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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齐桓公(1)逐鹿而远,入山谷之中。见一老。公问之曰:“是为何谷?”对曰:“为愚公之谷也。”公曰:“何故?”对曰:“以臣(2)名之。”公曰:“何为以公名之?”对曰:“臣故畜牸牛(3),子大,卖之而买驹(4)。少年曰:‘牛不能生马。’遂持驹去。傍邻闻之,以臣为愚,故名此谷为愚公之谷。”桓公曰:“诚愚矣,夫何为而与之。”桓公遂归。以告管仲(5)。管仲曰:“此夷吾之过也,使尧在上,咎繇(6)为理(7),安有取人之驹,见暴如此叟(8)者也。是公知狱讼(9)不正,故与之耳。请退而修政。”孔子曰:“弟子记之,桓公,霸君也,管仲,贤佐也。犹有以智为愚者,况不及桓公、管仲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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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齐桓公(?—公元前643年):吕氏,名小白。僖公第三子,襄公之弟,齐国第十六代君主,公元前685年至公元前643年在位。任用管仲改革,选贤任能,加强武备,发展生产;号召“尊王攘夷”,助燕败北戎,援救邢、卫,阻止狄族进攻中原,国力强盛;联合中原各国攻楚之盟国蔡,与楚在召陵(今河南郾城東北)会盟。又安定周王室内乱,多次会盟诸侯,成为春秋五霸之首。(2)臣:国君所统属的民众。此为“老公”自称。(3)牸牛:母牛。牸,音字。(4)驹:两岁的马。泛指少壮的马。(5)管仲(?—公元前645年):名夷吾,春秋時期齐国潁上(今安徽潁上)人,谥曰“敬仲”,史称“管子”。齐国著名政治家、军事家,周穆王之后。经鲍叔牙力荐,任齐国上卿,辅佐齐桓公成为春秋霸主之首,被誉为“春秋第一相”。(6)咎繇:即皋陶。舜之賢臣。咎,通“皋”。(7)理:治理狱讼的官。(8)叟:老人。(9)狱讼:讼事,讼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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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齐桓公打猎时为追逐野鹿而走远了,进入一个山谷之中,看见一位老者,问他说:“这是什么山谷?”老者回答说:“这是愚公之谷。”桓公说:“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老者回答说:“是因我而得名的。”桓公说:“为什么因你而取此名?”老者回答说:“我从前养了一头母牛,生下牛犊长大后,便把它卖掉买了一匹马驹。有一个少年说:‘牛是不能生马的。’于是就把马驹牵走了,邻居们听到了,都认为我愚蠢,所以把这个山谷命名为愚公谷。”桓公说:“你实在是愚蠢,为什么要把马驹给他呢?”桓公于是回到宫中,把这件事告诉了管仲,管仲说:“这是我的过错。假使尧王在上为君,咎繇做治理狱讼之官,怎么会有随便拉走人家马驹,像这位老翁一样被人欺凌的事发生呢?這位老翁知道诉讼的判决不公正,所以才把马驹給了那个蛮横的青年。请允许我下去好好地整顿政治。”孔子说:“弟子们应记住这件事。齊桓公是称霸诸侯的君主,管仲是贤明的辅臣,尚且有把智者当作愚人的时候,何况比不上桓公、管仲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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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宓子贱(1)治单父(2),弹鸣琴(3),身不下堂,而单父治。巫马期(4)亦治单父,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处(5),以身亲之,而单父亦治。巫马期问其故于子贱。子贱曰:“我之谓任人,子之谓任力,任力者固劳,任人者固(旧无固字。补之)逸也。”人曰:“宓子贱则君子矣,逸四支(6),全耳目,平心气,而百官(7)治。巫马期则不然,弊性事情(8),劳烦教诏(9),虽治犹未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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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1)宓子贱:春秋时鲁国人。名不齐,字子贱,孔子弟子。曾为單父宰,弹琴而治,为后世儒家所称道。宓,音伏。(2)单父:春秋鲁国邑名。故址在今山東省单县南。孔子弟子宓子贱为单父宰,甚得民心,孔子美之。見《孔子家语·七十二弟子解》。