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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55 这里还有一个需要我们考虑的因素。现在,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信徒几乎占了世界的一半人口,这个统计数据确实很震撼,但是对于从未间断的亚伯拉罕革命在人类事务中显现的重要性来说,却并不完全公正。这场革命不仅使宗教活力历经千年仍不断增强;它所产生的革命性的世俗意识形态同样席卷了全世界,而且改变了亿万人民的生活和信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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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57 世俗现代主义(secular modernism)是亚伯拉罕大家庭中最年轻的成员。它弱化或消除了人格化神的理念,但除此之外,它却忠实再现了亚伯拉罕范式中最重要的部分。如同犹太人、基督徒和穆斯林一样,现代主义者有自己信仰的道德价值观念,并且认为它普遍有效且应该在全世界得到确立。他们把历史看作通过古老的亚伯拉罕阶段的一个过程。他们相信史前时代原初的天真或无知,真理在道德和政治斗争过程中被逐渐发现并被宣告,最终他们相信,到历史胜利终结之时,真理将在全球获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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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59 第四种信仰的信徒们并不喜欢被人们称作信徒。他们认为第四种信仰基于科学和理性的清澈光芒,而不是宗教信徒在迷信和情感驱动下的认信。马克思列宁主义者认为,历史规律是已知且不可动摇的,他们相信他们已经解开了历史进程的秘密之锁,并发现了创造乌托邦的绝对可靠的方法。黑格尔派哲学家认为,人性是不变的、已知的,并十分自信地宣称历史距终结还有两百年。20世纪90年代,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的政治学家们满怀信心地断言,民主国家之间不会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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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61 我并不认为持第四种信仰的人不如他们在绘制通往乌托邦之路时想得那么好。毕竟,基督徒、穆斯林和犹太人都不止一次地在历史往何处去这个问题上被蒙蔽过。我认为,第四种信仰和前三种一样,符合《新约》使徒书信中希伯来书里给出的定义:“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经验、证据、理性和动机使一些人倾向于成为共产主义者,一些人倾向于成为自由主义的辉格党,还有一些人则倾向于成为进步论者或社会主义者。大致相同的方式、相同的因素会导致其他人成为犹太人、基督徒和穆斯林,或是保留犹太人、基督徒和穆斯林的身份。这四种信仰都会对已知和已发生的事情做出解释,也会对未知事务做出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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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63 和前三种更为古老的信仰一样,第四种信仰也产生了自己的英雄和殉道者。无数男女为了他们的政治信仰遭受苦难甚至付出生命,政治信仰在他们看来,对人类命运的完整是必不可少的。像宗教改革时期天主教和新教的英雄一样,在第四种信仰的圣战中,共产主义者和一些其他信仰者被认为既是魔鬼,也是殉道者。要建立一个人们从未见过的、公正自由的完美世界,唯有通过信仰来展望,无数人遭到屠杀,也有成千上万的人欣然完成屠杀。自由主义社会的自由同样有其殉道者:那些信仰无神论的男男女女,无论他们为自己的政治信念而活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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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65 差不多像每一位宗教裁判所大法官一样,大多数新信仰的虔诚信徒都相信自己信仰的是一条确定的路,而且历史会因真正信仰的胜利而达到顶峰。苏联最高领导人赫鲁晓夫(Nikita Khrushchev)曾放话给美国:“我们要把你们埋葬!”基督徒的歌声唱道:“因耶稣的名而无不屈膝。”日益壮大的亚伯拉罕大家庭中的最新支系可能会低估甚至全然废弃上帝在此叙事中的角色,但他们采用了亚伯拉罕历史理念中的核心架构来讲述他们自己关于世界的故事。一些现代主义者认为历史是开放式过程,并无既定的决心,很多现代主义者仍把历史看作一个解决问题的过程,一个为了向前发展而给独立于人类自由意志的发展规律分配职责的过程。一些现代主义者,比如参加戒瘾十二步(secular twelve-stepper)的成员,承认存在以自然法或人性为基础来塑造历史的“更高权力”,尽管他们拒绝了很多传统有神论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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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67 现代主义者一般不会花太多时间去思考亚伯拉罕宗教或其他伟大的世界宗教的历史。现代主义者关注的中心是塑造了当今世界的第二种主导叙事:资本主义的故事。第四种信仰及其诸多派别都倾向于认为,第二种宏大叙事塑造了美国及其社会和经济体系崛起成为世界强国的路径,盎格鲁-撒克逊国家的朋友和敌人都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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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69 [1] Genesis 12:1-3(A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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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71 [2] Genesis 22:17-18(A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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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73 [3] Philip Jenkins,“Believing in the Global South,” First Things(December 2006):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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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78 上帝与黄金:英国、美国与现代世界的形成 [:1703221533]
