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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封建与郡县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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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和“郡县”是历史上不同的国家结构形式。西周的分封制是封建的典型,秦朝是郡县制的典型,它们是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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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以后,封建与郡县之争主要围绕着中央与地方关系调整所采取的形式,以及中央与地方的权力配置等问题展开,涉及政治领域的许多问题。由于中国古代实行家国一体的政治制度,在争论中,王者以天下为家与王者以天下为公常常相提并论,参与争论的人们都把两者何者符合公天下原则作为判断是非的价值标准。但由于中国古代实行世袭制,整个国家都属于一家一姓,所以无论实行封建还是实行郡县,事实上都属于“家天下”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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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实行郡县制却二世而亡;西汉初期统治者为了不重蹈亡秦的覆辙,实行分封制,但却出现了七国之乱,最终还是一步步削弱了诸侯国的力量。秦汉两朝的经验教训使自秦汉以来,是否分封诸侯,如何分封诸侯,一直是朝野上下争论不休的问题。尤其是王朝更替或天下动乱之时,这种争论就会从理论之争转化为政策之争。总的来说,秦至唐的各个朝代在基本上实行的都是郡县制,但同时也或多或少采纳了一些分封制的因素。封建与郡县之争涉及国家制度、皇位继承、君臣关系和宗法伦理等重大问题,帝王必须兼顾国与家,处理好中央与地方、集权与放权、君与臣之间的关系,因此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最高统治者,直到唐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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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时,太宗提出如何稳固李家天下的问题,引发了旷日持久的关于封建的讨论。中唐以后,藩镇割据,天下动荡,国家体制问题再次成为朝野争论的热点。在分封制问题上,大致有三派意见:赞成派、反对派和折中派。三派意见都以维护皇权为根本目的,但在具体的政策上存在着争论,争论的要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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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何种体制更有利于李家永居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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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封派认为,历史经验表明分封制利于国家长久,而实行郡县制的王朝多短命。反对派认为,国祚的长短取决于政,而非具体制度,分封和国运长短之间并不存在直接关系。双方都从历史经验出发,但是各自的出发点和论据不同,因此谁也不能驳倒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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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何种体制能有效地维护最高统治者的地位和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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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封派认为,分封宗亲有利于巩固中央权威,由皇室控制的诸侯国可以拱卫京畿,他人就不敢叛逆。反对派没有完全否定分封派的观点,但指出了分封亲族的隐患:血缘关系会因时间变得疏远,诸侯国反而可能成为中央的威胁。从强化皇权和中央权威的观点看,反对派的意见显然占上风;而从维护家天下的观点看,分封派的观点也有一定道理。从皇帝的角度看,两派的主张都有一定道理,在取舍上要把握一定的度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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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何种体制更有利于改善地方吏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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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封派认为,由于分封制实行的是诸侯终身制、世袭制,诸侯就会像关心私财一样关心自己的封国,有利于改善地方;而实行郡县制、官僚制,地方官心在升迁,唯上司是从,无长期经营之心。反对派则从权力者的素质的角度提出反驳,认为世袭制难以保证权力者的素质,而实行郡县制,各级地方官均由中央选任,既有利于中央驾驭地方,又有利于选贤任能。从中央集权、选拔人才、督导吏治的角度看,反对分封的观点较为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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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李世民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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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何种体制可以使君臣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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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封派认为,分封制可以以宗法为纽带维系中央王权和地方封君的关系,以血缘亲情沟通君臣关系。反对派则认为与其依赖不可靠的亲情,不如与良臣共治。君主专制的本质是个人集权,唯有君臣权势悬殊,才能上下相安。在此,反对派的意见更为现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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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封建和郡县两种体制孰公孰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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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私之争最为纠缠。分封派认为单纯实行郡县制,由天子独揽权力,违背公治的原则,是私的表现。反对派认为分封宗亲功臣是私赏其亲,不能体现公天下的原则,而实行公天下则是至公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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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封派高举的理论是礼治和教化,他们认为逐级分封可以使人们从亲疏有别、等级有差中认同礼治,服从教化而减少祸乱,这是继承古老的伦理传统的表现。而郡县制只是从政治上着眼,因此相比之下必然更重督责,用刑罚。反对派很少对上述观点作正面反驳,更强调不必简单地恢复古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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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国一体的政治体制中,两者难以取舍。因此,在两派之间,还有一种折中方案。折中的方案是:分封诸位王子,封地不要太大,使之与州县相杂,互相维持。封国的官僚一律由中央委派。诸侯必须遵守国家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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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采纳了折中方案,但由于王子大臣避祸,不愿接受封国,所以在实际的政治操作中,封君只享有封国的税赋,并无其他权力,因此唐代在实际上实行的是单纯的郡县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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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史之乱【6】之后,地方节度使逐渐尾大不掉,割据一方,垄断了地方的军权、财权和官吏任命权,并采用世袭制度,不受中央辖治。这些地方等同于分封制下的诸侯国,但在法理上并不具有诸侯国的地位。因此,地方割据势力鼓吹分封制度,企图将割据的现状合理化,这使封建和郡县之争在唐朝中期重新成为社会热点问题和理论界争论的焦点。柳宗元的《封建论》批驳了鼓吹分封的理论,基本结束了由来已久的封建、郡县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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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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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代,政治思想领域的代表人物是韩愈和柳宗元。前者的主要贡献在于提出了“道统论”,对儒学的复兴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后者的《封建论》获得了后世许多著名思想家的赏识,代表着郡县说的最高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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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韩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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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愈(768—824),字退之,南阳邓州(一说河阳,治所在今河南焦作孟州市左右)人。因河北昌黎系韩氏郡望,世称“韩昌黎”。唐代著名的哲学家、政治思想家、文学家,“唐宋八大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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