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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27 “我没什么好补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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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29 “悉听尊便,你可以补充,也可以不补充。我已经说过,党的政策是不追不逼,但是你还来得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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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31 “坦白?我没什么好坦白的,我回国不是来搞什么坦白交代的。翦教授,我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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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33 巫宁坤在自传中称翦伯赞为燕京“摄政王”,这种称谓并非没有缘由。据燕大校友夏自强、郑必俊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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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35 翦老到燕京是在北平解放后不久。他和郭沫若等一批文化界人士由香港到东北,转西柏坡,然后进入北平。进城了,周总理对他说:“翦大哥,解放后,做些什么呢?我看你不宜搞行政,还是教书做研究吧!”翦老对我们说:“总理并不比我小,还大一岁,可总叫我翦大哥,对我最了解,我就听他的安排。”当时,翦伯赞教授五十刚过,是著名的历史学家。由于人们尊敬他,一直叫他翦老。……解放前,翦老为革命颠沛流离,找一个教书的机会很不容易,没有学校敢请他。在重庆谈判的时候,毛主席约翦老吃饭,就说:“蒋介石不让你教书,我请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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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37 翦老原来是被安排在中央党校,可是他不愿意。经严景耀、雷洁琼教授的推荐,他来到燕京,郭老和他一起来看房子,接着搬进了燕东园2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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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39 关于翦伯赞,后来与其比邻而居的周一良的儿子周启博也有一段回忆。历史系张广达教授告诉周启博,20世纪50年代翦的党员身份尚未公开,却在校、系两级一言九鼎。张广达等青年助教看不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去向历史系党支部书记夏自强告状说“翦先生骄傲”。夏立即纠正他们对翦的称谓和态度,说“翦老可是党外布尔什维克,你们一定要尊重翦老”,“组织”正式肯定了翦的“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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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41 巫宁坤的遭遇在身居燕园的知识分子当中既具有典型性,也具有代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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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43 曾经在大学教学改革中表示过反对意见的聂崇岐在这场运动中多次被要求检查崇美表现和思想根源,却常是文不对题,令身处困境时的他产生了轻生之念,并给家人和朋友写下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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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45 曾在日本战败后第一批回到燕大接收的负责人之一王汉章,驻军师长、政委在1949年初燕大接受解放军的保护时,一度经常到他家中谈工作。但1951年“三反”运动开始的时候,王汉章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把他当成“大老虎”抓去批斗。据其子女回忆,当时批斗“如电闪雷鸣的倾盆暴雨砸在他的身上,(他)不容分说被拉到贝公楼跪在台上批斗,我们孩子在台下看着父亲跪在台上挨斗,真是天塌下来了”。“后来他被关押在学生宿舍半年多,妹妹给父亲送饭只许把饭放下,不许和父亲说话。”1952年5月,工作组宣布:王汉章清白无罪。王汉章被释放回家,此后经常便血,经检查,患上了十二指肠溃疡。同年9月,王汉章被调离燕大,分配到北医工作。“父亲哭着离开了燕大,他想不通,难道他的赤胆忠心、他的血汗换来的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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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47 这些两年前曾经激烈抵制中央发起院系调整的知识分子在尝到苦果之后,此时带着深深的“罪恶感”屈服了。这些曾经沐浴欧风美雨的知识分子在此时已经被“教育”得“认识”到,正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洋奴思想”“买办思想”才会“反对教育改革”,而他们过去所受的教育,不过是“欧美资产阶级思想意识的残余”。不管这些教授是否真正接受了这些思想,但是公开反对院系调整的声音已经消失了。1951年11月,教育部召开全国工学院院长会议,公布了工学院院系调整方案。1952年6月至10月,京津地区、华东地区、西南地区、中南地区先后开始院系的全面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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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52 燕京大学:1919-1952 [:1704754242]
1704757453 燕京大学:1919-1952 七、院系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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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55 根据中央改造调整旧大学的方针,教会大学全部取消。为了保障调整在燕园里顺利进行,1952年5月,教育部先对燕大领导班子作了调整,指示如下:你校的校务委员会,本部同意改组,兹决定由翁独健、蒋荫恩、褚圣麟、翦伯赞、侯仁之、严景耀、赵承信、李德滋、王平、谢道渊等10人组成新的校务委员会,并由翁独健代理校长职务,主持校政。5月28日,新的校务委员会正式成立,陆志韦榜上无名,此时,距离陆志韦被中央人民政府任命为燕京大学校长仅一年零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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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57 早在20世纪30年代末,翁独健与中共之间已经取得了相互的信任,自觉地“从一个教育科学救国论者转变为团结在中国共产党周围,以积极行动支持抗战、支持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的抗日战士和民主战士”。翁独健去世之时,他的学生丁磐石在撰文怀念恩师时,也特别着重指出:“好些学者都在报刊上撰文盛赞他在蒙古史和元史研究中的开创性成就,还讲他重视人才培养,桃李遍及海内外。而我们许多校友感受尤深的是他崇尚革命,痛恨反动、独裁统治,大力支持爱国学生运动。”