1703225279 上帝与黄金:英国、美国与现代世界的形成 第17章 对历史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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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81 有时最重大的事实往往最难形容。过去的几个世纪,人类知识领域可以说是空前繁荣。科学方法的兴起;从印刷机到互联网,存储和通信领域翻开了新的篇章;更强大、更精密的机器大大提高了人类手工劳作的强度和精准度,生产力日益强大;新型社会和政治组织形式使新的合作规模愈加庞大;全球市场化和全球网络的建立;发达社会的人均寿命是以前的三倍;人口爆炸。以上种种都相互影响,并触及地球上每一个人的生活,给我们物种中数量庞大且仍在增长的少数族裔的生活方式带来革命性的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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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83 在从生物学角度而言仍非常年轻的物种生命中,人类爆炸性且仍在不断释放的创造力(也可说是破坏力)是独一无二的。这种在各个领域发生的巨大变革持续时间如此之长,人类的过去并未对此有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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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85 事实上我们没有一个词语可以描述这种现象。因为它在我们的生活背景中扮演着巨大且极为多面化的角色。人们认为全球化这个词总结了当代席卷全球的巨大变化。他们用“发展”和“现代化”这样的词语来描述与时俱进的各个方面。但这个过程如此深刻地改变了世界各地人们的生活,仅用上述词语显得非常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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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87 人类潜力的多面开花可以说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另一个主导叙事。从某方面说来,它甚至比亚伯拉罕叙事还要历史悠久。早在有历史记载以前,人类就武装自己以求了解和掌控大自然,并通过文学、宗教、文化、幽默和艺术使他们的世界在社会层面更为丰富多彩,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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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89 在近代之前,变化是缓慢的。自欧洲的中世纪以后,变革进程明显深入和加快。如今我们因全球化的速度而眩晕,反而憧憬平静安宁的田园生活,比如说一战前爱德华七世的英国时代。然而,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们并不觉得他们的生活如同静谧的田园诗,也不认为变革的速度是缓慢的。当妇女参政权论者用链子把他们自己锁在下议院周围的围栏上,当劳合·乔治担任英国首相,同时爱尔兰在酝酿革命,不祥的德国海军组队横渡英吉利海峡,爱德华七世时代的人们渴望回到和平宁静的更早年代,那时变化速度更为缓慢,社会较为稳定。他们也许向往着简·奥斯汀笔下和平安宁的英国,他们忘记了简·奥斯汀当时是在拿破仑战争硝烟四起的年代创作这些小说的,当时整个世界亦可谓动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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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91 这个加速变革的浪潮是塑造当今世界的第二个主导叙事。我们可以争辩是什么驱动了这场历史性海啸,也可以就这个大事是从何开始、意味着什么、该如何形容它等诸多问题持不同的意见。但是,我们必须理智地承认这种现象的真实性和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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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93 卡尔·马克思的理论是目前描绘这种仍在继续发展的现象的最有力方式。他创造了“资本主义”这个术语来形容这一建立在变化基础之上的社会制度。马克思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和经济决定论者。他用“资本主义”来形容这种新的社会制度,是因为他看到经济动力在驱动整件事情。但尽管他的基本理论模型有些一维化,他的世界观则是极为复杂的,在很多方面,它仍然能够描述我们今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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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95 马克思和恩格斯于1849年联合发表的《共产党宣言》为新的世界提供了可用的最好概述。在其中一段经常被引用的著名文字里,他们观察到,在新的资本主义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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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97 一切等级的和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古老的民族工业被消灭了,并且每天仍在被消灭。它们被新的工业排挤掉了……这些工业所加工的已经不是本地的原料,而是来自极其遥远的地区的原料;它们的产品不仅供应本国消费,而且供世界各地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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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299 资本主义“把一切民族,甚至是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世界中来了……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资本主义);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文明……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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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301 资本主义的故事,在马克思主义的意义层面上是一系列在本土和全球都能感受到的政治、社会、文化、经济和科技变化,是我们当今时代的宏大叙事。无论他们是犹太人、穆斯林、基督徒还是现代主义者,亚伯拉罕思想家们都试图更为时尚地对意识形态进行解释,把资本主义的兴起纳入亚伯拉罕历史当中。美国霸权,如同之前的英国霸权一样,和资本主义的兴起深深交织;在美国国内和海外,根据亚伯拉罕历史而产生的不同的意识形态方法走向资本主义,有助于塑造人们对美国霸权的期望以及评价他们的作为。热爱资本主义、促进资本主义的英美海洋体系崛起并成为世界强国,关于个中意义的讨论(如果有的话),对大多数人来说,最终是讨论资本主义在亚伯拉罕历史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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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25303 很多学者认为我们现在所知的资本主义,最早出现在14~15世纪的意大利城邦。早期资本主义迅速蔓延到整个欧洲,让人们明显感觉到历史节奏发生了变化。社会、政治、宗教、经济和文化氛围都发生了变化,从很多方面看,更像是得到了提高和改善。无论是航海探险之旅让新大陆和文明进入人们常识当中,或是突破性的发明创造——如打印机的发明等——改变了商业、政治、宗教和律法的种种规则,抑或改变了从会计到宇宙理论的一切可以涉及的事务的数学发现,还是使全球经济和地理区块呈现巨大又快速的变革的科技发明,在细心观察的人们眼中,人类生活正在发生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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