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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想到的唯一例子是太阳，”海勒姆说，“它垄断了光的基本来源，但它没有禁止我们燃烧火堆或是打开灯泡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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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打断海勒姆的话，反对道：“生命体会毫不犹豫地打压竞争者。黑胡桃木分泌胡桃醌，一种抑制树下灌木生长的除草剂。矢车菊会毁坏牧场。除了毒害牲畜之外，它还分泌一种抑制其他植物生长的除草剂。当狼群和鸟群宣示领地时又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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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醌可能只是为了阻止寄生虫而不是垄断资源而发展出来的适应能力，”海勒姆回应，“无论如何，天然除草剂对于建立垄断不是十分有效。黑胡桃木在今天没有统治地球上的森林，过去也从来没有，即便在发现这种木材异常贵重之前。至于狼群和冠蓝鸦，它们就像在土地上张贴禁止偷猎的告示、警告擅闯者会被起诉的地主们。一种经济垄断会控制一个市场或一种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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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像蜂鸟阻止了蜜蜂在果园里摄取花蜜和传播花粉，”霍滕丝说，“并且认为该限制是自然形成的，因为自然让果树的花开在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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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对抵抗竞争的适应能力的考验，”海勒姆说，“公平地说，自然憎恶垄断，安布鲁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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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你说的，垄断抑制了发展的机会，”安布鲁斯特说，“但我怀疑垄断是不是真的就那么简单。如果黑胡桃木或矢车菊没有除草剂的优势，或许它们得不到立足之地，现在已经灭绝了。我真正关心的当然是经济上的垄断。垄断企业在建立时通常是敏捷、明智、大胆和创新的。信不信由你，邮政系统曾经有一段又快又好的时光，交通系统也是。许多电气设施、电车线路、电话系统、铁路和地下铁线路之所以能被建造和运营，都是因为有针对竞争的保护措施。还有，这里有一条经济上的理由：将一个垄断者资本化，比起将可用资金分散浪费在互相倾轧、并且其中有一些注定会失败的竞争对手之间，会是更有效率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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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垄断有什么样的出发点，”霍滕丝说，“它们全都变得蠢笨、老迈、根深蒂固。为什么交通路线专营权的所有者——可能压根就是通过腐败获得的专营权……但是，不管是不是腐败——为什么那个所有者就应该无限期地被保护起来，免除在交通工具、路费、雇佣政策和服务等方面的自由竞争呢？想想，在电气和电话公司的垄断权柄被打破之前，要发生多少诉讼、纠纷，耗费多少时间啊。更甚者，想想那些被征服者为了摆脱征服者的垄断——盐、火柴和任何他们想要买卖的东西——所做的斗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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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指比如哈德逊湾公司[4]与荷兰东印度公司[5]？”安布鲁斯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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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帝国主义经济，”海勒姆说，“显然不是宣传发展的好例子。霍滕丝的观点有道理，但安布鲁斯特也未尝不对。专利保护是垄断的保证，保护一项发明的权利所有人不会被竞争者使用发明成果。这验证了安布鲁斯特的观点，防止竞争的保护措施会有助于新生事物的发展。但由于他们只在有限的时期内实行保护措施，专利问题也证明了霍滕丝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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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准化同样是发展的捣蛋鬼，”海勒姆接着说，“我不一定是指标准化的目的，而是指标准化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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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们举个例子吧。”安布鲁斯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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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想要、也需要关于污水处理结果的标准，”海勒姆答道，“但想要使用标准化方法来达到那些目的是愚蠢的。要规定一种方法，自然就阻止了更好的方法的发展。顺便一提，这个规则适用于所有行为范畴。窗子不需要标准窗框。就像我的祖母珍妮常说的那样，‘条条大路通罗马’——一句俗话，无疑只能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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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增长肯定是经济发展中的一个重要因素，”安布鲁斯特说，“但这方面你还没有说得太多。你都不太提到这个词。我一直留心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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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勒姆看上去很疲倦。他用手指梳过稀疏的头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发展是质变，扩张（expansion）是量变。这两者紧密相连，但并不是同一件事。从某个角度说，经济扩张比发展更令人疑惑难解。扩张问题一度困扰着我，直到我父亲偶然的一个观点让我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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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见见你父亲，”安布鲁斯特说，“他住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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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泽西。告诉你吧，既然你对扩张感兴趣，为什么不跟凯特来我在霍博肯的住所，待上一个下午和晚上呢？霍滕丝也会在那儿的，我还会请来我父亲。只要你想，尽管带上录音机。但我提醒你，安布鲁斯特，你将要忍耐一些关于生态系统扩张的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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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个，”凯特一边穿上大衣一边说，“这很奇怪，我们必须参照自然的其他部分，来了解我们自己在经济中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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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你自己，”霍滕丝说，“听起来像是个直截了当的建议，但我们不能仅仅靠内向自省来实现它。我们了解自己，部分是来自于了解他人，以及了解我们如何与他们相关联。人类不仅仅是靠了解自己的群体来确立群体身份的，还要与其他群体相比较，并观察他们与自身的关系。也许人类不能仅仅靠研究人类生活来学习什么是人类。嘿，我构建了一个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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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伊卡洛斯（Icarus）：希腊神话中著名工匠代达罗斯（Daedalus）的儿子，在操纵代达罗斯用蜜蜡和羽毛制造的羽翼飞离克里特岛时，由于高度太靠近太阳，而导致蜜蜡融化，羽翼四散，坠海而死。——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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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鲍鱼壳的珍珠层结构，是以陶瓷成分为主的复合材料，具有高度的韧性。——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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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马车鞭子，指驾驶四轮小马车的车夫所使用的鞭子。由于四轮小马车已被汽车代替，马车鞭子在英文中便象征着那些被淘汰过时的事物。——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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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哈德逊湾公司（Hudson’s Bay Company）：1670年于英国成立，是欧洲人开发北美大陆的先驱，曾拥有北美洲的大片土地，并垄断与土著之间的皮毛贸易长达几个世纪。——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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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荷兰东印度公司（Dutch East India Company）：1602年于荷兰成立，是一间从事东方殖民掠夺和贸易垄断的商业公司，后于1799年解散。——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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