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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685 【译文】鲁昭公九年,周甘大夫襄与晋国的阎县大夫阎嘉争夺阎地的土地。晋国的梁丙、张趯率领阴戎人进攻周邑颍。周天子(周景王)就派大夫詹桓伯到晋国进行谴责,说:“文王、武王、成王、康王分封同母兄弟建立诸侯国的目的,是用来作为屏障,卫护王室,也是为了在周朝衰颓时,这些兄弟之国能互相救济。先王让异族檮杌等居住在四方边远的地方,以抵御山林中的精怪,所以允姓的戎族就住在了瓜州。伯父晋惠公从秦国回来后引诱陆浑之戎前来,使得他们威逼我们姬姓的国家,并且进入我们城邑的郊区。戎人占据中原土地,这是谁的罪过?先祖后稷教给天下之民种植庄稼,创立天下,如今却被戎人控制当作牧场,让我这做天子的很难为啊。请伯父考虑一下,我们周王室对于伯父来说,犹如衣服有冠冕,树有根、水有源、百姓有谋主。伯父如果撕裂毁坏冠冕,拔掉树根,断塞水源,专断而抛弃谋主,即使是戎狄,他们心里哪还会有我这个天子?”叔向对韩宣子说:“晋文公虽是霸主,岂能更改礼法?只能是辅佐拥戴天子,而且更加恭敬。从文公以来,世代都是德行衰减而且损害轻视王室,公开显示其奢泰骄横,如此则诸侯怀有背叛之心,这不也是应该的吗?况且天子的言辞正义有理,您还是考虑一下吧。”韩宣子听了很高兴,于是就派赵成前往周朝都城,归还阎地的土地,放还了在颍地抓到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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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687 【原文】筑郎囿(1),季平子(2)欲其速成,叔孙昭子(3)曰:“《诗》云:‘经始勿亟,庶人子来(4)。’言文王始经营灵台,非急疾之。众民自以子义来,劝乐为之。焉用速成?其以剿民(5)也。剿,劳也。无囿犹可,无民其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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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689 【注释】(1)囿:古代帝王畜养禽兽以供观赏的园林。汉以后称苑。(2)季平子(?—公元前505年):即季孙意如。春秋时鲁国正卿,姬姓,季氏,谥平,史称“季平子”。季平子辅佐鲁昭公、鲁定公,专鲁国之政,甚至摄行君位将近十年。(3)叔孙昭子(?—公元前517年):姬姓,叔孙氏,名婼,一名舍,谥号曰“昭”,史称“叔孙昭子”。春秋时鲁国政治家、外交家,三桓之一、叔孙氏宗主,是尽忠为国的纯臣。叔孙婼主要从事外交,对内和睦诸卿,尽力抵制季氏的扩张,对外为鲁国奔走诸侯各国,以其优异的外交辞令与坚贞不二的政治节操为世人所敬仰。(4)经始勿亟,庶人子来:杨伯峻注:“言文王营造灵台,命以‘营造开始不必急于为之’,百姓却踊跃而来,如同儿子。”语出《诗·大雅·灵台》:“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朱熹集传:“文王之台,方其经度营表之际,而庶民已来作之,所以不终日而成也。虽文王心恐烦民,戒令勿亟,而民心乐之,如子趣父事,不召自来也。”经始,开始营建、开始经营。亟,疾速,与“缓慢”相对。庶人,平民、百姓。子来,谓民心归附,如子女趋事父母,不召自来,竭诚效忠。(5)剿民:犹劳民。劳扰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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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691 【译文】鲁国筑郎囿,季平子想让工程赶快完成。叔孙昭子说:“《诗经》上说:‘文王开始规划营造灵台时并不着急,百姓却像儿子一样踊跃地前来(建筑灵台)。’哪里用得着下令加速完成?那样会劳扰百姓。没有苑囿是可以的,没有人民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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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693 【原文】十二年,楚子次于乾溪(1),在谯国城父县南。仆析父(2)从。楚大夫。右尹子革夕(3),子革,郑丹也。夕,暮见也。王见语曰:“今吾使人于周求鼎(4),其与我乎?”对曰:“与君王哉!今周服事(5)君王,将唯命是从(6),岂其爱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7)。陆终氏生六子,长曰昆吾,少曰季连,季连,楚之祖,故谓昆吾为伯父也。昆吾尝居许,故曰旧许是宅也。今郑人贪赖(8)其田,而不我与。我若求之,其与我乎?”对曰:“与君王哉!周不爱鼎,郑何敢爱田?”王曰:“昔诸侯远我而畏晋,今我大城(9)陈、蔡、不羹(10),赋(11)皆千乘,诸侯其畏我乎?”对曰:“畏君王哉!