(3)鸣琴:琴。(4)巫马期:姓巫马,名施,字期,孔子弟子。以勤政、无贪著称,被后世列为孔子七十二贤弟子之一。(5)不处:不能安居。(6)四支:四肢。(7)百官:古指公卿以下的众官。后泛指各級官吏。(8)弊性事情:损伤性情。弊,使……疲困。事,插入、刺入,引申为伤害。(9)教诏:教诲,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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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宓子贱治理单父,弹奏琴曲,身不出公堂,而单父社会安定;巫马期也治理单父,披星戴月,日夜不能安居,凡事都亲自处理,而单父也得到了很好的治理。巫马期向宓子贱请教这其中劳逸的原因,宓子贱说:“我的做法是用人,您的做法是用力,用力的人当然劳苦,用人的人當然安闲。”有人説:宓子贱可算是位君子了。四肢安逸,不勞耳目,平心静气,而各級官吏都能把事情办好;巫马期则不是这样,他损害性情,不惜劳苦地亲自教化百姓,虽然也使单父得到了治理,但还没有达到最高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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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孔子谓宓子贱曰:“子治单父而众悦,语(1)丘所以为之者。”曰:“不齐(2)父其父,子其子,恤(3)诸孤(4)而哀丧纪(5)。”孔子曰:“善,小节也,小人(6)附矣,犹未足也。”曰:“不齐所父事(7)者三人,所兄事者五人,所友者十一人。”孔子曰:“父事三人,可以教孝矣;兄事五人,可以教悌(8)矣;友十一人,可以教学矣。中节也,中民附矣,犹未足也。”曰:“民有贤于不齐者五人,不齐事之,皆教不齐所以治之术。”孔子曰:“欲其大者,乃于此在矣。昔者,尧舜清微(9)其身,务来(10)贤人。夫举贤者,百福之宗(11)也,而神明之主也。惜也不齐之所治者小,所治者大,其与尧舜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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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语:告诉。(2)不齐:宓子贱之名。(3)恤:体恤,怜悯。(4)诸孤:众孤儿。(5)丧纪:丧事。(6)小人:平民百姓。(7)父事:把别人当作父亲一般侍奉。(8)悌:敬爱兄长。亦泛指敬重长上。(9)清微:虚己谦下。(10)来:招致,招揽。(11)宗:根本,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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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孔子对宓子贱说:“你治理单父,民众都很高兴,告诉我你是靠什么做到这样的?”宓子贱说:“我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对待百姓的父亲,像爱护自己的子女一样爱护百姓的子女,抚恤所有的孤儿,并为百姓的丧事哀痛。”孔子说:“好,但这是细小的善行,只能使百姓归附,仍然不够。”宓子贱说:“我当作父亲一样对待的有三人,视为兄长来对待的有五人,结交的朋友有十一人。”孔子说:“当作父亲一样对待的有三人,可以教导百姓行孝了;当作兄长一样对待的有五人,可以教导百姓敬爱兄长了;结交朋友十一人,可以教导百姓好学了。这算是中等的善行,中等层次的人会来归附,但仍然不够。”宓子贱说:“此地百姓中比我贤明的有五个人,我向他们学习,他们都教给我用来从政治民的方法。”孔子说:“要想使自己成就大事的关键就在这里了。从前尧、舜虚己谦下,力求招来贤人。推举贤人,这是百福的根本,也是神明主持的要务。可惜,不齐所治理的地方太小了,如果他所治理的地方很大,其功绩就将与尧舜相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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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齐桓公问于管仲曰:“国何患?”对曰:“患夫社鼠(1)。”桓公曰:“何谓也?”对曰:“夫社(2),束(3)木而涂之,鼠因往托(4)焉。熏之则恐烧其木,灌之则恐坏其涂。此鼠所以不可得杀者,以社故也。夫国亦有社鼠,人主左右是也。内则蔽善恶于君上,外则卖(5)权重(6)于百姓。不诛之则为乱,诛之则为人主所案据(7)腹有之(8)。此亦国之社鼠也。