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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由从兰学到英文:知识的重大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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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泽谕吉在适塾学习期间,正是德川幕府的封建体制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时期,在经历了急转直下的形势之后,德川政权也变得摇摇欲坠。当时世界列强的步步紧逼更使幕府的统治产生了动摇,一些地方上的藩也在此时落井下石,它们开始依附于较大的藩政,对幕府的态度变得十分恶劣,甚至还会偶尔斥责幕府的专政。在这些地方统治者的眼中,外国造成的问题是动摇政治的首要原因。当然,从客观的角度来看,这些问题又成了促使时代变革的基本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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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藩为了保护自己的政权,也为了准备未来的变革,不得不打开国门,积极鼓励洋学研究,一方面为了研究学术,另一方面以了解国内外形势。面对洋学研究的热潮,福泽谕吉所在地的江户奥平藩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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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政五年(1858年),这一年福泽谕吉刚满二十五岁。虽然他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兰学大师,在洋学研究方面已颇有建树。由于他在研究兰学方面的名气很大,当时江户的奥平藩向他发出了征聘,为了响应政府的号召和发展日本的教育事业,福泽谕吉毅然接受了这次征聘,决心在江户普及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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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江户是幕府政治财经的中心地区,也就是现在我们所说的金融中心。在这里人们可以观察到整个日本的舆论动向,同时也能获得到最新的国内外消息,获悉国内外局势的演变。因此,留在江户教授兰学的决定对福泽谕吉的一生来说,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福泽谕吉所在的兰学塾设在江户驻地的铁炮洲,在他教学之前,这所兰学塾就已经初具规模,它也是后来福泽谕吉所创的庆应义塾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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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泽谕吉在未到江户之前,一直认为只有大阪的学生在兰学研究方面是最优秀的,因此在他前往江户执教时,是没有把江户的兰学者太放在眼里的。但后来的一次遭遇让他从得意中惊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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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政六年,他在闲暇之余前往横滨旅行,这次旅行的体验让他终生难忘。正是这次旅行让他开拓了眼界,明白了现实局势的变化,使他从学习兰学的自我陶醉中醒悟过来。当时日本与列强签订了《五国条约》,横滨成为日本新的通商口岸之一,当时,横滨对外贸易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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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旅行让福泽谕吉感到了不安。因为当他走在横滨的大街小巷时,好多人说的话他一句话也听不懂;商店的招牌、瓶上的商标写满了他看不懂的文字;他主动与人交谈,却因语言不通无法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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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经历对福泽谕吉来说,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他心中十分痛苦,认为十余年苦学兰学如今却毫无用处,多年的努力看似要付诸东流,这使福泽谕吉备受打击,他开始重新审视当下的局势。兰学已经成为历史,真正能引领潮流的是英语。于是,他重新为自己制订了求学计划,又开始废寝忘食地学习起英语来。福泽谕吉想寻找一个合适的英语老师,以便帮助自己更好地学习英语,但经过多方努力始终没有如愿。他只好与另一个朋友暂时靠着兰英对译字典和兰英会话等书籍学习英语。半年后,福泽谕吉迎来了一次学习英语的绝佳机会——德川幕府的使节需要前往美国交换商约,他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名随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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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政六年冬,根据“日美通商条约”的规定,日本需要与美国交换商约。于是,德川幕府准备派遣“咸临号”军舰护送使节前往华盛顿。直接派遣使节到美国交流,是日本以往的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因此这件事在当时算得上是空前的一次壮举。在一位朋友的推荐下,福泽谕吉获得舰长木村摄津守的准许前往美国。福泽谕吉跟随使节们先后到达了旧金山和夏威夷等地。但是由于时间仓促,且随员们有很多工作要做,因此在游历美国各地时,福泽谕吉并没有过多的机会去了解当地的文化,除了有限的见闻之外,他和其他随员一样,只是浮光掠影地了解了一下美国,由于没有深入了解美国文化的机会,所以此次美国之行并没有让福泽谕吉在思想方面发生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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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行最大的收获是将一本“韦伯斯特大辞典”带回了自己的祖国,这是日本第一次输入这种辞典,其为以后日美文化的交流做出了巨大贡献。结束美国之行后,福泽谕吉又在舰长木村摄津守的推荐下,当上了德川幕府“国外方”(外交部)的议员,他在任职期间的主要工作是翻译与国外往来的公文。对福泽谕吉来说,议员的工作为他提供了学习英文的绝佳机会。当时,但凡是国外机关发来的公文,一般都会附有荷兰文的备份,这对精通荷兰文的福泽谕吉来说是一件十分轻松的工作。而每当一份英文文件出现时,福泽谕吉都会感到十分兴奋,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对照荷兰文的备份来学习英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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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日本港口的开放,英文成了与国外交流的第一语言。开明的福泽谕吉也与时俱进,他废除了所创家塾的兰学,决定教授学生们英文。