是四国者,专(12)足畏也,四国,陈、蔡、二不羹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乎?”王入,析父谓子革曰:“吾子,楚国之望(13)也!今与王言如响(14),国其若之何?”讥其顺王心如响应声。子革曰:“摩厉以须(15)王出,吾刃将斩之矣(16)。”以己喻锋刃,欲自摩厉以断王之淫慝。王出,复语。左史倚相趍过(17)。倚相,楚史名也。王曰:“是良史也,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18)。”皆古书名。对曰:“臣尝问焉。昔穆王欲肆(19)其心,周穆王。肆,极也。周行(20)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21)焉。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22)。以止王心。谋父,周卿士也。祈父,司马。掌甲兵之职。招,其名。王是以获没于祗宫(23)。获没,不见篡弑。臣问其诗,而不知也。若问远焉,其焉能知之?”王曰:“子能乎?”对曰:“能。其《诗》曰:‘祈招之愔愔(24),式昭德音(25)。愔愔,安和貌也。式,用也。昭,明也。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26)。金、玉,取其坚重。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27)。’”言国之用民,当随其力任,如金冶之器,随器而制形。故言形民之力,去其醉饱过盈之心。王揖(28)而入,馈不食、寝不寐(29)数日。深感子革之言。不能自克(30),以及于难(31)。克,胜也。仲尼曰:“古也有志(32),克己复礼(33),仁也。信(34)善哉!楚灵王若能如此,岂其辱于乾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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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695 【注释】(1)楚子次于乾溪:楚子,指楚灵王。次,停留。乾溪,地名,春秋时属楚,在今安徽省亳县东南。《公羊传·昭公十三年》:“灵王为无道,作乾溪之台,三年不成。”(2)仆析父:春秋时期楚国大夫,楚灵王的侍从。(3)右尹子革夕:右尹,为楚国官名,后为复姓。子革,杜预注:“子革,郑丹。”夕,古代指傍晚晋见君王。(4)鼎:相传夏禹铸九鼎,历商至周,为传国的重器。后遂以指代国家政权和帝位。(5)服事:五服之内所封诸侯定期朝贡,各依服数以事天子。亦泛谓尽臣道。(6)唯命是从:同“唯命是听”。只要吩咐便听从。谓绝对服从。(7)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杨伯峻注:“据《史记·楚世家》,陆终生子六人,一曰昆吾,六曰季连。季连为芈姓,楚其后也。是昆吾为楚远祖之兄,故曰皇祖伯父。哀十七年《传》云卫侯梦见人登昆吾之观,是昆吾本在卫。《国语·郑语》‘昆吾为夏伯矣。’韦昭注:其后夏衰,昆吾为夏伯,迁于旧许。旧许即许国,今河南许昌市,后迁于叶,又迁于夷,故其地为郑所得,谓之旧许。”皇祖,君主的祖父或远祖。宅,定居居住。(8)贪赖:贪图。杨伯峻注:“赖,利也。”(9)城:筑城。(10)陈、蔡、不羹:陈,春秋诸侯国名,在今河南淮阳及安徽亳州一带。蔡,周时诸侯国名。周武王弟叔度始封于蔡,后因反叛,被流放而死。周成王复封其子蔡仲于此。不羹,春秋楚地,有二:东不羹城在今河南省舞阳县西北,西不羹城在今河南省襄城县东南。(11)赋:兵,军队。《论语·公冶长》:“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朱熹集注:“赋,兵也,古者以田赋出兵,故谓兵为赋。”(12)专:完全。(13)望:指有声望、威望的人或物。(14)如响:响,回声。杜预注:“讥其顺王心如响应声。”(15)摩厉以须:亦作“摩厉以需”,亦作“摩砺以须”。磨刀以待。比喻做好准备,待时而动。(16)吾刃将斩之矣:杜预注:“以己喻锋刃,欲自摩厉以断王之淫慝。”(17)左史倚相趍过:左史,官名,春秋时晋、楚两国设置。《礼记·玉藻》谓左史记动、右史记言。杜预注:“倚相,楚史名。”趍过,快步走过,表示恭敬。“趍”同“趋”。(18)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杜预注:“皆古书名。”(19)肆:不受拘束,纵恣。(20)周行:巡行,绕行。(21)车辙马迹:车马行过的痕迹。(22)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祭公谋父,周穆王时大臣,周王室卿士,周公之后人,封于祭,故叫祭公,谋父为其名。《史记·周本纪》。祈招,杜预注:“祈父,周司马,世掌甲兵之职,招其名。祭公方谏游行,故指司马官而言。此诗逸。”(23)王是以获没于祗宫:获没,得以善终、得以寿终正寝。没,通“殁”。《穆天子传》注引《竹书纪年》:“穆王元年筑祗宫于南郑。”南郑(在今陕西华县北)周畿内邑,周穆王都此,因在镐京南,故称。又因在新郑西,也叫西郑。(24)愔愔:和悦安舒貌。(25)式昭德音:孔颖达疏:“穆王之时,有祈父官,名招,即是司马官也,职掌兵甲,常从王行。祭公谏王游行,设言以戒司马也。言‘祈招之愔愔’,美其志性,安和愔愔然也。女当用此职掌,以明我王之德音也。”