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3383173e+09
1703383173
1703383174 既然纯洁的精神不能“住世”,那么,这个污浊的旧世界也就不值得留恋和“改良”。现实逼迫毛泽东最终选择了《民众的大联合》中所提出的第一种方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从此立志要以革命的方式去求平等,而这正是马克思30岁时在《共产党宣言》中许下的诺言。
1703383175
1703383176 1949年,在中国革命胜利的时候,毛泽东再次回顾了他自己性格的关键性转变:
1703383177
1703383178 宋朝的哲学家朱熹,写了许多书,说了许多话,大家都忘记了,但有一句话还没有忘记:“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就是这样做的……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1703383179
1703383180 在北京,毛泽东再次见到了他的恩师,但此时的杨昌济却已重病不起,起初只是被诊断为胃病,而随后德国医院的大夫却发现杨昌济的身体免疫系统出了大问题,且腹腔器官均已衰竭,他已不久于人世。
1703383181
1703383182 在病榻上,杨昌济给后来的北洋政府教育总长章士钊写了一封堪称“遗书”的信,向他推荐毛泽东和蔡和森。信中说:“吾郑重语君,二子海内人才,前程远大,君不言救国则已,救国必先重二子。”
1703383183
1703383184 杨昌济临终前郑重写下的这封“托孤信”,寄望的竟是他的两个学生,而对于自己的一双儿女却未及交代。
1703383185
1703383186 1920年1月17日,杨昌济在北京病逝,在痛失慈母之后,毛泽东又失去了精神上的父亲,他从此只能在没有人生导师的世界上孤独前行。
1703383187
1703383188 一周之后,毛泽东的父亲毛贻昌也去世了。这一次,毛泽东既没有赶回湖南,似乎也没有表现得痛不欲生。那一年,毛泽东27岁,父母和师长几乎是在一瞬间离他而去,巨大的痛苦使他艰于呼吸视听,这个27岁的青年无从咀嚼这种痛苦,因为人生的遭际和家庭的重担,如塌方一样落在了他的肩上。他知道,痛苦无济于事,虽然他现在的处境是一贫如洗、四面楚歌,可是他必须挑起自己肩上的责任。
1703383189
1703383190 1920年1月25日,阴雨绵绵,杨昌济的丧仪在北京宣武门外法源寺举行,法源寺是客居北京的湖南人的栖身之所。20多年前,湖南浏阳人谭嗣同与广东人梁启超便是在此寺相逢,并结拜为兄弟;1917年,毛泽东的湘潭同乡齐白石亦客居于此寺,以卖画、刻字为生。
1703383191
1703383192 谭嗣同在戊戌变法失败后慷慨赴死,“谭嗣同之死”具有根本性的象征意义,这个巡抚的儿子被自己的阶级杀害了,只是因为他想跪着求改革。
1703383193
1703383194 毛泽东在法源寺送别了自己的恩师,“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毛泽东发大宏愿,继续走上了为众生求平等的道路。
1703383195
1703383196 在送杨昌济的灵柩回湖南的半途中,毛泽东再次在上海停留,为的是送第二批湖南学生赴法勤工俭学。为此,一贫如洗的他不得不卖掉唯一的冬衣,方才凑足了一张去上海的车票。在上海,毛泽东靠给人洗衣服谋生。他当时只是这样写信告诉长沙的朋友说:洗衣并不累,但却要来回坐公共汽车收衣服、送衣服,于是,挣得的辛苦钱就这样浪费了。
1703383197
1703383198 1921年1月16日,在新民学会于文化书社举行的常会上,毛泽东还这样说过:“我很想学一宗用体力的工作,如打袜子、制面包之类,这种工作学好了,向世界任何地方跑,均可得食。”
1703383199
1703383200 1920年6月,穿着已经洗得发白的蓝长衫的毛泽东,在上海拜访了《新青年》杂志的主编陈独秀。而此前,陈独秀恰好刚刚与李大钊介绍来的维经斯基见了面。
1703383201
1703383202 在这个世界上,毛泽东可能是第一个喊出“陈独秀万岁”的人,他们相见恨晚。
1703383203
1703383204 1919年6月11日,陈独秀因为在北京散发传单被捕,毛泽东即在《湘江评论》创刊号上发表了《陈独秀被捕及营救》,文章结尾说:
1703383205
1703383206 我们对于陈君,认他为思想界的明星……他曾说,我们所以得罪于社会,无非是为着“赛因斯”(科学)和“兑莫克拉西”(民主)。陈君为这两件东西得罪了社会,社会居然就把逮捕和禁锢报给他。也可算是罪罚相敌了!……陈君之被逮,决不能损及陈君的毫末。并且是留着大大的纪念于新思潮,使他越发光辉远大。政府绝没有胆子将陈君处死。就是死了,也不能损及陈君至坚至高精神的毫末。陈君原自说过,出试验室,即入监狱。出监狱,即入试验室。又说,死是不怕的。陈君可以实验其言了。我祝陈君万岁!我祝陈君至坚至高的精神万岁!
