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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51 物理学的基本定律是时间可逆的。我们已经相信,时间的出现是因为热力学第二定律的不可逆性。我不反对这一点,不过我好奇的是生物圈中源于达尔文预适应性的隐藏在过去与未来的区别中的时间箭头。那似乎不是第二定律在起作用,而是达尔文的变异与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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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53 还有最后一点。宇宙是不会重复的,也不是各态历经的。考虑200个氨基酸的蛋白质数目。因为有20种氨基酸,那种蛋白质的所有可能的数目就是20的200次方,即大约10的260次方。现在,已知宇宙间的粒子数大概是1080,我们可以问问自己,从宇宙130亿年前大爆炸以来是否造出了所有可能的蛋白质。快速的化学反应需要1飞秒(10-15秒),于是,自大爆炸以来在1飞秒的时间尺度上可能发生碰撞的粒子对的数目为1080×1080×1033,等于10193。这是一个大数,但同200个氨基酸的蛋白质的数量10260相比,却是微不足道的。于是,即使宇宙的一生除了造蛋白质外什么都不做,也需要重复1067次才可能造出所有可能的200个氨基酸的蛋白质。因此,一旦超越原子核的水平,在有机分子的复杂性水平上(更不必说生命、法律系统或雪弗莱汽车),宇宙在很大程度上是不重复的。这意味着当格特鲁德实现她的第一次飞行时,她改变了宇宙的物理和分子的演化。许多或大多数自治行为者的行为也是如此。我们是走在独特轨道上的过客,我们能产生实在的影响,不是吗?美国人赶在前苏联的前面登上月球,在上面留下了一点儿东西,从而改变了太阳系的轨道动力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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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55 我们从起点出发已经走了很远——开始的时候,我们想知道什么样的系统能为自己活动。我不能确信自己是否在无意间发现了充分的生命的定义,不过我还是倾向于认为我可能发现了。而且,我相信未来50年能在实验中看到产生更多这样的系统。当它们彼此协同演化时,我们将惊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却不能预言将要发生什么。正如《侏罗纪公园》里的“混沌家”的著名台词说的,“生命发现了一条路。”他没有补充一句,我们一般不可能预先有任何线索说明那条路将是什么。生命天生是开放的,它的认识需要将物理学和化学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在那里,从预言的范畴说,未来是开放的,而不是可以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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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57 考夫曼(Stuart Kauffman)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生物化学荣誉退休教授,理论生物学家,研究生命起源和分子组织的起源。他是麦克阿瑟荣誉学者和圣塔菲研究所终身教授。25年前,他创立了表现出一类自组织(他称为“免费的秩序”)的随机网络的考夫曼模型。考夫曼博士是Bios集团公司的主要创建伙伴和科学总负责人——公司将复杂性科学应用于商务管理问题。他是《秩序的起源》(Origins of Order)和《探索》(Investigations)的作者,还写了《宇宙为家》(At Home in the Universe:The Search for the Laws of Self-Organ-ization)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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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62 未来50年 [:1704828072]
1704828863 未来50年 第2篇 未来的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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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65 未来50年 [:1704828073]