式昭,用以光大。杜预注:“式,用也;昭,明也。”德音,好名声。(26)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孔颖达疏:“思使我王之德度,用如玉然,用如金然,使之坚而且重,可宝爱也。”王度,王者的德行器度。(27)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杜预注:“言国之用民,当随其力任,如金冶之器,随器而制形,故言形民之力,去其醉饱过盈之心。”形,李富孙《春秋左传异文释》云:“形为型之假借字。谓程量其力之所能为而不过也。”醉饱,谓酒食过度。孔颖达疏:“食充其腹谓之饱,酒卒其量谓之醉。醉饱者,是酒食餍足过度之名也。”(28)揖:拱手行礼。(29)馈不食,寝不寐:馈,进食于人。寝,睡;卧。寐,睡;入睡。(30)自克:自我克制。(31)难:本指危难,引申为罹难。楚灵王最终自缢而死。(32)志:通“识(志)”。记住;记载。(33)克己复礼:约束自我,使言行合乎先王之礼。(34)信:果真,确实。杨伯峻注:“信,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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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697 【译文】鲁昭公十二年,楚灵王住在乾溪,仆析父为随从。右尹子革傍晚进见,楚灵王接见了他,对他说:“现在我派人去周王室,请求把九鼎赐给我,周天子会给我吗?”子革回答说:“会给君王的!如今是周王室服从、侍奉君王了,将会对您唯命是从,难道还会爱惜九鼎吗?”楚灵王说:“从前我的皇祖伯父昆吾,曾居住在旧许。现在郑国人贪图这块土地而不给我们。我们如果要求取,郑国会给我们吗?”子革回答说:“会给君王的!周朝不爱惜鼎,郑国怎敢爱惜土地!”楚灵王说:“从前诸侯疏远我们而畏惧晋国,现在我们大力修筑陈国、蔡国和不羹的城墙,每地都有兵车一千辆,诸侯是否会畏惧我们呢?”子革回答说:“诸侯会畏惧君王的。单单是陈国、蔡国和东西不羹这四个地方,就完全足以让各诸侯感到畏惧了,再加上楚国全国的力量,诸侯们怎敢不害怕君王呢?”楚王进屋去了,仆析父对子革说:“您是楚国最有声望的大臣,可是现在和君王说话就像其回声一样,楚国将来可怎么办呢?”子革说:“我正磨快了刀等待时机,只要君王一出来,我就会一刀砍断君王的邪心。”楚王出来后接着与子革交谈。左史倚相快步走过他们面前,楚王说:“这是位好史官,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等古书。”子革回答说:“臣下曾经请教过他。从前周穆王想放纵其私心,巡行于天下,打算让天下都有他的车辙马迹。祭公谋父作了《祈招》这首诗,用来劝阻周穆王的私心。穆王因此得以善终于祗宫。臣下问倚相这首诗的内容,他却不知道。如果问更远的事情,他又怎么能知道呢?”楚王说:“那您知道吗?”子革回答说:“臣知道。这首诗说:‘祈招安详和悦,用以光大君主美好的名声。想想我们君王的德行器度,样子好像玉、好像金。役使百姓时衡量其力量而任用,自己没有酒食过度的纵欲之心。’”楚灵王向子革拱手行礼后走进屋去,连着好几天,送来的饭也不吃,也睡不着觉。仍不能克制自己,终于遭到了祸难。孔子说:“古代有这样的记载:约束自我,使言行合乎先王之礼,这就是仁。确实说得好啊!楚灵王若能这样做,难道还会在乾溪受到羞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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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699 【原文】十三年,季平子立,而不礼于南蒯。南蒯,季氏费邑宰也。南蒯以费叛(1),叔弓围费(2),弗克,败焉。为费人所败。平子怒,令见费人,执之(3)以为囚俘(4)。冶区夫(5)曰:“非也。区夫,鲁大夫。若见费人,寒者衣之,饥者食之(6),为之令主(7),而共其乏困(8),费来如归,南氏亡矣。民将叛之,谁与居邑(9)?若惮(10)之以威,惧(11)之以怒,民疾而叛,为之聚也(12)。若诸侯皆然(13),费人无归,不亲南氏,将焉入乎(14)”平子从之。费人叛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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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01 【注释】(1)季平子立,而不礼于南蒯,南蒯以费叛:事在昭公十二年。《左传·昭公十二年传》:“季平子立,而不礼于南蒯,……南蒯惧不克,以费叛如齐。”南蒯,杜预注:“蒯,南遗之子,季世费邑宰。”费,古地名。春秋鲁邑,在今山东省费县西北。(2)叔弓围费:事在昭公十三年春。叔弓,姬姓,子叔氏,名婴齐,谥声,鲁文公之孙,故多称公孙婴齐。(3)令见费人执之:杨伯峻注:“令叔弓之军见费人则执之。”执,拘捕。(4)囚俘:俘虏。(5)冶区夫:鲁国大夫。(6)寒者衣之,饥者食之:衣,谓给人穿上衣服。食,拿东西给人吃。(7)令主:贤德的君主。(8)共其乏困:共,通“供”。供给;供应。乏困,缺乏、不足。(9)谁与居邑:杨伯峻注:“谁与南氏居于围城之中。”(10)惮:畏难,畏惧。