1703383207
1703383208 在上海,毛泽东与陈独秀谈话至晚上8点多。这两个书生,一个曾经因为“劝善”而几乎送命,而另一个则因为主张科学和民主进了班房,惺惺相惜、痛定思痛,共同的遭际教育了他们,使他们认识到:“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他们共同认为,只有马克思主义才能使中国摆脱当时的思想困境。
1703383209
1703383210 当时的中国思想界,胡适和李大钊正在进行“问题与主义”之争,而在毛泽东看来,这二者固然不能偏废,但是,研究学问只能解决一些具体问题,而却无助于中国问题的根本解决。
1703383211
1703383212 于是,在1920年11月一封新民学会内部的通信中,毛泽东为大家做出了这样的分工:
1703383213
1703383214 我意我们新民学会会友,于以后进行方法,应分为几种:一种是已出国的,可分为二,一是专门从事学术研究,多造成有根柢的学者,如罗荣熙萧子升之主张。一是从事于根本改造之计划和组织,确立一个改造的基础,如蔡和森所主张的共产党。一种是未出国的,亦分为二,一是在省内及国内求学的,当然以求学储能做本位。一是从事社会运动的,可从各方面发起并实行各种有价值之社会运动及社会事业。
1703383215
1703383216 什么是“根本问题、根本改造”呢?毛泽东说:“世上的事情只有吃饭最大”,而马克思主义是世上最明快的哲学,因为它立足于最朴素的道理:人是要吃饭的,不劳动者不得食,而人吃不上饭,那就要革命。
1703383217
1703383218 当时,与胡适观点不同的人也不仅是李大钊,更包括哲学家张君劢,张君劢认为,胡适所谓的“科学方法”实际上不过是些机械的教条,这些机械的教条根本不可能解决“人生观”问题,而张君劢与胡适的这场争论,随后被综合为“科学与玄学”的争论。
1703383219
1703383220 陈独秀同时批判了“科学”与“玄学”两派,他指出:真正的科学方法是唯物史观,而并不是胡适所说的那些庸俗的教条。要切实变革社会,那就必须了解经济发展的历史;而要变革人们的思想与精神,那就必须懂得思想、精神和意志这些“玄学”派所主张的东西,究竟是怎样在特定的经济社会环境中形成与发展的。而当下的中国,无论“科学派”还是“玄学派”,他们都对经济思想史缺乏起码的修养,他们之间的争论,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这些争论,也不过都是空谈,他们的方法,实际上都是玄学,而不是科学。
1703383221
1703383222 李大钊在《庶民的胜利》中已经指出,社会主义就代表着“民主”的方向,而如今五四新文化运动“总司令”的陈独秀则说:所谓“赛先生”(科学),其实也就是马克思的唯物主义学说。
[ 上一页 ]  [ :1.703383173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