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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191 波塔波夫从漳州回到上海后,6月初会见了孙中山,向他介绍了苏俄的情况。但是,孙中山与陈炯明不同,态度十分慎重。他不久后就离开了上海,1920年秋,经欧洲回到了莫斯科。[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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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193 4.俄西伯利亚、远东的对华工作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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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195 苏俄的对华工作分为好几个系统,既有国际共产主义组织的共产国际系统,也有外交方面的外交人民委员部系统,还有俄国共产党的系统。这些系统不仅相互间关系复杂,而且因内战局势的发展而时常改组,仅弄清其变化过程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再加上1920年4月在原俄国远东境内成立了一个缓冲的远东共和国(Far Eastern Republic),其外交部门和地方党组织相互间没有充分协商就分别加入了对华工作,使得情况更加混乱。上述布尔特曼、波波夫、波塔波夫等“鲜为人知的密使”们的活动背景难以澄清的一个原因,就在于这种组织系统上的混乱。很长一个时期,学者们连1920年4月来华的魏金斯基到底是俄共的使者,还是共产国际的使者也搞不清。[49]魏金斯基来华后,俄西伯利亚、远东党、政府、共产国际等各系统杂乱交错的状态仍然持续了一个时期,这使得中国共产党创建过程也复杂起来。为了理解其之所以复杂的背景,有必要对西伯利亚、远东的俄共地方党组织和对华工作机关的沿革作一鸟瞰。[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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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197 首先看俄国共产党的组织,即1918年12月17日成立的俄共中央委员会西伯利亚局(以下简称“俄共西伯利亚局”),和1920年3月3日成立的俄共远东州委。前者是为了贯彻执行在西伯利亚的所有工作,作为党中央的直属机关,而后者则是为了管辖即将成立的远东共和国境内的党组织,分别在鄂木斯克和上乌丁斯克(现乌兰乌德)成立的,后来,随着军事形势的好转,又分别迁到新尼古拉耶夫斯克(现新西伯利亚)和赤塔。远东州委刚成立时是俄共西伯利亚局的下级组织,同时,因为远东全境尚未统一,在符拉迪沃斯托克也设了分局。这个符拉迪沃斯托克分局内设有外国处,作为对外工作机关。远东州委升格改组为与俄共西伯利亚局同级的俄共中央委员会远东局(以下简称“俄共远东局”),是1920年8月的事。[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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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02 苏维埃俄罗斯所属远东周边地图(1920-19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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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04 而托木斯克的俄共西伯利亚局则于1920年8月在伊尔库茨克设立了东方民族处,并以此为对外工作的窗口。当时,伊尔库茨克有许多侨居俄国的中国人、朝鲜人,他们也为了成立共产主义组织而开始了活动,据说这就是设立东方民族处的背景。东方民族处的成员有冈察洛夫(N.K.Goncharov),布尔特曼、加蓬,后来又加入了布龙斯泰因(M.N.Bronshtein),主持日常工作的是布尔特曼和布龙斯泰因两个人。该处自一开始就按民族设置了下级科室,阵容颇整齐。下级科室有中国科(阿勃拉姆松[M.M.Abramson]、霍赫洛夫金[V.Hohlovkin])、朝鲜科(格尔舍维奇[Gershevich])等;因为没有懂日语的人才,暂时没有设日本科。[52]引人注目的是,中国科里没有中国人。据说阿勃拉姆松和霍赫洛夫金二人的汉语都很好;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在当地众多的中国侨民中,找不到合适的共产主义者。由于各机关间的派系矛盾,东方民族处(以及俄共西伯利亚局)与俄共远东州委(以及其领导的远东共和国政府)的关系却并不协调。东方民族处屡屡向莫斯科递函表示不满,说由于远东州委和远东共和国政府的阻挠,无法与远东地区取得联系;同年秋,又直接要求共产国际将该处纳入共产国际系统,以避免远东共和国从中作梗。[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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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06 就在西伯利亚和远东的地方党组织的对外工作机关渐次形成的时候,俄共中央于1920年9月2日决定,把中国侨民团体在莫斯科成立的上述“俄国共产华员局”迁至远东,改称“远东俄国共产华员局”,并令其与伊尔库茨克的东方民族处直接联络、从事活动。[54]该举措大概是为了扩充该处人员。于是,诞生在莫斯科的中国人的共产主义组织终于在远东地区获得了从事活动的根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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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08 再来看共产国际系统,其对华工作的准备工作也是自1920年下半年正式开始的。