人有酤酒(9)者,为器甚洁清,置表(10)甚长,而酒酸不售。问之里人(11)其故。里人曰:‘公之狗猛,人挈(12)器而入,且(13)酤公酒,狗迎而噬(14)之,此酒所以酸不售之故也。’夫国亦有猛狗,用事(15)者也。有道术(16)之士,欲明万乘(17)之主,而用事者迎而齕(18)之,此亦国之猛狗也。左右为社鼠,用事者为猛狗,则道术之士不得用矣。此治国之所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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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社鼠:社庙中的鼠。比喻有所依恃的小人。(2)社:古代谓土地神。(3)束:捆缚。(4)托:寄托,寄寓。(5)卖:炫耀,卖弄。(6)权重:权力,大权。(7)案据:犹安定。谓庇护。(8)腹有之:《说苑》原文作“腹而有之”。《韩诗外传》此句作“覆而育之”。(9)酤酒:卖酒。(10)置表:悬挂酒旗。(11)里人:同里的人,同乡。(12)挈:提起,悬持。(13)且:副词。将要。(14)噬:啮啃,咬。(15)用事:执政,当权。(16)道术:道德学问,文章道德。(17)万乘:指能出兵车万乘的大国。亦泛指国家。(18)齕:音禾,咬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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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齐桓公问管仲道:“治理国家所担心的是什么?”管仲回答说:“担心社鼠。”桓公问:“什么意思呢?”管仲回答说:“那土地神是用木头捆扎后再涂上泥做成的,老鼠便栖身其中。若用烟熏它,则害怕会烧坏木头;若用水灌它,又害怕冲坏了涂在上面的泥。这里面的老鼠之所以不能被杀死,是因为土地神像的缘故。国家也有社鼠,君主身边的亲信就是。他们在宫内对君主隐瞒一切善恶情况,在宫外就向百姓炫耀他们手中掌握的大权。不诛杀他们就会造成祸乱,要杀掉他们,他们又被君主所庇护,(君主对他们)常常加以保护和豢养,这些人就是国家的社鼠。有个卖酒的人,他准备的酒具很洁净,悬挂的酒旗也很高,然而酒都放酸了也卖不出去。他就问同里的人这是什么缘故,同里的人说:‘你的狗太凶了。有人提着酒器进来要买你的酒,那狗迎面扑来就咬人,这就是酒放酸了也卖不出去的原因。’国家也有猛狗,那些当权的人就是。有道德学问的人士,想来求见国君,而当权的人就像狗一样迎上去咬他,这种人便是国家的猛狗。身边的亲信是社鼠,当权的人是猛狗,那么有道德学问的人就得不到任用了。这就是治理国家所担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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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齐侯问于晏子(1)曰:“为政何患?”对曰:“患善恶之不分。”公曰:“何以察之?”对曰:“审择左右,左右善,则百僚(2)各获其所宜而善恶分矣。”孔子闻之曰:“此言信(3)矣。善进,则不善无由入矣;不善进,则善亦无由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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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晏子:晏婴(公元前578年—公元前500年),字仲,谥“平”,习惯上多称平仲,又称晏子。春秋时齐国夷维(今山东高密)人,齐国上大夫晏弱之子。晏婴历任齐灵公、齐庄公、齐景公三朝的卿相,辅政长达五十余年。以生活节俭、谦恭下士著称。(2)百僚:百官。(3)信:果真,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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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齐侯向晏子问道:“执政的人担心什么呢?”晏子回答说:“担心好人、坏人分不清。”齐侯说:“怎么样来考察他们呢?”晏子回答说:“审慎地选择左右亲信,如果左右亲信好,那么百官就会各自得到其所适合的位置,这样好人、坏人也就能辨别清楚了。”孔子听后说:“这话确实如此。