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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应对外界的批评,帕佩奇恩和布拉德福特组织了一套专业的啤酒盲品,把啤酒分成36个组别。迈克尔·杰克逊协助了他们建立这套体系,这是全美啤酒节(GABF)的一次重大进步。大会的评审团包括了专业认证的啤酒评审,以及职业酿酒师,他们为每个组别颁发金、银、铜牌。整个评审由吉姆·霍梅尔监督,他是全国啤酒评审认证项目(BJCP,National Beer Judge Certification Program)的理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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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专业的盲品评审小组需要品评85个啤酒组别,这充分反映了精酿啤酒行业的创新能力。这一套评审体系在全世界得到了广泛认可与仿效,成为了啤酒酿造行业大赛的标杆。这场“消费者青睐奖”的战争是一个标志性事件,反映了精酿酒厂早期的挣扎,试图定义他们的手工精酿,并尝试发展出了一些长期有价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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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德福特说:“我认为这些事件,最终对于这个行业是好事,”曼德尔补充道,“这就像一次价值标准的清理整顿。很多酒厂认真审视自己,然后说:‘我们究竟是谁?’盲品的形式确保了啤酒节和大赛的公正性。”[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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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许多批评把矛头指向了以库克为代表的合约代工酿造行为。“我认为一个采用合约代工模式的酒厂应该尊重事实,并且充分告知这个真相。”铁锚酒厂的马克·卡朋特在1986年说道,“如果他让人们误以为自己有实体酒厂,而事实并没有,那么当真相浮出水面时,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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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马休·莱克开创了新时代的合约酿造模式,通过玛特酒厂酿造他的新阿姆斯特丹琥珀啤酒,但当他20世纪80年代中期在纽约建起自己的实体酒厂后,他也站出来公然批评了这一做法。“在你拥有自己的酒厂前,你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酿出啤酒,”莱克说,“如果一个合约代工的啤酒厂想要卖啤酒,那么他们必须撒谎。基本上,他不得不行骗。”[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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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因合约代工而被唾弃过。”库克最近说。那也许是事实,但他真的卖了很多酒。1987年,波士顿啤酒公司卖出了35000桶啤酒(约4173吨)。这比最接近的竞争对手销量的两倍还要多,就是莱克的老纽约啤酒厂,老纽约销量为15000桶(约1788吨)。库克这个坏小子的业绩逐年上升,1990年达到了113000桶(约13474吨),远远超过了最接近的竞争对手。库克至今仍占据着这个细分市场的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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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打击销量领先的进口品牌,以及自身飞涨的销量,库克在啤酒行业写下了浓墨重彩的篇章。他的成功吸引了美国最成功的风投公司汉姆布莱特贵斯特(Hambrecht & Quist)的注意。这家公司最擅长投资加州的高科技公司。当比尔·汉姆布莱特告诉库克,他最喜欢的投资项目是大众消费品时,比如露得清化妆品和查龙酒庄葡萄酒,库克倍感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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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姆布莱特公司向波士顿啤酒公司投资了700万美元,买下了其20%的股份。这让库克的公司估值达到了3500万美元,这对于一家刚开业两年,从30万美元开始创业的公司而言,真是不错的成绩。库克打算在波士顿牙买加平原社区的老哈芬莱弗酒厂里建自己的酒厂,这是波士顿一处破败的老工业区。但库克知道比尔·纽曼在阿尔巴尼的酒厂即将关门,莱克在纽约市的生意也很艰难。根据库克的计算,700万美元在波士顿建一座大型啤酒厂是不够的。要建的话,差不多需要两倍的资金。于是,他买下了纽曼的设备,调小了建厂规模,选址牙买加平原社区。当库克的酒厂建成时,莱克的酒厂已经倒闭。库克聘用了莱克的首席酿酒师安迪·博纳迪特,负责波士顿啤酒的酿造生产。安迪在《乡村之音》周报打了寻人广告,费尽周折才找到了老纽约酒厂的前酿酒师戴夫·格林内尔。最终,库克建厂只花掉了20万美元。他会把风投700万美元余下的钱花在更漂亮的地方,并且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创造更多的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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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克的山姆亚当斯波士顿拉格啤酒超越了所有竞争对手。