(11)惧:恐吓;威胁。(12)疾而叛,为之聚也:杨伯峻注:“若季氏执费人为囚俘,费民将憎恨季氏而叛,是为南氏聚民也。”疾,厌恶、憎恨。(13)诸侯皆然:然,代词,如此、这样。杨伯峻注:“谓诸侯皆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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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03 【译文】鲁昭公十三年,(以前昭公十二年时)季平子嗣位,对(为季氏立有大功的南遗之子)南蒯不加礼遇。南蒯凭借费邑叛变(投降齐国)。(到这一年,昭公十三年春)鲁国的叔弓率军围攻费邑,没有攻克,被费人打败。季平子大怒,命令(叔弓的军队)见到费邑的人就抓起来做俘虏。鲁国大夫冶区夫说:“这样做不对。如果见到费人,挨冻的就给他们衣服穿,挨饿的就给他们饭吃,做他们贤德的君主,供给他们所缺乏的东西,那么费邑之人前来投奔就如同回家一样,南氏就会灭亡了。百姓都打算背叛南氏,谁还会和他一起占据被围困的城邑呢?如果用威势使人们畏惧,用愤怒来威胁百姓,费邑的人民就会因憎恨(季氏)而反叛,这等于是在为南氏聚集百姓。假如诸侯们都是这样(虐待百姓),费邑的人走投无路,他们不亲近南氏又将到哪里去呢?”季平子听从了冶区夫的意见。(最终)费人背叛了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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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05 【原文】十五年,晋荀吴(1)帅师伐鲜虞(2),围鼓(3)。鼓,白狄之别。鼓人请以城叛,穆子(4)弗许,左右曰:“师徒不勤(5),而可以获城,何故不为?”穆子曰:“吾闻之叔向曰:‘好恶不愆(6),民知所适(7),事无不济(8)。’愆,过也。适,归也。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恶也,人以城来,吾独何好焉?赏所甚恶(9)。若所好何?无以复加所好。若其弗赏,是吾失信也,何以庇(10)民?力能则进,否则速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迩(11)奸,所丧滋(12)多。”使鼓人杀叛人而缮守备(13),围鼓三月。鼓人或请降,使其民见,曰:“犹有食色(14),姑修而城。”军吏(15)曰:“获城而弗取,勤民而顿兵(16),何以事君也?”穆子曰:“吾以事君也。获一邑而教民怠,将焉用邑?邑以贾怠(17),不如完旧(18)。完,犹保守。贾怠无卒(19),卒,终也。弃旧不祥。鼓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率义不爽(20),好恶不愆,城可获而民知义所(21),知义所在。有死命(22)无二心,不亦可乎!”鼓人告食竭力尽,而后取之。克鼓而反,不戮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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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07 【注释】(1)荀吴(?—公元前519年):姬姓,中行氏,名吴。因中行氏出自荀氏,故亦称荀吴,中行将军荀偃之子,是中行氏四世祖。春秋后期晋国名将,率军多与戎狄部落作战,扫平晋国周边的游牧部落。周灵王十八年春,荀偃病卒,范丐、荀吴迎丧以归,晋侯使范丐为中军元帅,以荀吴为中军副将。公元前519年卒,谥穆,称穆伯吴或中行穆子。(2)鲜虞:古族名,春秋时白狄的一支,常受晋国的侵犯。分布在今河北境内,以正定为中心。春秋末年建立中山国。(3)鼓:古国名。春秋时鼓国,在今河北省晋县以西,为白狄的一支。杜预注:“鼓,白狄之别,巨鹿下曲阳县有鼓聚。”(4)穆子:即荀吴。(5)师徒不勤:师徒,士卒。亦借指军队。不勤,不劳苦。(6)好恶不愆:好恶,喜好与嫌恶。不愆,无过错、无过失。杨伯峻注:“愆,过也。好其所当好,恶其所当恶,是谓不愆。”(7)民知所适:适,归向;归从。杜预注:“适,归也。”孔颖达疏:“言皆知归于善也。”(8)不济:不成功。(9)赏所甚恶:杨伯峻注:“此谓或以吾城叛,固己之所恶;人以城叛,亦当为己之所恶而不当赏。”(10)庇:保护、保佑。(11)迩:接近。(12)滋:愈益,更加。(13)缮守备:缮,音善,修补,修葺。守备,用于防御的设施、器物。(14)食色:未挨饿的气色。(15)军吏:泛指军中的将帅官佐。(16)勤民而顿兵:勤民,劳苦百姓。顿兵,损坏兵器。谓打仗而有损失。顿,通“钝”。(17)贾怠:谓招致百姓怠惰。(18)完旧:完,保存,保全。旧,原来、本来。杨伯峻注:“旧指不怠、勤慎。”(19)无卒:杨伯峻注:“无卒谓事无好结果。”(20)率义不爽:率义,行义。不爽,不差、没有差错。(21)民知义所:杜预注:“知义所在也。荀吴必其能获,故因以示义。”(22)死命:效死,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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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09 【译文】鲁昭公十五年,晋国荀吴率领军队攻打鲜虞,包围了鼓国。