贤善之人得到进用,那么不良之人就没有办法进来;如果不良之人得到进用,那么贤善之人也就没有办法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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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 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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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解】尊贤,即尊敬贤者。尊贤为君主平治天下的关键所在。君王无法以一人之力而治理天下,故须谦卑恭敬礼待贤者,依群贤之力方可成就功业。若所用非其人,必会国破人亡。故曰:“得贤者则安昌,失之者则危亡。”本篇列举了自周公至战国时期的故事八则。周公不敢轻于寒士,“贵下贱而大得民”,可知此为招纳贤人的关键;齐桓公“设庭燎”而能礼遇“以九九之术见者”,故“四方之士相携而并至”;淳于髡以滑稽之言讥讽齐宣王无真实好贤之心,使宣王默然,无以应对;卫君用丰厚的赏赐来招揽人才却无人前来,旨在说明“君之赏赐不可以功及,君之诛罚不可以理避”,故贤士知来此必为害,故不至;魏文侯礼贤下士,既得贤者之利,而其心愈谦,更希望得贤智之人辅佐自己;齐桓公与管仲的两段对话,说明贤者不能富贵并受到国君的亲近信任,就难以发挥他的作用;君主尊贤又当先识别贤才,然后任用他,并委以重任,还要对他信而不疑,勿使小人干扰他,否则贤者便不能发挥其作用,就会妨害霸业;田忌对楚王的预言,在现实中得到了印证,说明尊贤爱众者便能凝聚人心,此为眄子不可战胜之真因。本卷于此篇着墨最多,可知“尊贤”一事,当为执政者之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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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人君之欲平治(1)天下而垂荣名者,必尊贤而下士(2)。《易》曰:“自上下下,其道大光(3)。”又曰:“以贵下贱,大得民(4)。”夫明王之施德而下下,将怀远(5)而致近也。朝无贤人,犹鸿鹄(6)之无羽翼,虽有千里之望,犹不能致其意之所欲至矣。是故绝(7)江海者托于船,致远道者托于乘,欲霸王(8)者托于贤。非其人而欲有功,若夏至(9)之日而欲夜之长也,射鱼指天而欲发之当也。虽舜禹犹亦困,而又况乎俗主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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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平治:治理,整治。(2)下士:屈身交接贤士。(3)自上下下,其道大光:语出《易经·益卦·彖辞》。下下,谦恭地对待臣民。(4)以贵下贱大得民:语出《易经·屯卦·象辞》。得民,谓得民心。(5)怀远:安抚边远的人。(6)鸿鹄:即鹄。俗称天鹅。鹄,音湖。(7)绝:横度,越过。(8)霸王:成就霸业或王业。(9)夏至:二十四节气之一。在公历六月二十一日或二十二日。这天北半球昼最长,夜最短,南半球则相反。至,指阳气至极,阴气始至和日行北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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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君主想要治理天下并使功名永垂后世,就必须尊重贤人、谦恭地对待士人。《易经》上说:“在上位的人,谦恭地对待在下位的人,他的前途就会光明远大。”又说:“以尊贵的身份,谦卑地对待地位卑贱的人,就会大得民心。”那些英明的君王布施恩德并谦恭地对待臣民,就能安抚边远的人并使近处的百姓亲附。如果朝廷里没有贤人,就好像鸿鹄没有翅膀一样,即使有翱翔千里的愿望,还是不能到达自己心中想去的地方。因此横渡江海的人要依靠舟船,走远路的人要依靠车马,想成就霸业或王业的人要依靠贤人。所任用的不是合适的人,却想建立功业,就好像在夏至那天而希望夜晚很长,又如同对着天空射鱼却想把鱼射中一样,就是虞舜、夏禹那样的君王也要处于困境,又何况一般的君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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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禹以夏王,桀以夏亡。汤以殷王,纣以殷亡。阖庐(1)以吴战胜无敌于天下,而夫差(2)以见禽于越。穆公(3)以秦显名尊号,而二世(4)以劫(5)于望夷(6)。其所以君王者同,而功迹不等者,所任异也。是故成王(7)处襁褓(8)而朝诸侯,周公(9)用事也。赵武灵王(10)年五十而饿于沙丘(11),任李兑(12)故也。