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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新启蒙：思想市场驱动中国变革 重启被中断的改革[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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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不是少数政府官员的事，也不是少数经济学家的事，而是每个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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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最后会落实到什么程度，那就不仅仅有口号和原则，而且要有行动。所以，还是要听其言、观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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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真正需要的还是要继续往市场化方向改革，而不是加强政府的权力。未来10年，改革的动力要真正成长起来，包括民营企业在内应该发挥很多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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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有很多人说，在过去的10年里，有很多政策出现了倒退。在您看来，这些倒退的政策主要表现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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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首先，中国的法治倒退得很厉害，十几年前我们曾经特别强调要建设法治，而在过去10年就很少强调了，并且政府对司法的干预越来越多，司法的理念本身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其次是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在产业政策的名义下，在宏观调控的名义下，很多权力被收了回来，政府的投资变得越来越大，尤其是地方政府通过各种投资平台进行投资，国有企业变得越来越强悍，越来越具有进攻性，民营企业变得越来越灰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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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和我们通往市场的目标相违背的，我希望新一届政府能够重新启动已经停滞或者被中断了的改革，应该开始真正的改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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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您曾经说改革在2005年是一个转折点，您认为现在会是另外一个转折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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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我希望是一个转折点。而且我看到最近中央政府出台的一些措施，应该说非常具有改革精神，像企业注册制度的改革、上海自贸区的设立等。问题是最后会落实到什么程度，那就不仅仅要有口号和原则，而且要有行动。所以，我一再说还是要听其言、观其行。我还是抱有一定的期待，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也在不断地呼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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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还不能够完全确定，但至少有一点我感到乐观。2005年的时候，改革过程当中出现了一些问题，如收入分配问题、腐败及环境等问题，有一部分经济学家就把问题归咎于改革本身。这迷惑了很多人，造成了一种氛围，改革有点儿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现在经过这几年的折腾之后，大家发现我们真正需要的还是继续往市场化方向改革，而不是加强政府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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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明显的一点是，对于国有企业，在2004年、2005年的时候，为什么有些人能够煽动起那么多的情绪？当时有种舆论氛围，好像国有企业就是好的，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私有企业就是为自己牟利的。所以，中国贫富差距大，就是由于私有企业的发展，这是当时很多人的想法。现在我们发现不是这样，我们看到了国有企业的腐败。我们的国有资产名义上是国家的，是为了全体人民，其实只有极少数人在控制它，得到好处的也只是少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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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很多老百姓已经不再相信国有企业是为老百姓谋利益的，这就是一个很大的转变，这就为国有企业的改革提供了很多社会心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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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世纪80年代、90年代，很多国有企业的改革都是被迫的，财政撑不住了，很多地方政府只好把它改了卖出去。当时很多人也想不通。现在我觉得有了解决国有企业问题的更好的群众基础，或者说现在有了老百姓的心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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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李克强总理的理念基本是对的，问题是他这个理念，以及由这种理念所延伸出来的政策，是不是能够真正得到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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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10年，改革的动力要真正成长起来，包括民营企业在内应该发挥很多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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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民营企业自身也应该发挥很多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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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当然了。因为改革不是少数政府官员的事，也不是少数经济学家的事，而是每个人的事。经济学家要做的是给大家一些正确的理念，包括怎样正确地认识市场。政府官员需要有很大的决心，就像李克强总理讲的，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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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企业家既要给政府改革施加一些压力，同时假如政府有一些违反市场规则、对企业任意干预的行为，企业家也应该站出来抵制，至少得有一部分人这样做。抵制不一定成功，但是社会进步就是这样，它至少使大家知道这些事，认识到这些事的危害，那么未来再出现这种问题的可能性就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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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时候就是要说话，包括2012年公安部制定新的交规，将闯黄灯视同闯红灯，最后因为大家都说话，这项交规最后也就停止执行了。也就是说，对那种不合理的法，对破坏市场公平竞争规则、剥夺个人自由的法律，就应该有一种抗拒的力量。这种抗拒假如一次不成功，两次三次，总会对社会的进步有一些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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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现在很多人说中国的民营企业家也存在这样一些问题，他们只关注自己眼前的利益，而且倾向于为了这种利益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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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民营企业家也是人，是人就有人的弱点，尤其在中国这么强大的政府权力之下，很多人明哲保身，坛坛罐罐的是一定要去关心的，这个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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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正像我们有时候批评有些政府官员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反对改革，阻挠权力下放，同样我们也需要批评这些企业家，我们不能老是希望别人当改革者，希望别人往前冲，我们每个人都要想想自己应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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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对于一个民营企业家来说，他们的利益更多建立在我们的法治化建设之上。如果他们不维护这样一种市场环境，其实对他们的利益损害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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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是的。其实我认为不仅是民营企业家，中国未来每个人的利益都维系在这个国家的体制之上，法治、自由之上。如果这不能成为一个制度，不能成为一个基本理念，每个人的利益都会受到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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