鼓国有人请求举城投降,荀吴不答应。左右随从说:“不费一兵之力,就能得到一个城池,将军为何不这么做呢?”荀吴说:“我听叔向说过:‘如果喜好与厌恶得当而没有过失,民众就知道他们该向何处去,这样事情就没有不成功的。’若有人以我们的城邑叛变,这是我们所极其憎恶的。别人带着城邑背主来降,我们却为什么单单喜欢这样呢?奖赏我们所憎恶的,那么对所喜欢的又该怎么办呢?如果不加赏赐,这就是我们失信了,那又用什么来庇护百姓呢?力量能够达到的就进攻,否则就迅速撤退,应根据自己力量的大小来做事。我们不可因为想得到城邑便接近奸邪,那样所失去的会更多。”于是就让鼓国人杀死了那些叛徒,并修缮防御设施。晋军包围了鼓国三个月,鼓国有人乞降,荀吴让鼓国人进见,说:“看你们的面色知道没有挨饿,你们姑且回去修缮你们的城池!”一位军官说:“能获得城池却不要,劳苦百姓又损坏兵器,如此怎样奉事君主呢?”荀吴说:“我正是以此来侍奉君主。假如得到一座城池,却使此城的百姓变得怠惰,那要这座城池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得到城邑却导致百姓的怠惰,还不如保持原本(勤慎)的状态。导致百姓的怠惰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抛弃原来(勤慎)的状态就不会吉祥。鼓国人能事奉他们的国君,我也能事奉我们的君主。遵循正义行事就不会有过错,好恶得当而没有差失,城池既可得到,又能使民众明白正义之所在,从而拼死效命于晋国而没有异心,不也是可以的吗?”后来鼓国人告知说,城内粮食已吃完,力量已用尽,然后晋军夺取了鼓国。荀吴攻克鼓国后班师回朝,没有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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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11 【原文】十八年,火(1)始昏见。火,心星也。梓慎(2)曰:“七日,其火作乎(3)宋、卫、(旧无卫字。补之)陈、郑(4)也。”数日,皆来告火。裨灶(5)曰:“不用吾言,郑又将火(6)。”前年,裨灶欲用瓘斝禳火,子产不听。郑人请用之,子产不可。子大叔曰:“宝,以保民也。若有(7)火,国几亡。可以救亡,子何爱焉?”子产曰:“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8)?灶焉知天道?是(9)亦多言矣,岂不或信(10)?”多言者。或时有中也。遂不与,亦不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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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13 【注释】(1)火:星名,指大火,即心宿二(心宿,二十八宿之一。苍龙七宿的第五宿,有星三颗。其主星亦称商星、鹑火、大火、大辰)。(2)梓慎:鲁大夫。(3)七日其火作乎:杜预注:“从丙子至壬午七日。壬午,水火合之日,故知当火作。”火,火灾。作,兴起、发生。(4)宋、卫、陈、郑:宋,周代诸侯国名,子姓。周武王灭商后,封商王纣子武庚于商旧都(今河南商丘)。成王时,武庚叛乱,被杀,又以其地封与纣的庶兄微子启,号宋公,为宋国。战国初年曾迁都彭城(今江苏徐州)。公元前286年宋为齐所灭。辖地在今河南东部及山东、江苏、安徽之间。卫,古国名。公元前11世纪,周公封周武王弟康叔于卫,先后建都于朝歌(今河南淇县)、楚丘(今河南滑县)、帝丘(今河南濮阳)和野王(今河南沁阳)等地。公元前209年,卫为秦所灭。陈,春秋诸侯国名,在今河南淮阳及安徽亳州一带。郑,春秋国名,姬姓,本周西都畿内地,周宣王封弟友于此,在今陕西华县西北。平王东迁,郑徙于潧洧之上,是为新郑,即今河南省新郑县。战国时郑为韩所灭。(5)裨灶:春秋时期郑国大夫,精通象纬学。(6)不用吾言,郑又将火:杜预注:“前年(去年)裨灶欲用瓘斝禳火,子产不听,今复请用之。”瓘,瑞玉,常作祭祀、朝聘之用。斝,古代青铜制贮酒器,有把手、两柱、三足、圆口,上有纹饰,供盛酒与温酒用,盛行于殷代和西周初期,后借指酒杯、茶杯。(7)有:通“又”。复;更加。(8)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杨伯峻注:“自然之理幽远,人世之理切近,两不相关,如何由天道而知人道。”天道,指自然界变化规律,亦指天理。(9)是:代词,此,指裨灶。(10)岂不或信:杜预注:“多言者,或时有中也。”杨伯峻注:“亦有偶尔言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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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15 【译文】鲁昭公十八年,大火星开始在黄昏出现(古人认为是不正常的天象)。梓慎说:“七天以后,宋、卫、陈、郑四国恐怕要发生火灾了吧。”几天以后这四国都来告知发生了火灾。裨灶说:“不听我的话,郑国还会发生火灾。”