1988年,当我开始售卖布鲁克林拉格啤酒的那年,库克的酒厂年销量已经达到40000桶(约4770吨)。终于,有一家小型酒厂掌握了如何才能既做出好酒,又真正赚到钱的方法。它是唯一一家投放大规模广告的小型啤酒厂,而这一做法极其有效。我的很多同事都不屑地把他当成自吹自擂的广告家,但很少有人否认山姆亚当斯波士顿拉格是一款不错的啤酒,并且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个来自辛辛那提的牛人,他如此坚定地在美国酿酒史上重振了自己的家族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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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上说,我自己那家稚嫩的精酿酒厂也卷入了啤酒战争,虽然我们规模都很小,在市场上尚无任何地位。我们在纽约布鲁克林开始创业时,第一年总共卖出了3000桶啤酒(约358吨),第二年为5000桶(约596吨),1990年达到7000桶(约835吨)。这是个艰难的过程,但我们为自己的进步感到自豪。1989年,我们在一场啤酒品尝活动中胜出,这是一场由曼哈顿的奔流酒吧(Riverrun)赞助的活动,酒吧的定名取自詹姆斯·乔伊斯的名著《芬尼根的守灵夜》。酒吧的老板唐·伯格亲自宣传了这场活动,酒款还包括了新阿姆斯特丹和山姆亚当斯啤酒。伯格把活动称作“全美啤酒品鉴会”。这次胜利对当时我们处境艰难的公司而言是一针强心剂。我们制作了台卡和冰箱贴,上面印着“布鲁克林拉格啤酒——全美啤酒品鉴会冠军”的标语。我们这样营销完全无法与库克的电台广告相提并论,但我们能做到的最多就是如此。当我们和消费者们谈到这个话题时,他们总是回答道:“我还以为山姆亚当斯啤酒才是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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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在丹佛的全美啤酒节上,布鲁克林拉格啤酒赢得了一块金牌。我们的布鲁克林棕色艾尔啤酒拿了一块铜牌。我们的设计师米尔顿·格雷瑟设计了一款很棒的海报,上面是我们的两款啤酒酒瓶,瓶颈上挂着缎带和奖牌。海报上还写着“自1955年以来,布鲁克林诞生的第一个全国冠军”,这引用了1955年的布鲁克林道奇队在世界棒球系列赛上击败纽约洋基队,夺得冠军这一事件。这次又发生了同样的情况,全美啤酒节的胜利给我们的很多客户带来了困惑:获胜的不是山姆亚当斯啤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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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12月,在我们从丹佛夺得奖牌的几个月后,我参加了我妻子工作的公立学校组织的假日派对活动,位于曼哈顿。我为这场活动提供了啤酒。作为这种活动的必然场景,老公们都聚到了吧台这里。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高个子律师,身穿深色西装,打领带,名叫罗伯特·马丁,他的妻子是名教师。他问了我关于布鲁克林酒厂的事,我跟他讲了我们公司的故事,以及最近在全美啤酒节上获得的奖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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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我有没有听过山姆亚当斯啤酒的电台广告,广告里说山姆亚当斯是“美国最好的啤酒”,并且连续四年获得丹佛啤酒节的冠军。我跟他讲述了“消费者青睐奖”的争议故事,以及库克获得冠军的年份是1985年、1986年、1987年以及1989年,并非连续四年。马丁还说,一则广告号称在山姆亚当斯拉格啤酒的泡沫上可以平放一枚25美分硬币。他说他自己试过,但做不到。我问马丁做什么工作,他说他是纽约市政府消费者事务部门的代理律师。不出几个月,该部门因波士顿啤酒公司涉嫌违反消费者保护法对其展开了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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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5月6日,《波士顿环球报》的商业版刊登了一则故事,标题为“酒界大战:小酒厂布鲁克林掐架波士顿的山姆亚当斯。‘这是在巴结。’吉姆·库克说”。标题党们又一次没能抵御啤酒战争的诱惑。文章继续讲述道,消费者事务部门在4月19日向库克发函称:“贵公司当前投放的广告宣称山姆亚当斯啤酒‘在全美啤酒节上连续四年胜出’。然而,根据我们初步调查,贵公司产品获奖年份为1985年、1986年、1987年以及1989年,此后连续获奖也从未超过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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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还引用了查理·帕佩奇恩的解释:为应对竞争酒厂的投诉,“消费者青睐奖”已经由更客观的专业盲品测评取代。帕佩奇恩对记者说:“奖项演变成了博取消费者青睐的比赛,这背离了我们的初衷。”纽约市消费者事务部门写道:“在你讲述山姆亚当斯在全美啤酒节‘获胜’时,并没有明确说明这些获奖的具体信息,消费者很有可能被误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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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克永远是咬文嚼字的专家,他反驳道:“我是说过我们连续四年胜出。