后世踵事增华,相沿成例,陈锦绣,设珍玩,穷水陆,俳优技。”显然,已明确道出了从里社祭祀向庙会转化的演变历程。参见冯俊杰编著:《山西戏曲碑刻辑考》,387页。)庙会大多在当地的各色神庙中举行,以神庙中的神灵偶像为祭祀中心,故又称“神会”。如清人载:“邑中八九月间,四乡赛神演剧,农商士女及游食之徒咸集焉,谓之神会。”(注:乐钧:《耳食录》卷2《竹连环》,52页,重庆,重庆出版社,2005。按:所谓“神会”,当为“迎神赛会”的简称。据清人李详考证,迎神赛会之“赛”,亦即“报赛”、“赛祷”,在上古时期,当作“塞”字。如《韩非子》卷14《外储说》,言“秦塞祷事”;《汉书·广陵厉王传》,亦云“杀牛塞祷”。此即其例。相关的考证,参见李详:《媿生丛录》卷1,见《清人考订笔记》(七种),932页,北京,中华书局,2004。)假若说民间的社会祭祀,仅仅局限于社坛、社庙与土地庙,其活动亦以春祈秋报为主,那么,庙会则以形形色色的神庙为依托,并以庆祝神诞为借口。在庙会系统的神庙中,既有佛道寺观,又有朝廷祀典所规定的神庙,甚至还有民间私自创设信奉的各色庙宇,即所谓的“淫祀”。而其祷祀赛会的内容,亦不再限于春祈秋报,举凡祈雨、止雨、驱邪、除蝗、禳灾,无不可以成为民间百姓举行庙会的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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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51 庙会的兴盛,起源于“淫祀”、“淫祠”的泛滥。何谓“淫祀”?按照明朝人的解释,就是“祭非其所祭”,亦即祭祀那些“无德于民”而且“祀典弗载”的神佛者,均可归入淫祀之列。(注:《阳邑寺新建膳亭乐亭并砖天王殿墙记》,见史若民、牛白琳编著:《平祁太经济社会史料与研究》,390页。)何谓“淫祠”?唐人段成式云:“大凡非境之望,及吏无著绩,冒配于社,皆曰淫祠。”(注:段成式:《好道庙记》,见《全唐文》卷787,第8册,8235页。)可见,除社坛、社庙以及朝廷祀典所列神庙之外,凡是民间私自创设而不被朝廷承认的神庙,均在淫祠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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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53 自唐宋以后,尤其是明清两代,此类祠庙遍布城市坊厢,即使是乡村一隅,除了有土地庙之外,也必然会有几处民间信奉的土神之祠。举例来说,宋代苏州比较有名的祠庙就有至德庙、吴王夫差庙、伍员庙、南双庙、春申君庙、圣姑庙、灵祐庙、天王堂、包山庙、卜将军庙、三高祠、焕灵庙、东岳庙、阳山灵济庙、灵济庙、甫里庙、黄姑庙。(注:范成大:《吴郡志》卷12、13《祠庙》,见《江苏地方文献丛书》,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6。)此外,尚有许多神祠,散处乡村各地,无法统计。明代福建惠安一县,幅员仅80里,却有神祠551所,有时一里(里甲之里)可达数十所,正可谓是“家为巫史,享祀无度”(注:叶春及著,泉州历史研究会整理:《惠安政书·自序》,《惠安政书》10《里社篇》。)。至清代,即使25家的小里,亦多设有五道庙、七圣祠一类的神庙。至于一个乡村巨镇,更是神庙无数。如宝坻县的林亭镇,有火神庙、药王庙、娘娘庙、五道庙、文昌阁、关帝庙、土地祠等。(注:李光庭:《乡言解颐》卷2《寺观》,25~26页,北京,中华书局,2006。)每当所祀之神的诞日,各座寺庙就举行迎神赛会,以致庙会不断。如前述林亭镇,就定下各庙酬神演戏之日,分别如下:南草庵,四月初八;西大寺,二月十九;关帝庙,五月十三;文昌庙,二月初三;火神庙,正月二十九;娘娘庙,四月十八;药王庙,则为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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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55 庙会源出于祭社的社会,故起源亦较早。当社神偶像化及社坛庙宇化之后,正式的庙会随之兴起。到了宋代,庙会就已经很盛了。如宋代福建漳州,从城邑到村墟,各种寺庙,不啻数百。一入春首,民间就开始筹措迎神的财物。有些人装扮成土偶模样,号称“舍人”,“群呵队从,撞入人家,迫胁题疏,多者索至十千,少者亦不下一千”;有些人装扮成土偶,号称“急脚”,“立于通衢,拦街觅钱,担夫贩妇,拖拽攘夺”;有些人印成百钱小榜,“随门抑取,严于官租”。所有这些庙会,一般都由游手无赖或好事之徒张罗其事,当然也抬出一些有名望的人,作为实际的主持者。如“签都劝缘”一职,则由乡秩之尊者为之,“劝首”一职,由宗室为之,而一些豪猾胥吏则成为“会干”。