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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值得警惕的是,发展并不总是平等及平衡的。实际上,从16世纪初期全球经济大发展以来,发展作为人类社会最根本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演进过程,总是显现出极端的非均等性。在国家与国家之间、地区与地区之间,甚至同一国家的不同社会群体和阶层之间,发展的速度、效果和品质在总体上是不平衡的,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甚至存在巨大鸿沟。对发展过程中这一基础非均衡性的关注,构成了现代政治学发展理论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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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7来自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这张图片由数张卫星照片拼接而成——它显示了我们居住的世界在夜晚的照明程度。一个清楚的事实是,这个世界的不同角落在黑夜中的亮度是截然不同的:如美国、西欧、日本以及中国东部地区,它们的天空在黑夜里由于大量的照明设施而显得非常明亮。而诸多内陆地区,如亚洲内陆、南美洲内陆及非洲大陆,则显得异常暗淡。其中最明显的对比恐怕是朝鲜半岛:黑夜中的韩国举国灯火通明,而一线之隔的朝鲜则只有寥寥灯光。这就是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不平衡发展的真实写照:在不同国家、不同地区之间,甚至在同一国家的不同区域之间,发展的果实并未得到均衡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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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7资料来源:Composite map of the world assembled from data acquired by the Suomi NPP satellite in April and October 2012,credit:NASA Earth Observatory/NOAA NG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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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计数据表明,就在过去一百年全世界经济整体向上增长的同时,贫穷和富裕国家(地区)之间的发展悬殊从未缩小,甚至这鸿沟随着全球经济社会在20世纪的向前迈进不断扩大。全球发展鸿沟从高收入国家(地区)与中、低收入国家(地区)之间的对比就可以看出。在图2.8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就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而言,在1962—2012年间的三十多年中,世界最富有国家(地区)与中、低发展程度的国家(地区)之间的差距不是减小了,而是扩大了。这一情况在21世纪的今天还在不断恶化。一方面,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在人类社会的大发展中变得更为富足繁荣;但另一方面,恰恰是那些原已非常富足的社会在发展中以更快的速度积累财富。全球发展的不平衡性是十分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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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8 1962—2012年人均国民收入及世界国民收入总值(当前美元)资料来源: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dataset of GNI per capita,Atlas method(current US$),世界银行(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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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图2.7中的对比太过偏重定量而失之直观,接下来我们来看一个更加定性的比较。马里与瑞典分别是今天不发达国家与发达国家的典型代表。表2.1展示了这两个国家在社会经济发展关键性指标上的惊人差距。2013年,瑞典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约40900美元,而马里只有约1100美元。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的巨大差距直接体现了两国发展的程度、品质与规模上的巨大鸿沟,亦决定了两国在社会发展主要指标方面的严重不平等。比如在马里,普通人的预期寿命大概只有瑞典人的2/3,而一个出生于马里的新生儿夭折的概率是瑞典新生儿的40倍,两国儿童接受免疫的比率更是天差地别。在文盲率方面,几乎每个瑞典人都能读会写,在马里却只有不到全国总人口1/3的居民识字。在今天的世界,横亘在发达国家与不发达(或欠发达、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发展鸿沟是触目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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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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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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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21世纪的政治学高度关注发展中国家问题。在政治学的术语中,人们往往把富裕的全球发达国家统称为“北方”,而贫穷的发展中国家则被称为“南方”。不少政治学家把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关系称为“南北关系”,而双方关系中存在的一些矛盾、摩擦和争议则被称为“南北矛盾”。这主要是因为传统意义上人们认为发达国家主要位于北半球,而发展中国家位于南半球。今天,政治学所讨论的南北国家之间的发展鸿沟大致存在于四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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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经济鸿沟: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在商品生产和交换的规模、品质、精密度和技术革新方面存在巨大差异,而这些差异进一步导致南北国家和民众在经济收入、生活水准和财富积累方面的差别。政治学上,经济鸿沟亦反映在不同的国家从社会汲取财政资源的能力——南北国家在征税和财政收入方面的能力强弱悬殊。经济鸿沟最终反映在发达世界和不发达世界的居民在生活品质、生活水准和生活负担方面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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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社会鸿沟:这一差别主要反映在南北国家和地区在社会福利的供给、享受和分配体制方面差距极为悬殊。在发展中国家,由于社会保障体系不完备,人民只能基本上依靠自己以及家庭成员的收入来维系生活、应付危机;相反,从十九、二十世纪开始,富裕的发达国家则纷纷建立起较为完备的社会保障和社会安全体系(涵盖医疗保健福利、失业福利、教育福利、退休保障以及其他形式的社会扶助政策),人民从国家和社会得到基本保障以保持自身生活水准和应付危机。这些社会福利和安全保障方面的鸿沟也使得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的居民在生活方式、消费方式、对未来的预期以及在社会经济行为方式方面,存在深刻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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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政治鸿沟:当今世界的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在政治体制和政治文化上也存在着不少差别。今天,世界上大多数发达国家在政治体制上已经进入较为成熟的选举民主阶段,人民可以通过选举、政党、司法、社会组织等受保障的制度管道对政府形成问责和监督。而不少发展中国家则仍处在民主的探索阶段,在政治体制方面还普遍存在着行政低效、权力集中、监督缺失以及市民社会不健全等一系列问题。在政治文化上,传统的专制主义和威权主义在不少发展中国家仍具有相当的影响。不同的价值信仰、政体结构、权力关系和对公民权利的尊重程度,构成了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的政治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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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数字鸿沟:随着21世纪互联网和信息技术的突飞猛进,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差距越来越表现在两者对信息资源、创新能力的掌握,以及对信息技术规范制定的参与程度方面所存在的巨大差异。发达国家拥有更便捷的管道获取和利用信息技术,占有更多和更优质的信息资源,从而可以采取更有效率的生产方式来发展经济和组织生活。发达国家由于其雄厚的技术储备和基础科学研究,在信息技术的创新方面也往往居于世界的领导地位。而发展中国家则普遍存在信息技术和信息资源取得难、利用难和创新难的问题,往往难以通过正常途径发展和占有新的信息技术和资源,因此在日益依靠信息技术和知识经济的国际经济竞争中处于越来越不利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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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9 互联网时代的数字鸿沟资料来源:世界银行(2014),《世界发展指标》互联网用户(每百人)资料[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dataset of Internet User (per100persons)],http://data.worldbank.org/indicator/IT.NET.USER.p.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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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的四大鸿沟,差不多可以将我们身处的世界分割为富裕和贫穷两个部分。按照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发展程度,政治学家又把全球所有国家和地区(经济体)分为表2.2中所展示的四类,即:高收入国家和地区、中高收入国家和地区、中低收入国家和地区,以及低收入国家和地区。21世纪全球治理(global governance)的一个核心议题,就是如何妥善处理好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的矛盾(即“南北矛盾”),以维护全球的公平正义和可持续发展,令全人类均享到文明发展的果实。因为我们相信,如果这个发展过程中的核心矛盾未能解决、而全球正义无法确立的话,战争、饥饿、宗教极端主义、民族分离主义乃至政治恐怖主义都会接踵而来,将全世界和全人类带入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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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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