桓公得管仲,九合(13)诸侯,一匡天下(14)。失管仲,任竖刁(15)、易牙(16),而身死不葬(17),为天下笑。一人之身,荣辱俱施焉,在所任也。故魏有公子无忌(18),削地复得。赵任蔺相如(19),秦兵不敢出。楚有申包胥(20),而昭王(21)反位。齐有田单(22),襄王(23)得国。由此观之,国无贤佐俊士而能以成功立名,安危继绝(24)者,未尝有也。故国不务大而务得民心,佐不务多而务得贤俊。得民心者民往之,有贤佐者士归之。文王请除炮烙之刑(25)而殷民从,汤去张网之三面(26)而夏民从,以其所为顺于民心也。故声同则处异而相应,德合则未见而相亲。贤者立于本朝(27),则天下之豪相率(28)而趋(29)之矣。故无常安之国,无恒治之民。得贤者则安昌(30),失之者则危亡。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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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阖庐:一作阖闾,姬姓,吴氏,名光,春秋时吴国第二十四任国君。公元前514年至公元前496年在位。阖闾即位后,重用大臣孙武、伍子胥等为将,联合唐、蔡二国攻楚,五战五捷,最终攻破楚国郢都(今湖北江陵北),楚昭王被迫出逃。后在携李(今浙江嘉兴西南)为越王勾践所败,重伤而死。(2)夫差(?—公元前473年):姬姓,吴氏,名夫差,又称吴夫差。春秋末期吴国国君,阖庐之子。他登位之初,励精图治,大败勾践,使国力迅速增强。在位后期,生活奢华无度,对外穷兵黩武,屡次北上与齐、晋争锋。公元前482年,夫差在黄池(今河南封丘西南)会盟诸侯,与晋争霸获胜。此时勾践趁虚攻吴,大败吴师,杀太子友。公元前473年,勾践灭吴,夫差自杀。(3)穆公:秦穆公(?—公元前621年),嬴姓,名任好,春秋时秦国国君。在位三十九年(公元前659年—公元前621年),谥号“穆”。秦穆公非常重视人才,其任内得到了百里奚、蹇叔、丕豹、公孙支等贤臣的辅佐,曾协助晋文公返回晋国即位,又出兵平定西戎,辟地千里,因而周襄王任命他为西方诸侯之伯,遂称霸西戎。(4)二世:即秦二世(公元前230年—公元前207年),嬴姓,名胡亥,秦始皇第十八子。(5)劫:威逼,胁迫。(6)望夷:秦代宫名。故址在今陕西省泾阳县东南。因东北临泾水以望北夷,故名。秦末,赵高迫杀秦二世于此。(7)成王:周成王,姓姬,名诵,周武王之子,西周第二代天子,谥号“成王”。成王即位时年少,由叔父周公旦摄政。周公摄政七年后,还政于成王。此后,成王大封诸侯,加强宗法统治权力,并营建洛邑(今河南洛阳市西),令周公制礼作乐,规划各项典章制度,从而奠定了西周王朝的基础。公元前1021年,成王崩,终年三十五岁。(8)襁褓:背负婴儿用的宽带和包裹婴儿的被子。后亦泛指婴儿包。(9)周公:姓姬,名旦,也称叔旦。文王子,武王弟,成王叔。辅武王灭商。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摄政。东平武庚、管叔、蔡叔之叛。继而厘定典章、制度,复营洛邑为东都,作为统治中原的中心,天下臻于大治。(10)赵武灵王(?—公元前295年):名雍,嬴姓,赵氏。战国中后期赵国君主,死后谥号“武灵”。赵武灵王在位时,推行“胡服骑射”政策,赵国因而得以强盛,先后灭中山国,败林胡、楼烦二族,辟云中、雁门、代三郡,并修筑了“赵长城”。公元前295年,武灵王在沙丘之乱中被幽禁饿死。(11)沙丘:沙丘宫。在今河北省广宗县西北大平台。(12)李兑:嬴姓,李氏,名兑。战国时赵国大臣。赵武灵王让位少子何(赵惠文王),引起内乱。他和公子成(灵王之叔)一起,发兵保惠文王,杀太子章,进围沙丘宫,逼死主父(武灵王)。从此独专国政,由司寇升任相国,号奉阳君。(13)九合:多次会盟。(14)一匡天下:使天下得到匡正。(15)竖刁:春秋时齐桓公的宦官寺人貂谀事桓公,颇受宠信。桓公卒,诸公子争立,寺人貂等恃宠争权,杀群吏,立公子无亏,齐国因此发生内乱。见《左传·桓公十七年》。后世用“竖刁”或“竖刀”蔑称寺人貂。(16)易牙:人名。又称狄牙、雍巫。春秋时齐桓公宠臣,长于调味,善逢迎,传说曾烹其子为羹以献桓公。(17)身死不葬:齐桓公晚年信任竖刁、易牙、开方等佞臣。管仲病重时,曾告诫桓公要驱逐竖刁等三人出宫,不然他们必会为乱。管仲死后,齐桓公依其言逐三人出宫。但离开小人,桓公食不甘味,于是桓公复召三人回宫。后来桓公病重,易牙与竖刁等拥立公子无亏,迫使太子昭奔宋,齐国五公子因此发生内战。易牙等堵塞宫门,假传君命,不许任何人进宫,桓公在饥渴中死去。桓公死后,众公子忙于争夺君位,桓公尸体停放六十七天后方才下葬,其时蛆虫遍地,尸臭薰天。齐国霸业随之衰落。(18)公子无忌:即魏无忌(?—公元前243年),号信陵君,战国四公子之首。魏安厘王魏圉的异母弟。魏无忌处于魏国走向衰落之时,他效仿孟尝君田文、平原君赵胜的辅政方法,延揽食客,养士数千人,自成势力。他礼贤下士、急人之困,曾窃符救赵。后任魏国上将军,率领五国联军大败秦军,挽救了魏国危局。