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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发迹”之后,他们家六兄弟在家乡均建有“大者数百亩,小者亦百数十亩”的庄园宅邸。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金陵大学地政学院曾对李翰章、李鸿章兄弟的田园邸第进行过一次调查,他们描述说:“合肥东乡之李相府,西乡周、刘、唐、张之‘圩子’至今犹在,吾人旅行其间,所有封建规模历历在目。盖当日显宦地主,煊赫一时,仗势恃财,广置田亩,所筑邸第极其宏伟堂皇。查李相府及周、刘、唐、张之圩子,每个邸第所占面积大者数百亩,小者亦百数十亩。邸第外园先凿壕沟,内筑高墙如围寨,佃户环居于内,四周并辟花圃菜圃,广阔整齐,园圃内层又凿内壕沟,而紧接于主人居住之宅第。宅第大抵分两大部分,每部分设三大门,内进各自三大堂。闻西乡最小之张圩子,曾住五百余人,其他可想见矣。圩子内有碉堡、炮台、内花园、外花园、藏书楼、秘密走廊等设备。所住佃户,或兼卫士,或兼炮手,或兼轿夫,或兼其他徭役,完全为佃奴性质。”[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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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合肥,李鸿章在外地也拥有多处房产。比如前文所引分家“合同”当中,提到他在上海有“一栋价值四万五千两白银之中西合璧式房产”,在南京、扬州、安庆的多处房产,以及在扬州还有当铺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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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芜湖也是李氏家族房产的集中地。芜湖水运便利,地理条件优越,1877年秋,在时任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鸿章的建议下,清政府将镇江七浩口米市迁至芜湖。在芜湖米市的建设过程中,李鸿章发挥了重要作用。李鸿章家族在李鸿章长子李经方的带领下,抓住这个机会,在芜湖大量投资置业,在芜湖拥有了大量房产。“李府兴建房屋,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李府自用的,有公馆、钦差府等深宅大院,走马楼房;有大花园、景春花园、长春花园、柳春园等楼台亭阁,规模宏大,气象不凡。一种是出租的市面房屋和住宅楼房,收取房租、地租。”[10]可以概括地说,在当时芜湖的老市区,“包括沿河南路、长街、二街、三街、渡春路、新芜路、中山路、吉和街、华盛街等地区的地皮房屋,全部或绝大部分都是属李府所有”。[11]当然,这些房产有些是李鸿章身后所置,但是在他生前,规模也已不会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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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以上这些,李鸿章家书中也提到了一些其他住房的情况。比如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李鸿章曾考虑出售干鱼胡同的房子,要价两万,没能成交:“有人议购干鱼胡同世宅,索二万余金,未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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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封信中,李鸿章提到李家在上海兴建的一所住宅,并且对房屋设计方案做出指示,要求建筑费用控制在两万多两:“沪地房图嫌过昂,汝往沪时斟酌另绘。除正房楼底外,零碎房间要稍多,大约二万数千金可矣。”[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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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以上资料,我们可以确认,李鸿章一支的房产广布于合肥、安庆、扬州、桐城、芜湖、北京、上海等地。这些房产当然是一笔相当巨大的财富,唯其具体数额无法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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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不动产,李鸿章家族的动产也为数不菲。李鸿章家书中有一条记载涉及“股息”,“昨闻有北归之志,自因七家湾小口不利(指孙殇),前属并归试馆又不愿。北方穷乡,焉得有合式房屋可购,且股息在南,取携不便,家用何出”[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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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家书显示,住在老家的李鸿章家人,主要收入之一是“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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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条第一手资料,关于李鸿章动产收入的第二手资料很多,不过都是概而言之,并没有准确的数字。比如清末费行简所著《近代名人小传》所说:“招商轮船、开平煤矿皆有鸿章虚股甚多。”梁启超在《李鸿章传》中说李鸿章有数百万金之产业,用以作为证据的就是“招商局、电报局、开平煤矿、中国通商银行,其股份皆不少。或言南京、上海各地之当铺银号,多属其管业云”。《李鸿章与晚清吏治》一文中则揭示,盛宣怀在光绪三年(1877年)以轮船招商局名义购买旗昌公司时,企图另立公司,并请李鸿章参股。[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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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以上关于动产和不动产的资料,我们发现对李鸿章遗产的估计,弹性空间很大,从一千万乃至数千万皆有可能。不过,李鸿章家产富厚逾常,至少有一千万之数,在晚清名臣“曾胡左李”当中名列第一,这一点应该毫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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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在四大名臣中,李鸿章的生活水平也是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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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战争清政府战败后,经营了一辈子洋务的李鸿章名誉扫地,被撤去了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的职务,被调进京城做了“伴食宰相”,他每日闲居贤良寺,无所事事。