于是郑国人就请求采纳裨灶的话,子产却不同意。子大叔说:“(禳火的)宝物是用来保护百姓的。如果再发生火灾,国家差不多会灭亡的。如今裨灶可以禳灾救亡,您为何那样爱惜宝物呢?”子产说:“天道深远,而人道切近,是不相关联的,凭什么(指德行才能)由天道而知人道呢?裨灶哪里懂得天道?此人只是这样的话说多了,难道不会偶尔说中吗?”子产就没有给裨灶(瓘斝玉瓒),而郑国也没再发生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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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17 【原文】十九年,楚子之在蔡也(1),生太子建(2)。及即位,使伍奢为之师(3)。费无极为少师(4),无宠焉,欲谮(5)诸王,曰:“建可室(6)矣。”王为之聘于秦(7),无极与逆(8),劝王取之。楚子为舟师以伐濮(9),濮,南夷也。无极言于楚子曰:“晋之伯也,迩于诸夏(10),而楚僻陋(11),故弗能与争。若大城城父而置太子(12),城父,今襄城城父县。以通北方,王收南方(13),是得天下。”王说,从之,故太子建居于城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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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19 郑大水,龙斗于时门之外洧渊(14)。时门,郑城门也。国人请为荣(15)焉,子产弗许,曰:“我斗,龙不我觌(16)。觌,见也。龙斗,我何觌焉?禳(17)之,则彼其室也(18)。渊,龙之室。吾无求于龙,龙亦无求我。”乃止也。言子产之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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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21 【注释】(1)楚子之在蔡也:楚子,指楚平王(?—公元前516年),春秋时期楚国国君,芈姓,熊氏,名弃疾,一名居,楚共王之第五子。楚灵王时,弃疾为蔡公。杜预注:“盖为大夫时往聘蔡。”(2)太子建(?—前522年):春秋末楚平王之子,名建,字子木。与前文楚令尹子木同名。楚令尹子木事见《左传·昭公元年》。(3)伍奢为之师:伍奢(?—公元前522年),楚国乾溪(今属安徽利辛)人,春秋后期楚国大夫,楚平王时为太子太傅,伍子胥之父。由于费无极对太子的陷害,牵连伍奢被捕,后与其子伍尚一同被害。师,官名,太子的属官。(4)费无极为少师:费无极,春秋末年楚国佞臣,又作费无忌,官拜太子少师。为讨好平王,费无极劝其娶太子之未婚妻秦女,后又挑拨平王和太子间的关系,遂使太子建逃亡至宋,伍奢被杀。后被令尹囊瓦所杀并灭其族。少师,古代官名,即太子少师。(5)谮:音怎(去声),谗毁,诬陷。(6)室:娶妻,成家。(7)聘于秦:聘,聘娶正妻。《礼记·内则》:“聘则为妻,奔则为妾。”楚平王二年(公元前527年),平王为太子建聘下秦景公之女、秦哀公的长妹孟嬴作妻子。(8)逆:迎;迎候。此指迎娶。(9)楚子为舟师以伐濮:舟师,水军。濮,我国古族名,最早见于《尚书·牧誓》,为商周时八个少数民族之一,分布在江汉之南或楚国西南,曾参加周武王伐纣会盟。周匡王二年(公元前611年),与麇人伐楚。周景王二十二年(公元前523年),楚为舟师以伐濮。(10)迩于诸夏:迩,近、接近。诸夏,指周代分封的中原各个诸侯国,泛指中原地区。(11)僻陋:谓地处僻远,风俗粗野。(12)若大城城父而置太子:城,筑城。城父,杨伯峻注:“春秋同名异地者多,城父亦有二。昭九年《传》之城父,本陈国夷邑,汉于此置城父县。此城父则本属楚之邑,在今河南宝丰县东四十里,汉以避同名故,改名父城县,今名曰父城保。”置,放置、安置。(13)北方、南方:北方,北部地区,在我国多指黄河流域及其以北地区。南方,泛指南部地区,指长江流域及其以南地区。(14)龙斗于时门之外洧渊:洧(音尾)渊,古潭名,在今河南省新郑县东。杨伯峻注:“洧水源出河南登封县东北阳城山,流经密县,过新郑县南,为洧渊。顾栋高《大事表·七之二》云:‘洧水在郑城南,知时门是城南门也。《水经注·洧水》云:洧水又东为洧渊水,《春秋传》曰龙斗于时门之外洧渊,即此潭也。”(15)荣:《左传》原文作“禜”,古代禳灾之祭。为禳风雨、雪霜、水旱、疠疫而祭日月星辰、山川之神。(16)觌:音迪,见;相见。(17)禳:音瓤,祭名,古代除邪消灾的祭祀。(18)则彼其室也:杨伯峻注引顾炎武《补正》云:“言渊固龙之室也,岂能禳而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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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23 【译文】鲁昭公十九年,当楚平王(还为大夫)在蔡国时,生了太子建。到楚平王即位后,就派伍奢做太子建的太师,费无极为少师。可是太子建对费无极并没有好感,于是费无极想向平王谗毁(太子),说:“太子建可以娶妻成家了。”