(19)蔺相如:战国时赵国人,著名政治家、外交家。初为缪贤家臣,因出使秦国完璧归赵,被拜为上卿。(20)申包胥:姓公孙,名包胥,因封于申,故称。春秋时期楚国大夫,与伍子胥交好。楚昭王十年(公元前506年),伍子胥为报父兄之仇,借助吴国力量攻入楚国郢都,楚昭王出逃。申包胥入秦求救,哭七日七夜,感动秦哀公出师救楚,吴军败退。楚昭王返国复位,论功行赏,申包胥逃赏不受。(21)楚昭王(?—公元前489年):原名熊珍,楚平王之子。公元前516年即位。(22)田单:临淄人,战国时田齐宗室远亲,任齐都临淄市掾。公元前284年,燕国大将乐毅出兵攻占临淄(今山东淄博东北),又于半年内接连攻下齐国七十余城。最后只剩莒城(今山东莒县)和即墨(今山东平度市东南)未能攻克。五年后,田单以“火牛阵”大败燕军,迎齐襄王入临淄,因功受封安平君。(23)襄王:本名田法章,齐愍王之子,田齐政权第七任国君。在位十九年,公元前265年卒。(24)继绝:继绝世的略语。谓恢复已灭绝的宗祀,承续已断绝的后代。(25)文王请除炮烙之刑:《史记·周本纪》:“西伯出而献洛西之地,以请除炮烙之刑,纣乃许之。”炮烙,相传是殷纣王所用的一种酷刑。指用烧红的铁烙人的刑罚。(26)汤去张网之三面:《史记·殷本纪》云:“汤出,见野张网四面,祝曰:‘自天下四方,皆入吾网。’汤曰:‘嘻,尽之矣!’乃去其三面,祝曰:‘欲左左,欲右右,不用命,乃入吾网。’诸侯闻之,曰:汤德至矣,及禽兽。”(27)本朝:朝廷。古以朝廷为国之本,故称。(28)相率:相继,一个接一个。(29)趋:同“趋”。归附。(30)安昌:安定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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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禹因夏朝而成就王业,桀却因夏朝而亡身;汤因殷朝而成就王业,纣却因殷朝而亡身;阖庐凭借吴国的力量而取得战争的胜利,举世没有对手,夫差却因此被越国所擒;秦穆公因秦国而名号尊显,但秦二世却被胁迫而自杀于望夷宫。他们同样都是君王,但功业和事迹却不一样,原因就在于他们用人不同。所以周成王还在孩提时,就能使诸侯前来朝见,是因为有周公摄政。赵武灵王到五十岁时,却饿死在沙丘宫中,这是因为任用李兑的缘故。齐桓公得到管仲的辅佐,多次会盟诸侯,使天下得到匡正;管仲过世后,任用竖刁、易牙,以致死后无人安葬,被天下人讥笑。在同一个人身上,荣耀和耻辱都遇到了,是在于用人的不同。所以魏国有公子无忌,失去的国土能够重新收复;赵国任用蔺相如,秦军不敢出兵侵犯;楚国有申包胥,昭王最终能够复位;齐国有田单,齐襄王才能拥有齐国。由此看来,国家没有贤能的辅佐和杰出的俊才,而能够建立功业,树立名声,安定危局,延续已灭亡的国家,还未曾有过。所以国家不求大,要求赢得民心;辅佐的人不求多,而求得到才德杰出的人。获得民心的人,人民追随他;有贤臣辅佐的人,士人归附他。周文王向商纣王请求废除炮烙的酷刑,殷商的百姓就追随他;商汤网开三面,夏朝的百姓就追随他。这是因为他们所做的事顺乎民心。所以只要声气相同,即使处在不同的地方,也能相互应和;德行相合,就算彼此没有见过面,也能互相亲爱。贤能的人在朝廷立足,那么天下豪杰之士就会相继前来归附。所以没有长久安定的国家,也没有永远顺从的人民。得到贤人国家就会安定昌盛,失去贤人国家就会危亡。从古至今,没有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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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周公摄(1)天子位七年,布衣(2)之士,执贽(3)而所师见者十人,所友见者十二人,穷巷白屋(4)所先见者四十九人,进善者百人,教士者千人,官朝者(5)万人。当此之时,诚使(6)周公骄而且吝,则天下贤士至者寡矣。苟有至者,则心(心作必)贪而尸禄(7)者也。尸禄之臣,不能存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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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摄:代理。(2)布衣:借指平民。古代平民不能衣锦绣,故称。(3)执贽:犹执挚。贽,初见尊者时所送的礼品,古代礼制,谒见人时携礼物相赠。(4)穷巷白屋:穷巷,冷僻简陋的小巷。白屋,指平民或寒士的住所。(5)官朝者:给朝拜者授予官职。(6)诚使:假使。(7)尸禄:指尸位素餐,谓空食俸禄而不尽其职,无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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