每当一庙迎会,动辄塑数十像,“务以悦神”。一些地方官员对此不加禁止,亦张帷幕以观之,以示与民同乐,甚至对迎会之人赏钱赐酒,对庙会更是推波助澜。(注:陈淳:《上赵寺丞论淫祀》,见万历《漳州府志》卷10。)此外,每当三月廿八日东岳帝生日,福建百姓亦“结社荐福,观者如堵”(注:梁克家纂修:《淳熙三山志》卷40《土俗类》,见《宋元方志丛刊》,第8册,82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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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57 至元代,山西平定县之庙会具有与民间里社祭祀合流之趋向。史载平定县蒲台山有一座灵瞻王庙,每年四月四日,民间祭祀庙神。在祀前一日,举行迎神仪式,由六个村落的百姓准备仪仗,“引导幢幡宝盖、旌旗金鼓与散乐社火,层见叠出”,称为“起神”。至祭祀此日,举凡牲牢、酒醴、香纸之类,准备得相当丰腆,甚至还有“吹箫击鼓、优伶奏技”一类的活动。在庙会期间,各社均有“社火”,“或骑或步,或为仙佛,或为鬼神,鱼龙虎豹,喧呼歌叫,如蜡祭之狂”。日晡复起,称为“下神”。神到之处,“日夕供祀惟谨,岁以为常”(注:《灵瞻王庙碑》,见冯俊杰编著:《山西戏曲碑刻辑考》,127~1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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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59 明初,朱元璋对民间的迎神赛会进行了必要的限制,并制定了一套里社祭祀仪式。所以,明初民间只有春秋二社的祭社活动,庙会暂趋沉寂。自中期以后,由于官方的限制已形同虚设,因而各地庙会重又抬头。如浙江杭州仁和县,庙会就形成于成化末年。当时正值承平,地方富庶,其地有姓鲁之人,“纠率一方富家子弟,各出己资,妆饰各样抬阁及诸社火,备极华丽”。自此以后,地方转相效尤,庙会不断,主要有:九月十五日,干胜庙庙会,在众安桥东;九月二十八日,华光庙庙会,在江涨桥东;十月初三日,晏公庙庙会,在夹城巷内。(注:嘉靖《仁和县志》卷13《宫观》,明嘉靖二十七年刻本。)明代杭州风俗崇尚释老,每当相传仙佛诞辰,亦“多往炷香设会”。如正月六日,在南山法相寺;正月九日,在城中宗阳宫玉皇殿;正月十五,在吴山三官庙(七月、十月望日同);二月十九日,在西山天竺寺观音殿;三月三日,在城中佑圣观;三月二十八日,在古荡东岳庙;六月二十四日,在北山雷院。(注:万历《钱塘县志》之《纪事·风俗》。)在北直隶的广平府,明初也没有庙会。自正德初年,始有庙会此俗。广平府的庙会以永年县的娘娘庙、肥相县的赵王庙、曲周县的龙王庙最为闻名。每当庙会时,“先期货物果集,酒肆罗列,男女入庙烧香,以求福利”(注:嘉靖《广平府志》卷16《风俗志》,明嘉靖九年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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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61 自明中期以后,庙会遍及全国各地城乡。在南方,福建寿宁县,俗传六月十六日为马仙诞辰,县官设祭。里中百姓岁聚敛为迎仙社会,专设“仙首”一人为会首。关于马仙庙的庙会,冯梦龙记其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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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63 自十二日迎之出宫,一日两斋,午斋则轮家供养,晚斋则架台于街次,鼓吹彻夜。如此三日,城中已遍,则往乡,又二日乃还宫。各乡亦有社首,或于八月收成行之。其部下名“元帅”者,另有牲醴。(注:冯梦龙:《寿宁待志》卷上《香火》,见中国科学院图书馆编:《稀见中国地方志汇刊》,北京,中国书店,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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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65 从各乡马仙庙会“于八月收成行之”来看,马仙庙会与民间社祀显已合而为一。又如福建崇武所,每年正月终,民间百姓也举行庙会,“涂面作鬼蜮之状,结巾穿红绿之衣,锣鼓喧天,烟火沸地,本是以神为戏,实乃逐疫为名”(注:《崇武所志·岁时》,附于叶春及著,泉州历史研究会等整理:《惠安政书》。)。