如前所述,同年7月,马林、刘泽荣、朴镇淳等人曾于莫斯科就在上海设立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远东局一事进行过磋商,后来,共产国际第二次大会选出的执行委员会在8月决定,在世界各重要地区派驻驻外代表,并指定马林为驻上海代表。[55]9月15日,该执行委员会又决定在远东设立共产国际书记处。[56]决定做出后,上述俄共西伯利亚局东方民族处遂反复要求把共产国际的书记处设在该处。开始时,共产国际书记处似乎准备设在远东共和国首都、同时也是俄共远东州委所在地的上乌丁斯克(或赤塔)。[57]后来,围绕远东的书记处应该设在哪里,以及如何统一山头林立的各机关进行了反复探索——此处不便详述——,最后,1921年1月,根据俄共中央委员会和共产国际分别于1月5日和15日作出的决议和决定,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远东书记处(ДaЛънeвoст очнъгйсекрета Риат ИККИ)设在了伊尔库茨克。根据该决定,东方民族处撤销,其原有成员编入远东书记处,苏俄的外交人民委员部西伯利亚代表团的不少工作人员也纳入了该书记处的机构。至此,原来分属共产国际、东方苏俄外交组织、党组织的对华工作机关,基本上统一到了共产国际系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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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10 但是,东方民族处(伊尔库茨克)和俄共远东州委、远东共和国(上乌丁斯克、赤塔)之间的摩擦并未就此完全消释,因为远东共和国虽说在苏俄控制之下,却在以独立国家的地位开展对华交涉。[58]远东共和国的正式对华外交交涉,始于以优林(M.I.Yurin)为团长的代表团(名义上是商务代表团)访华;该代表团于1920年8月26日到达北京。苏俄和共产国际要在中国开展活动,包括文件传递、汇款等技术方面,不得不借助当时在北京合法活动的优林代表团的力量。资金和情报必须经过北京一赤塔这条渠道,这就不可避免地招致了远东共和国政府以及俄共远东州委的介入。第一位“使者”魏金斯基就是在苏俄的对华工作窗口尚未统一的时候来到中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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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15 中国共产党成立史 [:1703263092]
1703264216 中国共产党成立史 第二节 魏金斯基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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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18 1.魏金斯基一行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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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20 作为苏俄向中国派出的第一位“使者”、其后数次出任共产国际驻中国代表、给予中国共产主义运动以巨大影响的格里戈里·纳乌莫维奇·魏金斯基,是于1920年4月从符拉迪沃斯托克被派往中国的。当时,他才刚刚27岁。派遣他的,是俄共远东州委符拉迪沃斯托克分局外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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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22 魏金斯基来华,按上述苏俄对华工作机关的演变来讲,是在其中的主要机关即俄共西伯利亚局东方民族处成立以前,因此,起初可能是远东州委符拉迪沃斯托克分局独自进行的对外工作之一。事实上,在后来东方民族处递交给莫斯科的报告[59](以下简称《报告》)中,魏金斯基一行赴中国确实被看成俄国远东和东西伯利亚城市在远东独自进行的行动之一。他被派往中国的1920年4月,正值身负俄共政治局使命的远东事务全权代表威廉斯基—西比利亚科夫驻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期间,而威廉斯基的使命是“支援东亚各国人民的革命运动,与日本、中国和朝鲜的革命组织建立牢固的联系”;因此,威廉斯基肯定与派遣魏金斯基一事有关。当时的远东州委符拉迪沃斯托克分局势力相当大,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沿海州政府主席尼基福罗夫、交通部长库什纳列夫都是靠该分局的支持进入政府的。[60]另外,当时的符拉迪沃斯托克尽管仍然有日本军队驻扎,但依然是对外交通的枢纽,这也是先于内地的伊尔库茨克、赤塔向中国派遣“使者”的重要背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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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24 魏金斯基于1893年出生于俄国维切布斯克州捏韦尔。1907年自学校毕业后,做过排字工和事务会计等,1913年为谋生计赴美,1915年加入美国社会党。在美国、加拿大生活约五年之后,1918年春回国。他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加入俄共,在西伯利亚和远东从事斗争,因而遭逮捕,被判刑流放萨哈林岛。伏刑期间举行暴动,1920年1月回到符拉迪沃斯托克,参加了布尔什维克的活动。[61]他不会汉语,被选拔为赴华使者,大概是因为在北美的生活使他掌握了英语,培养了他的政治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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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26 据《报告》称,魏金斯基一行由他本人和“两名助手季托夫(Titov,东方学院毕业生)和谢列勃里亚科夫(B.I.Serebryakov,著名的朝鲜社会活动家)”三人全权代表。