后来,前来他这里学习英文的人越来越多,不过这对当时急需英文人才的日本来说,一所英文学塾显然还远远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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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伟伟大事业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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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久元年(1861年),也就是福泽谕吉从美国回来后的第二年,他与一个藩士的女儿结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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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久元年,日本国内情势极不稳定,对于《五国条约》开辟港市的规定,日本不能全部实施完成,所以德川幕府决定派遣使节前往欧洲各国,直接与列强进行政治交涉。作为“国外方”的议员,福泽谕吉幸运地接受了这次任命,与使节一起前往欧洲。他也因此获得了一次了解欧洲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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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十二月,日本使团正式出发前往欧洲,与列强一一进行交涉。这次欧洲之旅彻底改变了福泽谕吉的思想,也对他日后的生活产生了巨大影响,因此这次旅行对他来说意义重大。通过这次旅行,福泽谕吉从西方国家那里学到了重要的经验,再加上他平日里努力学习西方知识,因此,这使他成为可以洞察文明和国家社会关系的人。也是这次旅行使他的思想从单纯的办好教育上升到了爱国救国的层面。通过这次旅行,福泽谕吉深入了解了国家、社会、经济等各方面的问题,包括开设医院、建立银行、邮政通信、民众舆论、政治选举、政党结构、征兵法规等。对福泽谕吉及其使团来说,在欧洲旅行的这一年期间,他们的所见所闻无一不是新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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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上一次的美国之旅是一场浅尝辄止的旅行,那么这次的欧洲之旅就是深入了解的旅行。美国之旅,福泽谕吉只观察到了美国各地区表面上的壮观景象;而欧洲旅行期间,他不仅观察和分析了欧洲各国的现状,还对欧洲文明状况做了详细的笔录。虽然德川幕府派遣的使节在访欧期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但由于途中他们带上了福泽谕吉,使得这次访欧之旅在日本历史上变得意义重大了,因为它对日本后来的发展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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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应二年(1866年),福泽谕吉撰写了一本重要的书籍,其名称为《西洋事情初编》。《西洋事情初编》是福泽谕吉根据欧洲旅行中所记的笔录资料以及参考原著编译而成。这本书刚一问世,便被民众争相传阅,它好像一口警钟敲开了民众思想的大门。这本书对当时的社会具有重要的启迪作用,它让人们摆脱了对国外世界一无所知的现状,加深了人们对先进文明国家的认识,甚至维新政府在制定政策时都参考过其中的内容。在1866年至1870年之间,福泽谕吉完成了《西洋事情》共计十卷的内容,短短的几年间,这部书发行了二十五万余册。但凡是拥有爱国思想的学者、议员、教师等,几乎人手一部,人们将这部书看作是文明变革的标准,像金科玉律一样将其供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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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书的价值无疑是巨大的,它不仅介绍了欧洲各国的文化、物品,而且其中充满睿智的观点,能给人以深刻的启迪。作为第一部福泽谕吉呕心沥血的杰作,《西洋事情》已经初步建立了他的整体思想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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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赴欧洲的使团回国之后,国内的形势也在急转直下,倡导攘夷论的人不断增多,这些人的言论激进,行为恶劣且猖獗,他们称那些倡导开港论的人为“神州的盗贼”。因此,很多倡导开港论者遭到迫害,暗中发生的袭击事件也屡见不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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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福泽谕吉敏锐地感受到了形势的危险,为了躲避灾祸,他只能暂时沉寂下来,安静地做他的译著工作。日益变化的社会趋势,使人们对英语的需求不断增加。而当时江户除了福泽谕吉所创办的家塾外,再无其他英文学塾。在这种情形下,福泽谕吉的学员与日俱增,几乎到了无法继续接纳的境地。福泽谕吉将原先创立的兰学塾改为学生的休养所,为了整顿和打理琐碎不堪的塾务,福泽谕吉决定返回家乡,并在回家乡之前物色了几位踏实肯干的青年,邀请他们一起前往江户,帮他打理学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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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小幡笃次郎为首的几位青年一来到江户,就被这里的生活所吸引,他们非常愿意帮助福泽谕吉。在打理私塾事务之外,为了贴补生活所需,几位青年还以抄录兰书为生。福泽谕吉不忍心看到他们这样虚耗求学时光,于是拿出自己译述所得的稿费资助他们。这让几位青年大为感动,他们一边学习,一边尽心尽力为家塾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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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应三年(1867年),福泽谕吉乘坐幕府的军舰,陪同采购委员一同前往美国。这是他的第二次美国之旅,时隔多年,往事却历历在目,这让福泽谕吉忍不住流下感动的泪水。相比于前一次赴美,他的这次美国之旅在时间上相对充裕,也没有过多的事务需要处理。他随同众人前后到达了美国东部各州的都市,考察了那里别具一格的风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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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三次国外旅行中,福泽谕吉增长了见识,打开了思想的大门。他深刻认识到自己的祖国在世界上所处的地位,心中十分渴望能改变日本的现状,使日本走上文明富强的道路。相对而言,他对当时的德川幕府的压制政策甚为不满,而且更加厌恶陈腐不堪的门阀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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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热血强国的体验,深刻影响了福泽谕吉后来所从事的事业。当再次赴美回国后,他决定专心从事教育工作,他一方面认真教授日本民众英文和国外学术,另一方面积极进行译著工作。他主张人们学习西方文明,倡导人们积极研究西学。作为教书育人的楷模,在幕府末期到明治维新转折的这一段时间内,在日本文教舞台上福泽谕吉扮演着重要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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