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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她奶奶的房间走到她母亲的房间，整个过程就像从日本的古代穿越到了现代。母亲的房间里全是箱子，堆得高高的。一张双人床上也堆着许多箱子。房间里还有一个梳妆台、一个抽屉柜和一把椅子。空荡的墙上挂着几幅家人合影。沙耶摸了摸她身上穿的黑白格衬衣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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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衣服都是我妈妈的，现在我在穿。”她说完，带我看了看衣橱。里面6个塑料箱堆得高高的。她打开一个箱子，拉出来一件手工织的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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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也是奶奶亲手做的，”她说完，又开始哭，“我没办法留下所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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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时，我告诉她有一个二手和服市场，在周末开市，就在热闹的原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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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儿的客户大都是外国游客。”我小心翼翼地试探，心想她应该希望奶奶做的衣服能够被懂得欣赏的人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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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我使劲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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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让外国朋友带走吧，有人能珍惜这些衣服真的挺好。”然后她转过身去，泪水又湿润了眼眶。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幸亏就在这时，门开了，韩贞子走了进来，准备完成剩下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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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日文中“终活”与“就活”同音，读作“shukatsu”，前者为临终关怀服务即处理后事之意，而后者为找工作之意。——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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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本段落及后续部分的叙述，参见：Siniawer，Eiko Maruko. Waste：Consuming Postwar Japan. Ithaca，NY：Cornell University Press，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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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iniawer，Eiko Maruko. Waste：Consuming Postwar Japan. Ithaca，NY：Cornell University Press，20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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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iniawer，Eiko Maruko. Waste：Consuming Postwar Japan. Ithaca，NY：Cornell University Press，20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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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iniawer，Eiko Maruko. Waste：Consuming Postwar Japan. Ithaca，NY：Cornell University Press，2018，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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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世界：全球旧货市场调查手记 CHAPTER 03 物品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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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世代相传的都是稀罕物件，能够随着时间增值的更是绝世珍宝。人们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消费者典当物品也越来越常见。一家私人古董店或收藏品店可以转卖某个家庭的少数珍贵物件，从中获利。然而，任何人都能卖掉一条钻石项链，但保证能每周卖掉25件二手毛衣吗？这就需要有资金、有耐心的人来经营，并确保在二手毛衣卖不出去的时候，还有许多其他商品可以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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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来，二手店就扮演了这个角色。古德维尔工业国际能够让美国家庭用品的剩余价值得到最大限度的利用，在这方面没有哪家二手店比它做得更好。2017年，古德维尔工业国际零售总额达58.7亿美元，在美国旧货贸易中名列第一；同年美国旧货贸易的总收入为175亿美元。美国境内外都在效仿古德维尔的商业模式。对于美国人来说，古德维尔代表了整个旧货行业，相当于慈善捐助行业的巨头。从过去到未来，古德维尔一直是二手物品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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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3点左右，位于图森南霍顿路与东高尔夫路交叉口的这家古德维尔，前来捐赠的人络绎不绝。捐赠接收处有些灰色手推车，里面装有拼图玩具、沙发垫、相框、装满衣服鞋子的枕头套、两把高脚椅和至少一台真空吸尘器。我还发现了别人丢在这里的一袋垃圾——真正的垃圾，里面有3袋没吃掉的好时巧克力，锡纸包装还是完好的，但巧克力已经融化，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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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捐赠接收处外面，一张咖啡桌抵着一块床头板，挡住了半边入口，还有两辆推车，一辆手推车里装着家用仿真绿植，挡住了入口的另一边。周围还有一台笨重的老式划船机，以及几个用胶带封好的大箱子。我整天都在这儿，但还是没有印象，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从捐赠者的车上卸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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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捐东西的人仍然很多，还有4辆车在等着捐赠。米歇尔·詹斯，今年43岁，行事十分淡定。她用社会评论家般的眼光，挑剔地看着这些捐给古德维尔的东西。她告诉我捐赠高峰才刚刚开始。她正要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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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位老人缓慢地从一辆日产开拓者皮卡上下来，手上拿着一双毛皮里衬的猎人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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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过前妻一双这样的靴子，她很喜欢，”他说，“当时花了我150美元。这双呢，本来是我送给现任妻子的，可她不喜欢，因为我给前妻送过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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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歇尔·詹斯带着嫌恶的表情接了过来，扭过身子大声喊道：“谢谢您的捐赠！养活了我们店22名员工！”然后她转头对我说：“这是我们这个月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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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轮到一辆墨西哥牌照的白色雪佛兰英帕拉。开车的人是个穿着条纹无袖T恤的圆脸少女，我对她有印象。大概30分钟前她来过这儿，放下了至少12个垃圾袋，里面装满了衣服和床上用品。这一次她打开后备厢，里面放着好几箱碗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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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我奶奶的，她是个囤积狂。这些是车库旧货出售剩下的……”她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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