在北方,如河南夏邑县,正月二十八日有东岳庙会,四月八日有佛会,五月十三日有关王庙会。(注:嘉靖《夏邑县志》卷1《风俗》,见《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上海,上海古籍书店,1982。)河南尉氏县,三月十六、十七、十八三天,“赛城隍之神。庙中盛设祭品,张乐,男女剧戏,宴赏亦盛”。三月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三天,“赛东岳之神于其庙,如前仪”。五月十三日,关公庙赛神,仪如前。(注:嘉靖《尉氏县志》卷1《岁时》,见《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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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67 自明代中期庙会再盛以后,庙会一直长盛不衰。入清,庙会已基本趋于定型。如徐珂曾就赛会作如下解释:“具仪仗杂戏迎神,以舆舁之出巡,曰赛会。”(注:徐珂:《清稗类钞》之《迷信类·赛会》,第10册,4671页。按:清人钱泳亦对当时迎神赛会仪式有所描述,可以作为上说的补充。钱泳云:“其前导者为清道旗,金鼓,肃静、回避两牌,与地方官吏无异。有开花面而持枪执棍者,有绊为兵卒挂刀负弓箭或作鸟枪藤牌者,有伪为六房书吏持签押簿案者,有带脚镣手靠而为重犯者,有两红衣刽子持一人赤膊背插招旗,又云斩犯者。”(钱泳:《履园丛话》21《笑柄·出会》,575页,北京,中华书局,1997))清代赛会的仪仗已形成一套程式,大致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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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69 前导金鼓二,即大锣也,而衔牌、伞、扇、旗、红帽、黑帽、香亭及陈设各物之亭继之,中杂以乐队、骑队。神舆将至,则先之以提炉,而僧道及善男信女则随于后,有系铁练于手足者,有服赭衣而背插斩条者,有裸上体而悬香炉于臂者,皆先期许愿,至是还愿之人。(注:徐珂:《清稗类钞》之《迷信类·赛会》,第10册,4671页。按:清人钱泳亦对当时迎神赛会仪式有所描述,可以作为上说的补充。钱泳云:“其前导者为清道旗,金鼓,肃静、回避两牌,与地方官吏无异。有开花面而持枪执棍者,有绊为兵卒挂刀负弓箭或作鸟枪藤牌者,有伪为六房书吏持签押簿案者,有带脚镣手靠而为重犯者,有两红衣刽子持一人赤膊背插招旗,又云斩犯者。”(钱泳:《履园丛话》21《笑柄·出会》,575页,北京,中华书局,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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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71 这一概括,揆之清代各类赛会,大体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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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73 至清代,北京、天津、上海三地更趋繁华,庙会亦就更负盛名,其次则为苏州的各色庙会,再次则为各省府、州、县的庙会。为示方便,下面依次分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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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75 清代北京的庙会,当数京西妙峰山与城外白云观最为有名。在京西妙峰山,每当夏秋二季,一些烧香人众,“装演杂剧,以致男女混淆”(注: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1038《都察院·五城》。)。每年正月间,白云观也举行烧香赛会,“并有托为神仙之说”(注: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1038《都察院·五城》。)。此外,京城内其他寺庙庵院,亦设教聚会,并建设高台,“演剧敛钱,酬神赛会”(注: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501《礼部·方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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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77 天津有“娘娘会”。