关于季托夫,只知道他是符拉迪沃斯托克的东方学院[62]的毕业生;而谢列勃里亚科夫就是那位朝鲜共产主义运动史上屡见其名的金万谦。[63]这三个人都是共产党员。《报告》没有明确叙述魏金斯基一行的任务,但从他们后来所从事的活动推测,他们的任务应该是调查日本、朝鲜和中国的社会运动,物色社会主义者,倘若可能,则帮助建立共产主义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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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28 《报告》只说他们从符拉迪沃斯托克被派往“中国(上海)”,没有提到所取的路线——尽管从当时的交通情况判断,一般应该走海路。他们可能先到天津、北京,然后又去了上海,也可能径直去了上海。不过,魏金斯基从上海发回的信[64]里写到经由北京收到了电报,还报告了天津的联络地址;所以,先到北京的可能性要大些。当时接触过魏金斯基的中国人的回忆录也说,他先在北京见到了李大钊,然后按李大钊的意见去了上海。[65]在这里,我们就当作他先到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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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30 据以往的说法,魏金斯基一行中还有担任翻译的杨明斋(旅居俄国的山东籍侨民)和马马耶夫(I.K.Mamaev),而《报告》中没有提到这两个人,故在此稍加考察。一行人中有杨明斋和马马耶夫的说法,最早见于中共“一大”参加者包惠僧20世纪50年代的回忆录。[66]杨明斋出生于山东省平度县,1901年,为生活所迫到了俄国,在俄国远东和西伯利亚做过多种工作。也有人说,他在十月革命前后加入了布尔什维克,从事组织中国劳工的工作,回中国以前,担任“华侨联合会的负责人”,在符拉迪沃斯托克为俄共从事秘密工作。[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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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32 关于杨明斋,除包惠僧外,还有人回忆他与魏金斯基一同来北京;其中有的回忆录还说,曾听杨明斋本人谈过魏金斯基和李大钊接触的经过。[68]如后文将要探讨的那样,很明显,杨明斋也在上海与魏金斯基一同参与了创建中国共产党的活动。所以,估计事实应该是这样的,即开始他也许并非正式成员,但是,从魏金斯基在北京开始活动时,他就加入了进去。杨明斋后来在自己写的个人履历中,将自己的来华时间写为1919年末[69],如果这个时间无误,那么,杨明斋很可能是在魏金斯基来华前因故回国,而在魏金斯基来华后又与其会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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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34 关于马马耶夫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魏金斯基等人自北京到上海时,他留在了华北[70];另一种说法是,他当初就没有加入魏金斯基一行。[71]而后一种说法大概是正确的。因为据《报告》记载,马马耶夫是魏金斯基出发后留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外国处成员之一,后来又与阿勃拉姆松一起在哈尔滨从事活动。而说马马耶夫与魏金斯基同行的包惠僧,当时并不在北京,所以他的回忆是否可信,值得怀疑。不过,也不能就此断定包惠僧的回忆完全没有根据。在1953年的回忆录中,包惠僧说,1920年秋,马马耶夫来到了他当时所在的武汉,而武汉有关人士的回忆录内容与此相符。[72]虽然至今没有发现马马耶夫到过中国内地的正式记录,但很可能他确实到过中国,并在武汉与包惠僧见过面,而包惠僧却把这此次见面与未曾直接接触过的魏金斯基一行来华当成了一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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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36 魏金斯基在北京首先接触的是李大钊。这时的李大钊已经对俄国革命产生了共鸣,并正在研究马克思主义,因此二人的会面似乎是自然中事。不过,对魏金斯基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中国,自然应该有人把李大钊介绍给他。而这个介绍人大概是李大钊的俄国同事、北京大学的俄语和法语教师伊万诺夫(A.A.I-vanov),或者是同为北京大学俄语教师的柏烈伟(S.A.Polev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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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4238 伊万诺夫(中国名:伊文)生于俄国,因在国内从事革命运动而逃到法国。据说,从1907年到1917年,他曾与克鲁包特金一派的无政府主义者共同活动。1917年二月革命后回国,同年9月,作为克伦斯基政府的外交代表团成员来华。十月革命后,他转而拥护革命政权,在北京的法语报纸《北京报》(JoumaldePekin)上发表拥护苏俄的言论;同时,自1919年9月开始在北京大学教授法语、俄语。[73]伊万诺夫把魏金斯基介绍给李大钊一说,来自同时期在远东活动的俄国人达林(S.A.Dalin)于1975年发表的回忆录。[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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