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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的观点是从寡妇的生活困难出发的,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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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可以改嫁。人家没法混了,也只能走,要是不走,怪不容易的。等孩子大了,修房盖屋娶媳妇,多么难啊!不走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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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说法是源于理性,从寡妇的实际需要出发,从她的行为并不侵害别人的利益出发。相比之下,提倡寡妇守节的习俗显得没有什么道理,是非理性的。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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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心里比咱难受,人家有个想法,咱们得理解。再说,跟咱又没关系,人家改嫁,又不来抢咱家的宅子、地,也不花咱的钱,咱不管人家这事。从感情上,是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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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离婚、未改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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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本心里支持寡妇改嫁。孤儿寡母的日子实在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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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岁的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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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应当可以带走属于自己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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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村有一个张家媳妇改嫁王家的事例,从中可以看出人们对寡妇改嫁的反对态度及其限度。在寡妇所面临的实际困难面前,张家人不得不把张家的媳妇“让给”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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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妇女是起的续妻,调查时48岁。她的原配丈夫姓张,34岁时病故。当时她带着二女一子,难以生存。丈夫去世时,为了还清给丈夫治病欠下的钱,她和娘家弟弟一起外出打工。结果,因为没文化、没技术,挣钱很难。这时,她的大女儿刚上初中,没上完即辍学外出打工,当年就在省城里做了“小姐”。二女儿退学后也去省城和姐姐做同行,被村里人鄙视。她跪着求女儿别再干那个,女儿不理她。二女儿最后一次离家时,她追到大路上,给女儿一千块钱,求她好好做人。女儿把钱扔在地上,对她说,我没见过钱啊?你这点儿就能留住我啊?从那之后再没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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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外出打工,而是回村种地、管教儿子,并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儿子一天天长大。两年前,邻居起(王姓)的妻子跳井自杀,留下一女一子。由于两家的儿子从小拜了把兄弟,双方长辈多年关系也不错,两家的儿子撮合他们组建了家庭。当时张家整个大家庭都反对。张家媳妇改嫁王家那天,张家出来几十口人阻拦,她哭着说了一句话,“我这么做是为了儿子,你们张家谁能帮着我给儿子盖房娶媳妇,我保证就不改嫁!我保证老死到你们张家!”听了这番话之后,张家人都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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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一年多后,她的儿子已22岁,一表人材,忠厚老实,秉性善良。这年去东北打工,却因工伤意外死去。工厂来电话让她去领尸,起陪她去东北。两个农民,到工厂也没讨来什么,那时工厂已把儿子尸骨火化,骨灰都不知弄哪里去了。工厂给买了两张回来的硬座车票,就再也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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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最大的希望就是女儿能回头,还希望给起的儿子早一天娶媳妇,以对得起他的亲娘。她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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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这个,一辈子是邻居,两家子关系不错。两家的闺女关系好,小子关系更好,几岁时就拜了把兄弟。他家女人跳井死了以后,留下两个孩子。算是同命相怜吧,就搬到一块住了。俺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拉扯这几个孩子。是两家的小子给牵的线,也是他们劝说俺俩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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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本心里不支持寡妇再嫁,有时候为了活下去,就得做自己不想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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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嘛(什么)法呢?孩子一天天长大了,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吧。现在没钱没房哪有法说媳妇啊?谁家的闺女愿意上俺家来受罪?就是为了孩子才走这一步。俺嘛(什么)也没往王家拿。张家的东西一点儿不少地留在张家的房子里,等着给小子用,可那小子跟他爸爸一样命苦啊。俺住俺的,他(指儿子)住他的。有时候一块住,在他那边住。这边的房子是老张家盖的,不能让他来。老张家人瞪着眼地找我的碴儿,不能让人家抓住话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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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村的另一个改嫁事件也反映出,现实的需求有时会战胜传统的观念和习俗。胜在丈夫去世后改嫁了。她丈夫因肺癌去世,生前一家人爱吃喝,“不知道过日子”,是王家大家庭中日子过得最差的,在村里口碑极差。丈夫死后不但没有积蓄,还欠了8万元的债。胜还不到50岁,爱打扮,显年轻,但是因为好吃懒做,多年来在村里是个人见人骂的女人。她改嫁到邻村一个丧偶的退伍残疾军人家,当时媒人上门提亲时,她大女儿还挺高兴,二女儿对此不表态,儿子也不管这档子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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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本家族的人的态度完全不合传统习俗:希望她改嫁。原因有二:一是她改嫁了,她儿子的日子会好过一些。因为她一辈子吃喝玩乐,除了糟蹋,啥也不会干。留在家里,会继续拖累儿子。二是她若改嫁,男方肯定会给她一些钱。族人希望她用这些钱替她儿子还债(她丈夫死后,债务被她儿子继承)。可惜,族人的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她改嫁时,男方给的两万块钱她都自己存起来了,一分钱也没有给她儿子。这个事例说明,虽然人们从习俗和观念上反对寡妇再嫁,但是也要从夫家家庭利益出发,看她是个什么人,如果她不是个好媳妇、好母亲,族人就不会挽留她,反倒希望她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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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村有许多妇女都持尊重寡妇本人意愿的态度,就像锋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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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寡妇愿意改嫁,就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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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后村也有一些女人持有条件地支持寡妇再嫁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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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虽然支持寡妇再嫁,但是反对带走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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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可以再嫁,孩子不能带走。带走的孩子到了新家,肯定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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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则赞成带走女儿,不赞成带走儿子。她的考虑非常实际,并不是反对寡妇的权利,而是从再婚家庭对孩子的接受程度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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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应该再嫁。要是女儿可以带走。要是儿子,还是别带。到了新家,人家也是喜欢女儿,养几年就出嫁了,是不是自己生的没嘛(什么)区别。人家不喜欢儿子,长大了,盖房娶媳妇,要是关系不好,更麻烦。没准过几年小子长大了,自己跑回亲爹那村了,那不是白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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