比方说,你挥棒三次,击中球三次,然后被四坏球保送上垒,接着又击中一次,这难道不是连续击中四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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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日报》也发了一篇题为“酒厂高举啤酒广告展开决斗”的文章。《新闻日报》刊发了文章《酒厂的激斗》。啤酒的业内报纸和通讯也都纷纷围绕该事件发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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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只是论战的开始。帕佩奇恩在1993年7月1日宣布,凡是将啤酒节所获奖项用于广告的酒厂,必须注明具体奖项、获奖年份以及获奖组别。这一严格的规定让酒厂很难采用“全美啤酒节冠军”这样的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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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克拒绝服从这项新规,坚持使用“美国最好的啤酒”这一标语,标语的背景就是“消费者青睐奖”的得奖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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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认同“任何曝光都好于没有曝光”这句话,但这场骚动无疑为布鲁克林酒厂和波士顿酒厂都提升了知名度。关于媒体如何看待啤酒行业,我算是上了一课。无论胜负,酒厂通常都能从啤酒战争中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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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铁了心要让库克遵守啤酒节的新规则。于是,当我1993年前往丹佛参加啤酒节时,带了一份号召书,内容是:如果酿酒商联合会(AOB)的会员不全部遵守新的规则,那么在本文书上签字的人都将抵制全美啤酒节。在啤酒节的开幕接待会上,我在现场传阅了号召书,这是一个只有酒厂代表参加的活动,现场都是由全国各地小酒厂赞助的啤酒。所有这些酒厂都是酿酒商联合会的会员,也都参与了全美啤酒节。在传递号召书时,我认识了很多酒厂老板,包括贝尔酒厂(Bell’s Brewery)的拉里·贝尔,雅基玛酿造及制麦公司的伯特·格兰特,德舒特酒厂的加里·费什,满帆酒厂(Full Sail)的杰瑞米·奇克瓦拉。大家都对全美啤酒节奖项的滥用表示不满。来自60家公司的超过100名酒厂代表在号召书上签下了名字。《华尔街时报》引用了格兰特的讲话,痛批了波士顿啤酒公司的广告“简直是一塌糊涂,堆满了谎言”。库克回击说,这些都是失败者的叫嚣。[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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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啤酒节上认识的很多人,都成为了我长期的朋友。也许酿酒商联合会所创造的最棒的条件就是让其会员共同掌权。这么多年,我从酒厂同行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在啤酒节的喝酒环节上,我们相互交流了创业取得的成就和走过的弯路。年度大会上的演讲很重要,很有营养,但对我而言非正式的喝酒环节也极其珍贵,我想我的酒厂同行们会同意我的看法。和其他酒厂建立的良好关系,对于布鲁克林酒厂的成功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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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当时,酒厂们对于帕佩奇恩和酿酒商联合会的不满逐渐增多。酿酒商联合会究竟是什么?这真的是各大酿酒商联合的组织吗?这是一个贸易组织、一个出版社,还是一个举办活动的组织,诸如全美啤酒节和精酿酒商大会?这个组织属于家庭酿酒师,酒厂,还是以上的全部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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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对帕佩奇恩的质疑事件,我了解到这是一个由一群理事成员运营的非营利机构,成员包括来自科罗拉多的商人、律师和相关人士。所以,相比酿酒商的联合会,这更像一个商会。也许是为了应对各方顾虑,帕佩奇恩组建了一个顾问团,由小型酒厂的代表组成。最终,他委任了韦恩库普酒厂的创始人约翰·希肯鲁伯担任顾问团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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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佩奇恩对号召书事件感到不满。当我在欢迎活动上告诉他号召书的计划时,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肚子上刚挨了一拳似的。当时我并不是顾问团成员,看起来我永远也无法加入了。但是伯特·格兰特是个既亲和又傲慢、爱打破常规的酿酒商,也是顾问团成员之一。若说他痛恨吉姆·库克,这一点也不夸张。格兰特的沙俄帝国世涛啤酒(Russian Imperial Stout,啤酒的一个种类)于1984年赢得了史上第一届“消费者青睐奖”。库克在之后几年摘得了该奖项,这让他非常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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