所谓娘娘,即天后,又称天妃。在清末,娘娘会又称“皇会”。每当赛会时,旗帜卤簿,宝玩珍奇,无所不备。又有中旛,前导小旛数十对,最后为大旛,高五六丈,用上等梁栋材料制成旛杆,以龙头为饰,“悬旛于吻,锦绣缨珞,垂垂及地”。杆首用长绳数条,四周撷之,以防欹侧。中间有一人持杆而行,杆重达数百斤,用力向上抛掷,“或承以额,或接以口鼻耳目,或受以肘背肩腹。一击糜烂,屡掷屡击,体无完肤,绝不为怪,观者交口羡赞”(注:徐珂:《清稗类钞》之《迷信类·天津娘娘会》,第10册,4671~467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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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79 清末的上海,每年清明日、七月望、十月朔,“例以鼓乐奉城隍神出诣北郊,坛祭无祀鬼神”,称为“城隍会”。每次城隍庙会时,仪仗舆从,骈阗街巷。一些妓女椎髻蓬发,身着赭衣,锒铛桎梏,乘舆后从,称为“偿愿”(注:王韬:《瀛壖杂志》卷1,13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上海又有“茅山会”。茅山殿即万福行宫,在上海城西门内,各行栈及娼妓均信奉茅山真君。每年春天,俗传真君赴句容大茅山解饷回殿,于是民间举行赛会,“仪状整肃,隶役扮演,仪状狰狞,颇骇人目”(注:葛元煦:《沪游杂记》卷1《茅山会》,见《小方壶舆地丛钞》,清光绪十七年铅印本。)。在一些会馆中,外地商人也纷纷迎神赛会。如广肇山庄,在新闸之南,为广东人的会馆。每年七八月间,广东人就筹集资金举行盂兰盆会,“香烛锭帛,务极奢华,一会之费,动至万金”(注:《淞南梦影录》卷4,见《小方壶舆地丛钞》。)。另外,上海还有“刘大人会”。刘大人者,即刘邭膏,曾任上海知县,迁官以后,乡民奉其为神道。每年出会,号称“刘大人放赈”。出会期间,壁间粘贴刘大人会会首名单,达数十百人,普通会员更不计其数。(注:姚公鹤:《上海闲话》,35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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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81 在江南,庙会盛设,风行城乡。如南京,迎神赛会最有名者称“炉会”。自道光十一年(1831)以后,炉会大盛,“县庙中僧道及首事,舁神出巡,名曰大会”(注:采蘅子:《虫鸣漫录》卷1,见《笔记小说大观》,扬州,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84。)。在苏州,每年二月十九日观音诞辰,“士女骈集殿庭炷香,或施佛前长明灯油,以保安康。或供长旛,云求子得子”,称为“观音会”。二月三日,为文昌帝君诞辰,“士大夫酬答尤虔,虽贫者亦备分烧香,纷集殿庭”,称“文昌会”(注:顾禄:《清嘉录》卷2《观音生日》、《文昌会》,50~51、46~47页。按:“文昌会”在浙江台州的士人群体中亦相当盛行。据史料记载,台州士子信仰文昌神颇诚,除了城中府、县两学设有文昌庙之外,尚有文昌祠十余处。每年二月初三,士人“各醵钱会于祠中,笙歌彻夜,三日而罢”。此外,城东北隅白云山麓之正学书院,亦有“文昌会”之举。相关的记载,参见陆以湉:《冷庐杂识》卷3《文昌神》,1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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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83 清代吴俗信巫祝,崇鬼神。每当庙会报赛之期,巡游之盛,令人叹为奇观。清人龚炜《赛会奇观》一篇对此描摹详尽,可资参看。(注:龚炜:《巢林笔谈》卷2,34~35页,北京,中华书局,1997。)从中可知,赛会之俗,大抵仍保留着古代大傩的遗风,有些甚至寓含上古田猎之意。赛会者,带有竞争、比赛的意思。故清吴俗庙会,“分两社以争胜”。在吴地,俗传三月二十八日为岱岳诞辰,“各乡之神朝于岱庙”。岱庙有数处。石牌介于昆山、常熟之间,赛会尤盛。每当赛会之期,“水陆毕集,加以鼓泄游拳,飞艎竞渡,玉箫金管,蜚逸响于清波,翠袖红妆,流采葩于涟漪”(注:龚炜:《巢林笔谈》卷4《岱诞赛会》,93页。)。此外,昆山县之“朝山王”之俗,同样可见里社之盛况。(注:清人龚炜记载:“我昆清和里社为最盛。望前后三日,乡城之神都赴山王庙,舁神者飞步竞前,谓之朝山王。”