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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个例子。范仲淹在任时曾提拔了一个名叫李觏的知识分子,李先生后来成为中国哲学史上有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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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觏担任太学直讲(相当于教授),一直痛骂当下,鼓吹变法,与范仲淹一唱一和。胡适在《记李觏的学说》一文中说,李觏是“一个不曾得君行道的王安石”,“是王安石的先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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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觏竟公开反对孟子说的“王何必曰利”。他不怕挨骂,坦率地说:“人非利不生”,“欲者人之情”,其实这是很实际的看法。李觏对北宋样样不满,范仲淹下台,李觏并未避风头下海经商,而是照样批判现实,他的学生邓润甫还直接参加了王安石变法。从这里看,北宋对改革一直还是宽容的,接受幅度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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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觏提出要抑制市场和商人,却是有问题的。不幸的是,这一条也被王安石实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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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苏轼在仁宗执政最后几年,也一直在各种会议上慷慨激昂地发言,写文章要求深化改革。他给仁宗上折子,猛烈指责社会贫富分化,批评当时“有兼并之族而赋甚轻,有贫弱之家而不免于重役”,他要求国家一号人物带头节俭,主张裁减冗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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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方治理的实践中,个把良知未泯的官员也自发采取一些措施,探索减轻弊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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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一年当中,农民最苦的是春天,秋粮已经吃完,夏粮还未收获,正所谓青黄不接。这个时候,有钱的富户借钱借粮给农民,秋粮收获之后加息偿还,当然是高利贷。假如遇到自然灾害,颗粒无收,农民就只好卖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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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末年担任陕西转运使(省长级大员)的李参,尝试由官家借粮贷款给农民,谷熟之后偿还,既减少了高利贷对农民的威胁,也更换了政府仓库的存粮。后来王安石的青苗法就是参考陕西的经验制定的。但是陕西的贷粮贷款不收利息,王安石就不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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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压在农民头上无尽无休的各类杂役,特别是“衙前役”(直接给政府帮忙干杂活),也给民众造成很大滋扰。江南个别官员采用变通办法筹措资金,出钱雇人干杂活,免除了农民的“衙前役”,成为王安石免役法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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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关键的,是需要一位皇帝坚定支持变法,统领全盘,神宗上台,满足了这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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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和不少发展中国家的情况差不多,因循守常的势力一直据守高端。20多年前在庆历新政中充当改革先锋的老明星富弼、韩琦、欧阳修等人,长时间坐稳高位,日渐保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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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踌躇满志的神宗欲行变法,找宰相富弼商量的时候,却兜头被泼了一头冷水。老资格的富弼教训小皇帝说:“陛下即位之始,当布德行惠,愿二十年口不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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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弼要神宗老老实实待着,这正应了柏杨在《中国人史纲》中讥刺宋朝的一句话:“宋帝国的立国精神是:抱残守缺,苟且偷安,过一日算一日,将就一天算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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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一口气的神宗没办法,把眼光从元老重臣身上移开,看中了声誉鹊起的王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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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拐点:中国历朝改革变法实录 千古三怪王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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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1021~1086)是中国史上一个极为奇特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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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下来最早的一幅王安石画像,是他退休之后,名画家李公麟为他画的“著帽束带”像。画中的王安石戴着一顶类似得克萨斯州牛仔帽那样的圆檐黑帽,鹅蛋形长脸,细长眼睛,人中和下唇都留着胡子,下巴上稀松一绺长髯,表情严肃,还算和善,看不出极端执拗的性格。当然,中国古代肖像画毛病多多,主要是千人一面,你很难把李白和苏轼区别出来,画清朝人只多一条辫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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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字介甫,号半山,抚州临川(江西临川)人,后被封为荆国公,所以又称王荆公。王安石很早就出了名,个性倔强,放荡不羁,伴随他的各种传说,把他描绘成了一个不近人情的神话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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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朱弁著《曲洧旧闻》,说王安石一天到晚读书思考,至于生活方面的事情,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会。当了官还穿着脏衣服,像囚犯一样乱蓬蓬的头,却夜以继日大讲诗书。要知道,在讲究礼仪的宋朝上层,这样不修边幅的乞丐形象,是令人不能接受的。这是王安石的一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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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名士苏洵见了王安石一面就嗤之以鼻,专门写了一篇《辩奸论》痛骂王安石。文章说,洗脸换衣是人之常情,违背人之常情,穿着破衣烂衫,吃着猪狗之食,蓬头垢面大谈诗书,以博取脱俗的名声,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狡诈,属于那种阴贼险狠大奸大恶之辈。也有人说,这篇文章是仇恨王安石的邵伯温伪托苏洵之名写的。但奇怪的是,尽管如此,当时的人还是普遍认为王安石是了不起的高人。人们对于大才子的出格行为,往往能够宽容。就好像今天的人,虽然对于男女之间朝三暮四持批判态度,可是对于一些名人如张曼玉频繁的情变,却津津乐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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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弁还说,有一次,王安石一位朋友和王安石夫人聊天,夫人抱怨说不知道王安石喜欢吃什么。这个问题很怪,你是夫人,怎么不知道呢?这也连带地反映出王安石的奇怪。那位朋友说,他喜欢吃鹿肉。何以见得?原来那天中午吃饭时,他亲见王安石把一盘鹿肉丝吃得干干净净。夫人问:那盘鹿肉放在哪?回答说放在王安石眼前。夫人说,那你们明天把鹿肉丝放得远一点。第二天吃饭,大家把鹿肉丝放得远一点,结果王安石一筷子也没动,只是把放得最近的一盘菜吃得干干净净。饭后问起,王安石根本不知道有一盘鹿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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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并不特别奇怪。当下大红大紫的易中天,只会看书写作演讲,家里一切都靠夫人,夫人不在,连洗衣机都不会开。人的精力有限,大凡能在某一领域获得突出成就的人,不免时时刻刻精神高度集中,有取必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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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的夫人是胖太太,为了讨好丈夫,偷偷给丈夫买了一个小妾,晚上临睡,才让这个小妾前往王安石寝室,要给他来个“惊喜”。这在当时是一件正常的事,哪个高官没有二奶呢?不要说是当时,就是到了清朝,又何尝不如此?何况,这件事是王安石夫人主动所为,所以断然不会有中纪委打电话来“约谈”,也不会有家庭分裂之忧。但王安石见到这个漂亮的年轻女子,吃了一惊,问她是谁,想干什么?女子只好如实道出来意。王安石盘问起来,原来这个女子的丈夫做生意亏了本,将妻子卖到王家还债。王安石听了,让女子到别的房子休息。第二天,叫手下人找到该女子的丈夫,让他把妻子领回去,不用退钱。这是王安石的第二怪。当然,这一怪,让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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