1704828866 小摩尔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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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68 R·道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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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70 有过伟大贡献的人已经走得很远了,但有时为了自己高兴他们会走过了头。在评论《双螺旋》时,梅达瓦(Peter Medawar)写道,68“假如谁愚钝到不能认识[分子遗传学]的系列发现是20世纪最伟大的科学贡献,就根本不值得跟他来讨论。”他当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和他所评论的那本书的作者一样,在很大程度上是有资格高傲一点的。不过你也不必那么“愚钝”地去反驳他的意见。那么,英美人的那个以“新达尔文现代综合”出名的系列发现呢?物理学家为相对论或量子力学、宇宙学家为膨胀的宇宙,都能找到很好的骄傲的理由。“最伟大的”东西到头来是谁也说不准的,但分子遗传学革命无疑是20世纪——也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科学贡献之一。在未来50年里,我们能把它引向何方?或者,它将把我们带向哪里?到了那时,历史也许会证明,梅达瓦比他的同辈甚至他自己所想象的,离真理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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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72 如果要我用一个词来总结分子遗传学,我会选择“数字的”(digital)。当然,孟德尔的遗传学,对基因在族谱中独立分配来说,是颗粒的,也是数字的。但基因的本性还是未知的,它们仍然是物质的东西,不断改变着数量、力量和品性,不可分割地跟它们外在表现卷在一起。沃森和克里克的遗传学是地道的数字的,连它的骨干即双螺旋本身也是数字的。一个基因组的大小可以用几十亿个基来度量,就像拿几十亿个字节来度量硬盘的大小一样精确。实际上,基与字节这两个单位可以通过一个常数因子相互转换。今天的遗传学纯乎是一门信息技术。正因为这一点,北极鱼的抗冻基因能复制到西红柿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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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74 在沃森和克里克联合发表他们著名的论文以来的50年里,69引发的知识爆炸跟任何一个受欢迎的爆炸一样,在以指数形式增长着。我想我说的就是爆炸。还有一个类似的更有名的爆炸的例子可以支持我的说法——例子来自传统意义的信息技术。摩尔定律指出,计算机的能力每18个月增强1倍。这是一个经验定律,没有公认的理论基础,尽管纳森·迈尔沃德(Nathan Myhrvold)提出了一个能巧妙地“自我证明”的候选者:“纳森定律”说,软件增长比摩尔定律还快,所以我们才有摩尔定律。不管基本的理由是什么,也不管它是多少理由的复合,摩尔定律在近50年的时间里都是成立的。许多分析家预计它还能继续成立50年,在人类事物中产生令人惊奇的影响——但那不是本文关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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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76 我关心的是,在DNA信息技术里有跟摩尔定律相当的东西吗?最好的度量当然是经济的,因为钱是工时和机器消耗的最佳复合指标。几十年过去后,一定基本数量的钱能排序多少个基本单位的DNA呢?它以指数方式增长吗?如果那样,它多长时间增加1倍呢?注意,在这样的方式(这是DNA作为信息技术分支的另一个方面),DNA来自哪种动物和植物是没有区别的。在任何一个10年,排序技术和花费完全是一回事情。实际上,除非读了信息本身的内容,否则不可能知道那个DNA来自人、来自蘑菇还是来自细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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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78 虽然选择了经济指标作基准,我还是不知道如何度量实际的花费。幸运的是我想到了问我的同事,牛津大学遗传学教授霍吉金(Jonathan Hodgkin)。我高兴地发现,他最近在为母校准备一个演讲时也做过同样的事情,他慷慨地把他对花费的估计寄给了我。他计算的是排列每一个碱基对(也就是每个DNA码的“字母”)所需要的英镑数。1965年,为细菌的5S核糖体的RNA排序时(不是DNA,不过RNA的花费是一样的),每个字母大约需要1000英镑。1975年,为病毒X174的DNA排序时,每个字母大约需要10英镑。霍吉金没能找到1985年的好例子。不过,在1995年,每个字母只需要1英镑就能排序Caenorhabditis elegans的DNA。那是分子生物学家非常钟爱的一种小线虫,不说名字也都知道是“它”。702000年人类基因组计划达到顶峰时,每个字母的排序花费大约是0.1英镑。为了说明真实的增长趋势,我把那些数字转换成“钱换来的东西”——就是说,一定数量的钱可以排序的DNA的数量。扣除通货膨胀的因素,我选择1000英镑为基数。我把每1000英镑排序的DNA碱基数(以千为单位)画在对数坐标上,这样做很方便,因为指数形式的增长将表现为一条直线(见后面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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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80 我必须强调,正如霍吉金教授做的那样,这4个数据点是在信封的背面计算的。不过它们确实令人信服地接近一条直线,说明我们DNA排序能力的增长是指数形式的。加倍的时间(或花费减半的时间)是27个月,大概可以跟摩尔定律的18个月相当。