吴永在《庚子西狩丛谈》中,提到过李鸿章在贤良寺中的生活:“早间六七钟起,稍进餐点,即检阅公事;或随意看《通鉴》数页,临王圣教一纸。午间饭量颇佳,饭后,更进浓粥一碗、鸡汁一杯。少停,更服铁水一盅,即脱去长袍,短衣负手,出廊下散步;非严寒冰雪,不御长衣。予即于屋内伺之,看其沿廊下从彼端至此端,往复约数十次。一家人伺门外,大声报曰:‘够矣!’即牵帘而入,瞑坐皮椅上,更进铁酒一盅。一伺者为之扑捏两髅,……凡历数十百日,皆一无更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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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赋闲”日子,在吴永的叙述中显得清闲而朴素,而据李鸿章家书提供的信息,即使这样的“简朴”生活,每年也要花掉一万多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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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在家书中说:“吾年衰耄,当终老京师,岁需食用应酬万余金,时形竭蹶,不复能顾家事。兹因李楼小宅倾圮,不得已勉筹修费六千余金。”[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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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估计在北京每年要花一万多两银子,所以不能给家里寄多少钱。这次家里修房子,只能给六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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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永所说的李鸿章每天喝一碗鸡汁,据梁启超《李鸿章传》所说,那是两只鸡熬成的。“铁水”和“铁酒”,是用人参、黄芩等药材配制的补品。而且李鸿章追求健康生活,每天都要做例行体检,“每膳供双鸡之精汁,朝朝经侍医诊验,常上电气”[17]。可见他的生活在晚清这个时代环境中,是相当高端大气上档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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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的老师,另一位晚清名臣曾国藩的生活水平与李鸿章相比,相当之低。曾国藩的幕僚赵烈文在他的日记当中记载,说他第一次见到曾国藩,见到堂堂两江总督所穿“不过练帛,冠靴敝旧”[18],就是说曾国藩穿的衣服料子非常普通,而且帽子和鞋子都非常旧了。他还在日记当中记载了曾国藩的卧室是多么简陋:“今日直诣相国卧室,葛帐低小,布夹被,草簟而已。旁有二小箱,几上陈设纸笔之外,无一件珍物。吁!可敬哉。”[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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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曾氏往来家书中,我们可以看到,曾国藩的家人经常给曾国藩寄些食物,不过内容多是茶叶、小菜之类,价值不高。而李鸿章给家人寄赠的食品可就昂贵得多了。比如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他在致女儿李经璹的信中说:“附寄燕窝十二合,聊供早餐。”[20]燕窝一寄就是十二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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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他在致儿子李经方的信中说:“昨又寄到鱼翅百斤,照收。”[21]同年另一封信又说:“两次寄到板鸭百四十只,未免稍多,其味尚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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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李鸿章在致李经方的信中提到,“十月朔日通永镇专弁送到蟹二千只,多而且旨,此次仅坏千一百只”[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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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翅一寄就是一百斤,板鸭一寄就是一百四十只,又专门派人长途运送“多而且旨”的螃蟹两千只,这种生活水平,自然是曾国藩家族难望项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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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任京官时期,有时也会从京中购买一些名贵补品寄回老家,以孝敬堂上老人,不过内容多是人参、鹿茸之类的常见之物。而李鸿章孝亲之物的档次也较此为高。光绪元年(1875年),李鸿章寄给家兄李瀚章“碧螺春茶六瓶,海虾三百对,呈堂上用”[24]。光绪四年(1878年),李鸿章在致李瀚章的信中说,今年的燕窝是专门托香港商人从东南亚购得,而茶叶则是苏州人、道员潘其钤在其家乡附近选定茶园,每年专门为他特供的,价格很低,但品质难得:“敝处年例购呈母亲上白燕窝、碧螺春新茶等项。燕窝系托香港商户由暹罗觅购者,内地无此好货;碧螺春系潘道其钤家中附近山产,每年为我选定,价廉品精。兹各寄上十斤,望转呈慈亲收用。”[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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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生活水平,放到今天也罕有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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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曾国藩凡事谨慎低调,处处强调撙节不同,李鸿章则对这类生活“小节”从不以为意。曾国藩嫁女,规定陪嫁不得超过二百两白银。而李鸿章孙女出嫁,他一送就是一千两:“二孙女喜期闻在冬间,拟给奁资一千两,将由义胜源汇交张媳代存。”[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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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家族的生活花费很大,另一个原因是家族有事,总是习惯大操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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