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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新启蒙：思想市场驱动中国变革 法律要合乎天理[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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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背后得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天理，西方叫自然法。很多人以为我们只要做到有法可依，违法必究，那就是法治社会了，这是错误的。法治社会需要有法可依，需要违法必究，不能有任何人能超越法律。但是如果法律制定的时候不符合天理，不符合自然法，那这样的法律制度就不能叫作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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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现在很多人都在谈减税，但我们也看到，似乎减税总是落不到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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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关于中国的税收问题，我认为主要反映在两个方面。一个是中国的税率本身确实可能太高。另一个严重的问题是，在税外附加的那些剥夺、掠夺非常严重，包括政府征税都不是严格按规矩来的。好比假如今年税收预期达不到目标，税务局就会去企业把明年、后年几年的税都征了。如果企业不交这些税，那企业就没法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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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点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下去调查一下，看看是不是事实。这些税法之外的苛捐杂税，或者这样一种不正当的、不符合法律的做法，恰恰是影响现在企业投资经营积极性的最严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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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们好多名义上的税率也要进行调整，但我更关注的是我们的税收本身要走向法治，税务部门、征税的人必须都按法律去办。如果不这样，仅仅调整税率，我觉得能解决的问题很有限。对于很多中产阶级的人来讲，他们害怕的是什么？有的时候真的不是税收偏高了，而是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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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符合规则、不符合法律的做法，带来的问题就是所谓的“逆向选择”。那些守法的人受到的伤害最大，而有些人可以通过各种关系减少受到的伤害，甚至可能从这种不确定性中得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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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其他法律也都存在这种问题，比如新的《劳动合同法》、最低工资等很多规定，守法的企业都害怕这些问题，因为它们必须遵守，所以，对它们这方面的成本影响很大。但有一些企业就无所谓，因为反正它也不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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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法律越不合理，对好人的伤害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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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看来一些法规本身在制定上就已经存在很多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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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是的。法律是人定的，人可能犯错误，定法律的人也可能有自己的私心，也可能有情绪、有偏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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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总认为，法律背后得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天理，西方叫自然法。很多人以为我们只要做到有法可依，违法必究，那就是法治社会了，这是错误的。法治社会需要有法可依，需要违法必究，不能有任何人超越法律。但是如果法律制定的时候缺少了刚才我讲的那种精神，不符合天理，不符合自然法，这样的法律就不能叫作法治。社会要广泛讨论这一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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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中国最重要的问题是很多法律本身就不合理。比如过去我们有所谓注册资本，这一资本注册时就必须到位，不到位就违法，就是一个罪行。但现实是很多企业要投资1 000万，但是这1 000万可能要逐步投入，可能最初交几十万就行了，而不是一下子就把1 000万都放进去。我承诺1 000万就是承诺一种责任，我以我的这个承诺去跟别人进行商业交往，包括向别人借债。假如我只放进去500万，最后还不起那个债，就另外再拿出500万来，按我的承诺来承担债务。这在西方是早就解决的问题，但是我们国家现在才开始。过去的几十年里，对好多民营企业来讲，头上有一把剑就是虚报注册资本。这本身就不符合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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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们最初的改革就在改这些不符合天理的东西。比如人民公社就不符合天理，所以，安徽的小岗村农民就起来废除了它，后来1983年《宪法》也废除了它。改革必须要使我们的法律、规则更合理一些，更正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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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来源：和讯网；访谈人：苏东；时间：2013年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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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新启蒙：思想市场驱动中国变革 民主建立在自由基础上[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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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理解民主就是多数人说了算，做什么都行，可以投票把谁杀了，把谁的财产剥夺了，这个问题就大了。我们得有一些基本的理念，有些东西，比如个人的生命、自由，是超出政府，超出任何人的权力范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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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个政府都无权剥夺人们天然的与生俱来的权利，无权剥夺人们追求幸福的权利。这些观念深入人心之后，这个民主就会很简单。如果没有这些观念，那肯定是很混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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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世界上所有的民主国家都是从非民主国家转变过来的，没有一个国家天生就是民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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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我们社会上似乎有一种危险倾向，就是民众普遍要求政府给他们更多福利，诸如免费教育、免费医疗、免费公交等。这样会不会把我们的社会推向一个深渊，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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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经济学一个基本的原理，就是“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政府花钱能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世界上还有免费的东西。在个人之间，你请我吃一顿饭，看上去我没有花钱，但其实我的心理负担很重，感觉我欠你点儿什么，以后要帮你什么忙，或者回请你一顿。但如果是政府请客，大家就没有这个感觉，不吃白不吃，没有任何相互回报的意识。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政府的钱是免费的。当然，这本身是一个“囚徒困境”，因为即使你不吃，别人照样吃，结果你还得花这个钱，那还不如自己也抢着吃，结果是，大家都抢着吃，最后越吃债务越大，消耗的财富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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