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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走了过来。“这里像20世纪80年代的欧扎克斯。”他说，欧扎克斯是一个美国乡村，是他成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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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儿有一大堆报废的旧车，除了拆开卖零件，什么用都没有。”其实罗宾和其他人一样清楚，说什么用都没有，但还是有点用的。他们也都清楚，旧车上能修好的设备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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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9年，《节俭的美国家庭主妇》的作者莉迪亚·玛丽亚·查理德向读者提供了这条常识性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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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个袋子收纳一些胶带和绳子，它们之后会派上用场。再用一个袋子把一些旧纽扣收起来，这样你需要的时候就知道去哪儿找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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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世纪，像莉迪亚·玛丽亚·查理德所写的这类家庭使用手册，给许多家庭妇女在勤俭节约方面提供了小窍门。那一时期，节俭无关个人选择或是美德，而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行为。衣服、厨房用具和家具之类的日常生活必需品价格高昂，人们都希望这些东西能用上一辈子，或者起码用上很多年。修理便是延长物品使用寿命的一种方式。缝上纽扣比制作一件新T恤所需的人力和物力要少得多。收集一堆绳子可以节省去镇上买绳子（或订购）所花费的时间和金钱。1829年，家中常备一袋绳子和一袋纽扣是人们的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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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世纪过后，这种情况基本上没有了。作为X世代的一员，我可能是最后一批记得自己的母亲有许多袋纽扣的美国人。这通常与母女之间传承的家庭习惯有关，而不是因为20世纪中期仍需要节俭度日。另外，我的外祖母也崇尚节俭，她将这些纽扣从艾奥瓦州和南达科他州乡村带到了明尼阿波利斯。有天夜里，我姨妈丽塔·桑德斯罗姆在Facebook Messenger上谈起了她记忆中的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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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个针线包，里面什么都有：织补箍（用来补袜子洞，尤其是缝补我父亲的袜子），各种类型的缝纫针、大头针、安全别针，各种颜色、不同粗细的木线轴（近年来都成了塑料制品），金属顶针，针垫，卷尺，拆线刀，裁缝用的划粉，当然还有各式各样的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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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针线活爱好者和重度编织爱好者，这种生活方式在美国寻常人家几乎完全消失了。在我的青少年时期，美国的服装价格和利用率都迅速下降，人们再也不用在家里争论修补衣服的问题。成年之后，我的衣橱里也挂着很多掉了扣子的衬衣，这些衬衣在我买了新衣服后，就被遗忘在了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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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种必要的家庭节俭行为并没有完全消逝。在汽车时代初期，周末才有空的车主们通过在家修理和改装汽车来省钱。对于那些有钱（而且讨厌沾上机油）的车主，也可以选择去独立的汽修店和维修中心。而对于那些更有钱的车主和仍在保修期内的汽车来说，昂贵的特约维修中心成为更好的选择。从汽车制造商的角度来看，多样化的维修选择和价格层级符合他们的利益，尤其是在汽车超过保修期的条件下。毕竟，如果只能在专卖店更换轮胎和滤油器，就没人会去买一辆福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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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需要证据的话，在3月末某个寒冷的星期六早晨，前往南布朗克斯就可以找到。罗宾·英根特龙将他的绿色斯巴鲁汽车停在了一间自助储物室后面的街道上。我和瓦哈卜跟着他下了车。几辆车之外，一辆青铜色的现代旅行车从平板拖车上滑下，驶入一个40英尺长的货运集装箱，这个集装箱即将被运去西非港口。在中午之前，这个集装箱至少还要装两辆汽车，全都用链条挂住固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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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储物间后面那条尘土飞扬的窄巷子里，瓦哈卜一边昂首阔步地朝前走，一边说：“就在这儿。”这里通向一个满是尘土的停车区域，里面有几十辆汽车，几十个货运集装箱，一辆呈Z字形的叉车，还有几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非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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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90%的人是加纳人，”他接着说，“他们会把这些车运去西非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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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一辆2017款黑色本田索塔纳旁边停了下来，这辆车的车头撞瘪了，发动机盖微微向上弯曲，车漆也有些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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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大问题，发动机是好的。”瓦哈卜说着掀起了发动机盖。这辆车的箱子里面放着一些需要修理的零部件，可以让车焕然一新。在美国修这辆车价格太高了，但是在加纳就不成问题。加纳大部分汽车维修店都擅长修理配有零部件的进口故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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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的车在拍卖会上能卖多少钱？”罗宾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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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情况吧，”瓦哈卜说，“这辆车可能不到5000美元。运费要1500美元，也许还要交6000美元关税。一套下来修理好可能要花1.4万美元。这比直接买新车或二手车都要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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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哈卜理应对此非常了解。他一有充足的时间和资金，就会逛遍所有的拍卖网站，搜寻美国所有的交通事故车辆。保险公司拍卖故障汽车，希望最后能补偿些损失。最有热情的买家都是西非商贩。2017年，美国向尼日利亚出口了48899辆二手汽车，向加纳出口了12434辆二手汽车，向贝宁出口了12130辆二手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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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名叫苏莱曼·贾乌拉的加纳裔美国人正四处游荡着，全身上下散发着魅力。他是一名公立中学教师，还有着效益不错的副业——将汽车出口到非洲和中东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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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们那的人也想开车回家探亲，所以我要帮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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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的员工一天可以打包并运输8个货运集装箱，总计约30辆车，这并不是个容易的工作。我们打开一个集装箱，看见箱顶的锁链上挂着一辆车，离下面那辆用锁链固定好的车只有几英寸。在后面，还有两辆汽车。几年来，都是通过这种特殊方式将汽车毫发无损地运送到大洋彼岸（不算汽车此前的损害）。在过去的几年中，行情好的时候，工作人员每天可以打包40个集装箱，总计达160辆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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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哈卜是常客。每当在拍卖会上拍得一辆车时，他或者苏莱曼就会安排人将车运至南布朗克斯，再打包好运去加纳（运输费通常为500～1000美元，具体数额取决于这辆车位于美国的具体地点）。汽车运抵加纳后，瓦哈卜会安排人对车进行修理，修理好后他要么立即卖掉，要么开着它四处逛逛，直到他对这辆车失去兴致，等待从美国运来的下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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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的成交量不错。罗宾眉飞色舞地讲述着那天下午的经历，他不得不在瓦哈卜的家乡——塔马利中途下车，因为瓦哈卜居然将他们乘坐的汽车迅速卖给了在街上碰到的一个人（交易情况是瓦哈卜用一辆2015年的福特福星换了一辆2011年的雪佛兰科鲁兹，还得到7000美元以及部分土地所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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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莱曼说：“瓦哈卜，过来看看这辆皮卡。”我们四人走到一辆凹痕深陷的2007年的丰田坦途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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