楚平王派人到秦国给太子建聘娶正妻,费无极参与迎娶,然而费无极却劝平王纳娶了这位秦国女子。楚平王建立水军以攻打濮,费无极向平王说:“晋国称霸诸侯时,与中原各国相距较近,而楚国地处僻远,所以不能和晋争霸。如果大力修筑城父的城墙而把太子建安排在那里,来和北方各诸侯互相交往,而君王自己收取南方,如此就可以称霸天下了。”楚平王很高兴,听从了他的话,所以就让太子建镇守城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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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25 郑国发生大水灾,有龙在时门之外的洧渊中争斗。国内的人们请求为此举行禳灾的祭祀,子产不答应,说:“我们争斗,龙不看我们,龙争斗,我们为什么要去观看呢?若要禳灾、祭祀它们,而那里本来就是其居住的地方(怎能让它们离开)。我们对龙没有什么乞求,龙对我们也就没有什么乞求。”于是国人(关于祭祀)的请求便终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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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27 【原文】二十年,费无极言于楚子曰:“建与伍奢将以方城(1)之外叛。齐、晋又交辅(2)之,将以害楚。其事集(3)矣。”王信之,问伍奢。奢对曰:“君一过多矣(4),一过,纳建妻。何信于谗?”王执伍奢。忿奢切言。使城父司马奋扬(5)杀太子,未至,而使遣之(6)。知太子冤,故遣令去。太子建走(7)宋。王召奋扬,奋扬使城父人(8)执己以至。王曰:“言出于余口,入于尔耳,谁告建也?”对曰:“臣告之。君王命臣曰:‘事建如事余。’臣不佞(9),佞,才也。不能苟贰(10)。奉初以还(11),奉初命以周旋。不忍后命(12),故遣之。既而(13)悔之,亦无及(14)已。”王曰:“而敢来,何也?”对曰:“使而失命,召而不来,是再奸(15)也,奸,犯也。逃无所入。”王曰:“归。”从政如他日(16)。善其言,舍使还。无极曰:“奢之子才(17)。若在吴,必忧(18)楚国,盍(19)以免其父召之?彼仁,必来。不然,将为患。”王使召之,曰:“来,吾免而父。”棠君尚谓其弟员(20)。棠君,奢之长子。曰:“尔适吴,我将归死。吾智不逮(21),自以智不及员。我能死,尔能报(22)。闻免父之命,不可以莫之奔也;亲戚(23)为戮,不可以莫之报也。父不可弃(24),俱去为弃父也。名不可废(25),俱死为废名。尔其勉之!”伍尚归,奢闻员不来,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26)!”将有吴患,不得早食。楚人皆杀之。员如吴,言伐楚之利于州于(27)。州于,吴子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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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29 【注释】(1)方城:春秋时楚北的长城。由今之河南省方城县,循伏牛山,北至今邓县。为古九塞之一。(2)交辅:在左右辅助。(3)集:成就,完成。(4)一过多矣:杜预注:“一过,纳建妻。”《说文》:“多,重也。”此谓楚王纳太子建妻,过错已很严重。(5)城父司马奋扬:杨伯峻注引顾栋高《大事表·十》云:“《周礼·夏官》有都司马,郑云:‘都,王子弟所封及三公采地也;司马主其军赋。’则此城父司马即《周礼》都司马之职也。”《通志·氏族略四》云:“奋氏,高辛氏才子八元伯奋之后。楚有奋扬。”(6)未至而使遣之:杜预注:“知太子冤,故遣令去。”(7)走:逃奔。(8)城父人:杨伯峻注引服虔云:“城父人,城府大夫也。”(9)不佞:谦辞,犹言不才。(10)贰:违背,背叛。(11)奉初以还:杜预注:“奉初命以周旋。”周旋,照顾、周济。(12)后命:谓杀太子建。(13)既而:时间副词,犹不久。(14)无及:来不及。(15)再奸:杜预注:“奸,犯也。”再奸,犹二次违命。(16)从政如他日:从政,参与政事、处理政事。他日,以往、昔日。(17)才:有才能。(18)忧:忧患,祸患。此作动词,指成为忧患。(19)盍:副词,表示反诘。犹何不。(20)棠君尚谓其弟员:棠君,棠邑的封君。棠,春秋楚地名。《左传·襄公十四年》:“秋,楚子为庸浦之役故,子囊师于棠,以伐吴。”杨伯峻注:“棠,今江苏六合县稍西而北二十五里。”尚,伍尚,伍子胥之兄,伍奢长子。员,即伍子胥(?—公元前484年),名员,字子胥,春秋末期吴国大夫、军事家、谋略家,春秋楚国(今湖北襄阳,又说湖北监利)人,伍奢之子,伍尚之弟。(21)吾智不逮:杨伯峻注:“自以为才智不及其弟。”不逮,比不上、不及。(22)报:杨伯峻注:“谓报杀父之仇。”(23)亲戚:王念孙谓:“亲戚谓其父也。”(24)父不可弃:杜预注:“俱去为弃父也。”(25)名不可废:杜预注:“俱死为废名。”(26)楚君大夫其旰食乎:旰食,晚食,指事务繁忙不能按时吃饭。杨伯峻注:“谓楚之君臣将有吴国来攻之忧患,不得早食。”(27)州于:杜预注:“州于,吴子僚。”杨伯峻注:“吴越之君无谥有号,吴子乘即寿梦,诸樊即遏,光即阖庐。