1942年,中共北平地下组织与四周游击队里外呼应,对日寇展开各种形式的斗争。地下组织通过在燕京大学、中国大学与翁独健有师生关系的党员和他取得联系,派遣党员以他的寓所为联络点,并借他的掩护,安全出入于北平城内外。一些学生也通过他和地下党发生联系,在地下党的领导下秘密进行抗日活动。1945年,抗日战争结束,一些在1942年及以后和翁独健有联系的中共党员奉命潜回北平,又通过党的地下组织与翁独健联系,并在他的掩护下,开展学生运动和民主运动。临近解放时,又有一批“城工部”的干部潜入北平作接管城市的准备,这些人以翁独健在燕京大学的教授住宅为秘密联络点和开会地点,翁独健本人则以知名教授身份,走在学生运动和民主运动的前列,同国民党展开合法斗争。当时,翁独健兼任燕京大学教务主任,便于掩护地下党组织活动,他的政治态度也较易影响大部分站在中间立场的教师向进步方面转化。因此,他在燕大校内无形中成为进步力量的核心,在社会上成为名重一时的民主教授。他以这种资望,在北平解放前夕担任了地下党组织的护校指挥部的总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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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59 对此,翁独健的女儿也曾向笔者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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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61 1947年到1948年两年之间,我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现在记忆最深刻的,是父亲已经和地下党有了联系,那时候并不知道,后来回忆起来,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时父亲在书房里,跟一帮学生,把窗帘拉上之后,就开始在里面偷偷地听陕北新华广播电台。他们把声音开得很低,但是在外面的我能够听见,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的广播是这么开始的:陕北新华广播电台,SRRA,频率850千周353公尺……因为他们总是听,每次听都是这么开始,我就记住了。具体的内容,反倒忘记了,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那些内容也听不懂。后来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在他的悼词中看到,父亲还曾经是地下党组织护校指挥部的总指挥。这些事,父亲后来没有给我说起过,我也没有问过。父亲在那一段时间到底具体做了些什么,我到现在还不清楚。后来我在很多的场合看到当年燕京学运的中坚分子说起父亲,他们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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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63 可能是有这样一段经历,解放后,父亲被任命为燕大代理校长,同时担任北京教育局局长,两边兼着。刚解放的时候,大城市的教育局长都是由一位民主人士来担任。而在燕京的角色上,大概是觉得父亲还比较能够被老燕京的人们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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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65 翁的女儿还告诉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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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67 父亲接管燕京的时候,大人一起遛弯,我也跟着。一堆大人在一起,谈论的都是大人的事情。他们会说,谁谁谁是那一派,谁谁谁是这一派。这些话,我听都听不懂,也不关心。后来去问当年那一段事情,当年的那些大人都讳莫如深。父亲也没有说起过。有一次在同学聚会上,章诒和告诉我,有一次燕京开批判会,批判校长陆志韦,陆先生急得要撞墙,被父亲一把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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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69 当年的校务委员会成员谢道渊曾向笔者如此口述当时的工作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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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71 上级关于院系调整的文件是什么时候下达到燕京的?我还真不记得了。当时很单纯,领导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有什么想法,总觉得领导的决定是正确的。院系调整开始的时候也有一个工作组,当时是由市委学校工作部派来的,在学校里面成立了大学工作委员会,主要负责人是宋硕和彭珮云,具体的事务好像彭珮云负责得比较多一些。我主要是负责和北大方面进行交涉。当时北大的负责人是张群玉,是北大的书记。其他的人还有王学珍、王孝亭、谢青等人,都是北大党委的。当时我们几个人终日在一起商量,院系调整应该怎么进行。当时开会都是在沙滩进行的,张群玉给我打个电话,我就过去了,记得当时还有市委大学部的一些人。当时讨论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从党委来讲,三校(北大、清华、燕京)如何很好地团结,大家怎么很好地相处,从我们干部来讲就是不要有门户之见。其他的内容实在是记不得了,但是我记得当时开会的频率还挺高,差不多几天就开一次。在燕京那时候,组织上已经对陆志韦作了安排,不再担任燕京大学的校长,而是被调到中科院的语言研究所去当研究员,后来他就一直待在语言研究所。调走陆志韦,是上面有关的部门安排的,应该是比较高的部门,但是至于高到哪个级别我就不知道了。陆志韦被调走之后,学校的工作暂时由翁独健同志代理。翦伯赞就是在那段时期被中央安排到燕京做统战工作,担任燕京大学的历史系主任,但是当时有的燕京的学者还看不上他。在没有公开身份之前,因为都是单线联系,所以跟我们也没有什么来往,我当时跟他的接触并不是很多。经过商量,北大保留文理,工学院分到清华,医学院、农学院都独立出去成立北京医科大学和北京农业大学。当时清华没有派干部参与院系调整,但是还是派了一个人来。至于燕京,当时好像还保留着社会学,取消社会学好像还是后来的事情。家政学当时就取消了,宗教学院转到了北京刚成立的那个神学院那里。这些调整当然都是教育部定的。当时还有一个情况,那就是燕京和北大的教授们怎么调整。北大是有些人离开,有些人留下;燕京则是有些人被调到北大,其实就是留在了他们生活的燕园,有些人则被分到别的地方去了。当时好像还从别的学校调了一些哲学教授来到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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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73 根据翁独健女儿的叙述可知,当时在校务委员会内部,对于燕大教务人员的去留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教师们也已经隐约知道了消息,一时间燕园之内人心惶惶。徐苹芳多年之后如此回忆:“一旦院校合并,将来到哪个学校去便成了问题。所以老师们对这个问题特别关心,一天到晚打听这些问题。学生们对这个问题倒不关心,我们的心态是无所谓,只要有学上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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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57475 就在如此紧张的时刻,燕大教师却被党中央安排和北大、清华教师一起到青岛度假。这一安排,显示了领导人对于如此大事举重若轻的高超技巧。当时的亲历者夏自强刚毕业留校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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