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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现有的体制下,削减权力是不容易的,甚至几乎是不可能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真正治本的方法是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第一步是真正建立法治国家,把权力约束在法律之内,这包括真正落实人民代表的选举,选举要真正让人民表达意愿和意志,选出的人民代表要对选民有个交代,对人民负责,人大就真正变成了宪法讲的最高权力机关。其次,落实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这一宪法原则。这样,媒体对政府的监督就要大得多。现在有了互联网之后,微博、微信等也是一种监督,但这种监督只是一种技术突破,没有制度化的保证。还要做到司法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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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推进整个民主化的进程,这需要从政治体制改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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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来源:财新《中国改革》读书会;访谈人:张剑荆;时间:2013年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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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新启蒙:思想市场驱动中国变革 尾篇 追求沉思与顿悟的快乐[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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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如果为了迎合政府的某种偏好或政府的政策而建立所谓的理论,就偏离了学术的轨道。同样,学者也不应该去迎合大众的或者所谓民粹的一些东西,这也是不符合学术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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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真的追求真理,真的想探索人类社会或自然界现象背后真正的法则,就应该做好受批判的准备。如果一个学界同人期待着他每提出一个观点都得到多数人的拥护,那他不大可能成为真正的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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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里士多德说,人有三种生活,一种叫享受的生活,一种叫政治的生活,一种叫沉思的生活。沉思的生活,是人的理性的最高追求,是我们在思考,在努力理解这个世界,有一种看戏的心态。我喜欢的,是这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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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具有的一个特征就是好奇心,认识世界的冲动,一种追求卓越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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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市场经济,但在中国要建立市场经济,如果只有经济学家理解市场经济,那是建立不起来的。如果不能从道德上证明市场的正当性,是不可能说服大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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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坚信我的那些东西,所以我不会受什么干扰地去思考问题。但你知道人都有世俗的一面,所以我不断地修炼,并给自己提出一个修炼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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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来源:《华夏时报》;访谈人:商灏;时间:2013年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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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新启蒙:思想市场驱动中国变革 学术不要太多卷入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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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有人认为中国目前有两类最危险的经济学家:一类是国家主义派,以所谓“超越凯恩斯主义”的外衣包装“国家资本主义”的政策主张,迎合政府官员干预经济的需求;一类是所谓民粹主义经济学家,煽动民众反对市场化改革。他们认为这两股思潮结合在一起,形成推进改革的巨大阻力。你同意这个看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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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首先,每个人,包括学界人士,对经济改革、经济增长、体制问题等发表各种各样的看法,这是他们基本的权利。人类本身的进步,来源于对很多知识的探讨,理念的突破。那么,每个人大概都会有自己的观点,我觉得这很正常。从历史来看,人类本身往往处于很无知的状态。有时候,我们可能认为某个人是大救星,但过后也许证明这种认识是错误的。也有些我们现在认为是错误的东西,也许未来证明是对的。所以,我必须坦率地讲,我不能去判断谁最危险,谁最不危险。我只能以我现在的知识、我的研究,去判断什么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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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解决学者之间观点分歧的最好办法是学术争论,但我也不希望任何学术性的争论太多地卷入政治。我的意思是说,学者如果为了迎合政府的某种偏好或政府的政策而建立所谓的理论,就偏离了学术的轨道。同样,学者也不应该去迎合大众的或者所谓民粹的一些东西,这也是不符合学术精神的。这些都是我们所要防止的倾向。迎合政府和迎合大众的东西容易获得一定喝彩,这比较危险,无论谁提出这种东西,都一样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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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再重要的争论,也还是要用学术自由,通过思想市场的竞争来解决。但如果一个国家的执政党和政府控制的资源太多,要保证学术市场的公平公正可能就比较难,这也是我不断呼吁要给予学术争论以更多自由的原因所在。政府不能控制太多资源,否则就会扭曲学术的激励机制,而被扭曲的学术激励机制下的学术就很难再叫学术了。这也是我们应该防止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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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从古到今都是个争论不休的问题。如我刚才所说,人类本身经常处于很无知的状态,我们在思想或理论上会犯很多错误,有时候新的观点并不一定就代表知识进步,它有可能是一种倒退。但人类应该珍惜我们的学习能力,也就是说,对于过去某个时候犯的错误,我们应该好好加以总结,争取“吃一堑,长一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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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政府的产业政策,这么多年的产业政策犯了那么多错误,就不是偶然性的。政府究竟有没有能力去制定这样的政策?政府怎么能够知道什么是新兴产业、如何形成新兴产业?现在看来,政府这方面的知识很有限。新兴产业只有靠企业家精神才能够去发现,只有通过市场的竞争才能够去选择。在这方面,我和林毅夫教授的很多观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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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观点只代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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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现在对于你的评价,似乎也有两类:一类认为你是中国大陆少数拿得出手的经济学家之一,认为你说真话,是中国知识分子的榜样,是一位冷静思考的学者,你的产权改革理论对中国过去的体制改革和经济增长的贡献很大;另一类则对你持批评意见,认为你为权贵们服务,是既得利益集团的代言人,中国“资产阶级”的鹰犬,甚至还有人认为你的言论是汉奸、走狗言论。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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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无论是表扬的还是批评的,这两类意见我都不敢接受。说我好,我也许受之有愧,中国有不少我非常敬佩的经济学家,他们为改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说我不好,我觉得也可能不符合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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