《史记·吴世家》以僚为夷末子,然据《公羊传》襄二十九年《传》,则以僚(州于)为寿梦庶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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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31 【译文】鲁昭公二十年,费无极对楚平王说:“太子建和伍奢将要以方城之外的地区反叛,齐国、晋国又在旁辅助他们,将要危害楚国,他们叛变的事已成定局了。”楚平王听信了费无极的话,就质问伍奢。伍奢回答说:“君王纳太子建之妻,过错已经很严重了,为什么还要听信谗言呢?”于是楚平王就拘捕了伍奢。派城父司马奋扬去杀太子建,可是在未到达城父前,奋扬就派人通知太子建逃走。太子建逃到宋国。楚平王召回奋扬,奋扬让城父大夫逮捕自己送到都城。平王说:“话从我口里说出,进入你的耳朵,又是谁告诉太子建的?”奋扬回答说:“是臣下告诉的。君王曾命令臣下说:‘事奉太子建如同事奉我一样。’臣下不才,不能随便违命,便遵奉当初的命令来对待太子,不忍心执行后来(杀死太子)的命令,所以放走了太子。不久,我又后悔这样做,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楚平王说:“(既然如此)你还敢来见我,为什么呢?”奋扬回答说:“被派遣而没有完成使命,召见而又不回来,这是二次违犯君令,就是想逃走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楚王说:“回去吧,像从前一样做官。”费无极说:“伍奢的两个儿子都很有才能,假如留在吴国,必然会成为楚国的忧患,何不以赦免他们父亲之罪的名义召回他们?他们有仁心,必会前来,否则将会成为祸患。”楚平王派人召他们回国,说:“你们回来,我就赦免你们的父亲。”棠君伍尚对他弟弟伍员说:“你到吴国去吧,我准备回国赴死。我的才智不如你,我能够为父而死,你能够为父报仇。听到赦免父亲的命令,不可以不回国。若亲人(父亲)被杀戮,不可以不报仇。父亲不可以舍弃,名声不可以损毁,你要自勉努力啊!”伍尚回到了楚国。伍奢听说伍员没有回来,就说:“楚国的君主和大夫们,恐怕要陷于寝食不安的境地了吧(意谓楚国将有吴国来伐的忧患)!”结果楚平王就把他们(伍奢和伍尚)都杀了。伍员逃亡到了吴国,向吴王僚进言攻打楚国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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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0733 【原文】齐侯疥(1),遂痁(2)。痁,疟疾也。期而不瘳(3),诸侯之宾问疾者多在(4)。多在齐。梁丘据与裔款(5)。二子,齐嬖大夫。言于公曰:“吾事鬼神也丰(6),于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7),为诸侯忧,是祝史(8)之罪,诸侯不知,其谓我不敬。君盍诛于祝固、史嚚(9)以辞宾?”欲杀嚚,固以辞谢来问疾之宾。公悦,告晏子,晏子对曰:“日宋之盟(10),屈建问范会之德于赵武(11)。武曰:‘夫子(12)之家事(13)治,言于晋国,竭情(14)无私。其祝史祭祀,陈信不愧(15)。其家事无猜(16),其祝史不祈(17)。’家无猜疑之事,故祝史无求(求旧作愧。改之)于鬼神。建以语康王(18)。楚王也。康王曰:‘神人(19)无怨,宜夫子之光辅五君(20),以为诸侯主也。’”五君,文、襄、灵、成、景也。公曰:“据与款谓寡人(21)能事鬼神,故欲诛于祝史。子称是语也,何故?”对曰:“若有德之君,外内不废(22),无废事也。上下无怨,动无违事(23),祝史荐信(24),无愧心矣(25)。君有功德,祝史陈说之无所愧。是以鬼神用飨(26),国受其福,祝史与(27)焉。与受国福也。其所以蕃祉老寿(28)者,为信君(29)使也。其适遇淫君,外内颇邪,上下怨疾(30),动作辟违(31),斩刈民力(32),暴虐淫纵(33),肆行非度(34),不思谤讟(35),不惮鬼神,神怒民痛,无悛(36)于心,其祝史荐信,是言罪也(37),。以实白神,是为言君之罪。其盖失数美,是矫诬也(38)。盖,掩也。进退无辞,则虚以求媚(39),作虚辞以求媚于神。是以鬼神不飨其国以祸之,祝史与焉。所以夭昏孤疾(40)者,为暴君使也。”公曰:“然则若之何?”对曰:“不可为也。言非诛祝史所能治。山林之木,衡鹿守之(41);泽之萑蒲(42),舟鲛(43)守之;薮之薪蒸(44),虞候(45)守之;海之盐蜃(46),祈望(47)守之。衡鹿、舟鲛、虞候、祈望,皆官名也。言公专守山泽之利,不与民共。布常无艺(48),艺,法制也。言布政无法制。征敛无度(49);宫室日更,淫乐不违(50);违,去也。内宠之妾,肆夺(51)于市;肆,放也。外宠之臣,僭令于鄙(52)。诈为教令于边鄙也。民人苦病,夫妇皆诅(53)。祝(54)有益也,诅亦有损。聊、摄(55)以东,。聊、摄,齐西界也。姑尤(56)以西,姑、尤,齐东界也。其为人也多矣!虽其善祝,岂能胜亿兆(57)人之诅耶?君若欲诛于祝史,修德而后可。”公悦,使有司宽政,毁关去禁(58),薄敛己责(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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