(龚炜:《巢林笔谈续编》卷上《梦绿袍神》,190页,北京,中华书局,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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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85 清代扬州的观音会,也极负盛名。按照当地的风俗,将二月、六月、九月的十九日作为观音圣诞。每当此期,百姓“结会上山,盛于四乡,城内坊铺街巷次之”。会之前,迎神轿斋戒祷祀。至会日,在布袋中贮存沉檀等香,上书“朝山进香”(注:李斗:《扬州画舫录》卷16《蜀冈录》,3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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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87 在其他地区,如直隶、河南、山东、山西、陕西、安徽等省,酬神结会的风俗亦大致如此。直隶沧州城东南隅有一座药王庙,庙市甚为热闹,游女颇众。清乾隆十三年(1748),在沧州所属之泊头、莲儿窝等处,均有“药王会”,相当“盛闹”,或“两岸士女络绎”,或“岸上游人如蚁,河中渡船如织。”(注:徐昭:《公车纪程》。按:此书全文附于伍跃:《普通の知識人による普通の旅——〈公车纪程〉》,载《大阪经济法科大学论集》,第95号(2008年11月),93页。在河南,自正月至二月,每日千百为群,先到省会城隍庙,申疏焚香,称为“挂号”。然后分途四出,“成行结队,填塞街衢,树帜扬旛,鸣金击鼓,黄冠缁衣,前后导引”(注: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399《礼部·风教》。)。在山东章丘杈槎山,有孤石夫人庙,缁川县白云山有泰山行宫,民间香火社会,也是“习俗相沿,敬神祈福”(注: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399《礼部·风教》。)。在山东登州府所属各县,在每年的四、五月间,均有“山会”、庙会,演戏数日,以通商贾。山会、庙会期间,测字、算命、打唱等人,均来赶会。“又有西来乞丐,每于乡间,强乞恶讨,扰害地方。并有一种不法之徒,随会聚赌,尤属刁恶”(注:戴肇辰:《从公录·严拿赶会匪徒告示》,见《官箴书集成》,第8册,239页。)。湖北黄州,每当五月十八日,就作“棚会”,“市民十家一棚,祭痘神会饮,或醮禳,焚苍术,插桃叶”(注:《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1178《黄州府部》。)。湖南宁乡,每年正月至三四月,各个村庄均借敬神酬愿为名,演唱花鼓戏,称为“迎案”,“沿村轮接,排筵宴客,男女聚观”。到五月下旬,为城隍神诞,当地村民又抬神游市,“雇贫民美色女子,装演杂剧抬行,各报鲜妍,以娱众目”(注:朱孙诒:《宁乡劝诫士民条约》,见《团练事宜》,清咸丰十一年刻本。)。在安徽徽州府属各县,酬神演戏之俗亦相当普遍。徽州府歙县,有“保安会”,“数年开光一次,游神演戏,科敛丁口”。其所祀神灵,更是五花八门,分别有“五瘟大王”、“五瘟小王”、“汪公”、“八相公”、“九相公”等。(注:鲍振炳起草,刘汝骥审核:《歙县风俗之习惯》,见刘汝骥:《陶甓公牍》,收入《官箴书集成》,第10册,583页。)徽州府婺源县,敛费酬神之会,包括“同年会”、“戏会”、“土地会”、“社会”、“灶会”、“胡帅会”、“李帅会”等,不一而足。其中尤为著名者,当数城乡普遍盛行之“四月八会”,东乡汪口之“三宝仙会”,北乡清华之“端阳会”,南乡中云之“重阳会”等,庙会期间,演戏多达10余日。(注:汪开宗起草,刘汝骥审核:《婺源民情之习惯》,见刘汝骥:《陶甓公牍》,收入《官箴书集成》,第10册,594页。)徽州府休宁县,每年八月初一,衙门差班有“土地会”;西关庙杨三舍人,有“龙灯会”;城隍庙,则有“演戏赛会”(注:王世勋起草,刘汝骥审核:《休宁民情之习惯》,见刘汝骥:《陶甓公牍》,收入《官箴书集成》,第10册,586~58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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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25489 为了对清代的民间庙会仪式、盛大场面,以及对民间生活的影响,有更为深入的了解,不妨以天津“皇会”与福建崇安“烛会”为例,加以具体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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