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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80 很自然,村民们在成立地方防御组织的过程中不断发出了自治的呼声。当时的一位学者,在评价一位1854年在家乡发起自卫组织的湖南团练领导人时就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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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82 余尝谓乡团御贼之事,独宜听民之所为,而官无多预焉。何则?彼其身家诚知自急。……若将以为法令而驱之使集,则民苟以其名相应,而黠猾之徒妄为侈张以取媚于官而渔猎闾伍之利。[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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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84 然而,困难的根源,比政府介入更深一层,乃是并非所有村社和乡村头领都有能力承担地方防御的任务。有时,他们明显没有战斗意志。1861年春,蓝大顺率领起义军攻占四川潼川府。据当地一学者所说,当地团练被证明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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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86 乡人窃望身独善,害未亲尝心不愿。练团御贼待贼来,贼未来时团已散。[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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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88 另一名目睹太平军攻占南京的学者也说:“若团练土人,乃土人自为之以保其村,不能御外村之强者,无论贼矣。”[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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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90 河南漯河县一名设法成立地方防御组织以打击捻匪的退职官员,描述了团练所遇到的一些困难。他在1853年(咸丰癸丑年)的日记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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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92 五月十九日:闻贼匪过省城,至朱仙镇……意欲联络邻村为守御计,而人心不一,迄用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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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94 二十二至二十三日:贼遂分遣匪徒于平皋、陈家沟、赵堡镇等村抢掠……予南、保封等村一日数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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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96 二十四日:是日乡民皆逃散,予亦送眷属寄他村戚友。本村贫甚,守御无资,人心又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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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898 二十五日:陈家沟友人代予出名约……邻近各村互相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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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900 二十六日:巳刻,予率乡民下滩,各村参差不齐,所闻某村某村之人至滩,皆不见。……至柳林,贼张两翼而出……而乡民闻枪声,皆奔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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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902 二十七日:贼掠南北张羌等村,居民不能御,皆逃散。[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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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904 这名心地善良的退职官员,虽然在1853年遭到大败,但并不气馁。在1861年年末,他又设法保护自己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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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906 十月二十日:邀合村商筑寨。商妥量地,按地亩、人口、房间、牲畜派钱,各项先派钱三百文,不足续派。……外村只照地亩、人口派钱,每亩钱一百,每人钱一百文。本村则大户先出钱,小户做工抵所应出之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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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908 十一月初一:置筑寨公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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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910 初二日至初六日:闻平皋、赵堡皆将筑寨,恐附寨村少人寡,难守本村……夜与村众议,趁未动工,不如中止为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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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912 初七日:村众又共议决要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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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914 (1862年)三月底:寨墙筑成,惟器械、枪炮、火药等实无力制备。[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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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916 乡村之间、乡村与城镇之间以及城镇之间的分歧或利益冲突,也经常给地方防御带来困难。前面所说的那位目睹太平军攻占南京的学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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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918 团练之难,富者不出财,欲均派中户;贫者惜性命,欲借贼而劫富家;中户皆庸人,安于无事,恐结怨于贼,为官所迫,不得已以布旗一面搪塞。官去则卷而藏之。此今日之情形也。[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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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920 有时,人们从各自利益出发而采取的行动,不但有害于清王朝的统治,而且危及乡村稳定。185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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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922 有安庆剃发匠丁三如者,素无赖,今领乡勇五百,溃回,径休宁,索赏五百两。休宁令未与,丁率众大哗,遂涂面改装,大掠。[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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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924 社会地位较好的人,其所作所为——小至谋取不义之财,大至十足的“土匪行为”——也会使乡勇或团练的颜面扫地。据说在太平军攻占南京之前一小段时期里,许多无耻的“士子”成为乡勇局的负责人。来自南京附近地区所有10,000名乡勇,实际上都是由当地的流氓充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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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926 一面勒掯恐喝土人以取钱,托其名为助饷,暗中各受馈献。……一面执途人、市人及恇弱瘦怯之书生,使为乡勇。其初不愿为,谓其真为乡勇也。继而黠者教之,遂人人乐为,日取青钱三百。既而贼来,则皆溃。……其家皆近在各乡,半日可到,抛其器械,仍为乡民。[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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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96928 浙江金华县和兰溪县的乡绅垄断了团练领导权。开始时,团练还承担起防御地方的任务,但最终变成了当地的祸源。在许多乡村,手持武器的兵丁以检查为名进行抢劫,导致这些地区被行人视为“畏途”。[172]广西一些地方的乡绅认为,虽然清王朝给予他们头衔和品位,作为他们对地方防御所作贡献的奖励,但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物质利益,因而与其“剿匪”,不如“豢寇分肥”。[173]贵州某县一位富有生员,在1850年代领导团练,并被清政府授予知府官位,暗中却与“贼”交通。在他“保护”之下的所有居民和人户,在入侵来临时都得以幸免。不过,条件是向那名生员提供“团练资金”。由于寻求“保护”的人很多,因而他的生意非常兴隆。[174]江苏某县一富户家长,也组织了一支地方防御力量。他不但接受清政府授予的头衔,而且也接受太平军给予的头衔,从而平稳地保持着中立。[175]广西上林县一位团练指挥官,帮助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攻占该县城,太平军封他为“侯”。[176]此类情况最著名的是苗沛霖的事例。苗本来是生员,在捻军起事期间,他组织了一支很有战斗力的地方防御力量,清政府因而授予他高级官衔;但随后投降太平天国,成为最有力量的“匪首”之一。[177]19世纪一位中国学者对江西1858年左右的情况作了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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