DNA的排序依赖于计算机的能力,在这个意义上(很大程度上),我们发现的这个定律也许应该归功于摩尔定律本身,这也为我那个玩笑的题目“小摩尔定律”找到了根据。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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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82 我们永远也不能指望技术以如此的指数方式进步。我没有把图画出来,但是,假如看到飞船的速度、汽车的燃料价格或者摩天大楼的高度像指数那样增长,我一定会感觉惊讶。我猜它们以某种接近算术加法的方式增加,而不会在一定的时间内加倍再加倍。实际上,已故的伊万斯(Christopher Evans)早在1979年摩尔定律几乎刚开始的时候,就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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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84 今天的汽车在许多方面都跟战后那些年的汽车不一样……不过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假如汽车工业在这些年里也像计算机那样发展,那么最新款式汽车的价格会便宜多少、效率会提高多少呢?……今天你大概可以用1.35英镑买一辆劳斯莱斯,它1加仑汽油能跑300万英里,它产生的马力还能驱动伊丽莎白女王二世号72。如果你对小型号感兴趣,还可以拿七八辆来放在针尖上。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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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86 在我看来,空间探测很可能也像汽车那样不紧不慢地以加法的方式发展。我想起克拉克(Arthur C.Clarke)讲过的一个迷人的猜想,他的预言本领是令人难忘的。想象未来的一只飞船向着遥远的恒星飞去,即使以当时技术所能允许的最高速度飞行,它也需要好多个世纪才能到达那遥远的终点。在它还没走完一半的时候,一艘更快的飞船追了上来,那是100年后的技术产儿。于是,我们大概可以说,原来那个飞船本就不该忙着发出去。同样的道理,第二艘飞船也不应该发射,因为船上的人们注定会看着他们的重重孙子们坐着第三艘飞船从身旁飞快地掠过……其实,只要我们指出,没有前辈的慢的技术的研发,就不会有后来的快的飞船,悖论就解决了。有人认为,完整的人类基因组计划可以现在从头开始,而且只需要实际计划的部分时间就能完成,这样,原先的计划本该适当推迟一些时候。谁提出这样的建议,我也拿上面的话来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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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88 如果说我们的4个数据点勉强可以作为一个大概的估计,那么把直线外推到2050年就更不可靠了。不过跟摩尔定律类比,特别是,如果“儿子定律”确实与它的“父亲”有点儿关系,那么直线可能代表着某个合理的预言。至少,我们可以看看它能把我们引向何方。它告诉我们,在2050年的时候,我们可以用今天的100英镑(大约160美圆)完成一个人的基因组排序。除了“那个”人类基因组计划,每个人都能负担他个人的基因组计划。种群遗传学家们将获得人类多样性的最终数据。我们有可能画出一个把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跟任何其他人联系起来的谱系图。这是历史学家苦苦追寻的一个梦。他们将利用基因的地理分布来重现几百年来的大移民和大入侵,追溯海盗的长船航行;他们根据基因去跟踪从阿拉斯加到火地岛的美洲部落,跟踪撒克逊人穿过不列颠,寻找犹太人散居的证据,甚至发现尚武好斗的成吉思汗们的现代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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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90 今天,胸腔X射线可以告诉你是否有肺癌或者肺结核。到2050年,用胸腔X光的钱,你可以知道每个基因的全部信息。医生给你的,不是大家一样的病历本,而是针对你个人的基因组的处方。那当然是好事情,但你个人的清单也惊人准确地预言了你的自然终点。我们需要知道那样的东西吗?即使自己想知道,我们会把个人的DNA图交给保险计算员、血缘律师或者政府吗?即使在仁慈的民主社会,谁也不会为那种前景感觉幸福。我们还担心,会不会有某个未来的希特勒来滥用这些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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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92 这些担心尽管很重要,但也不是我这篇文章要说的。我要退回自己的象牙塔,关心更专业的东西。假如100英镑能排序一个人的基因组,那么它也能用来买其他任何动物的基因组。大小都差不多为几十亿个基的数量级,所有脊椎动物都一样。即使假定“小摩尔定律”在2050年之前就失效了(很多人都是那么想的),我们仍然可以放心地预言,我们每年在经济上能够排序的基因组,可以来自几百种典型的脊椎动物、几千种昆虫或其他非脊椎动物、几十万种细菌、几百万种病毒,或者数量令人不安地变化着的爬行动物或者开花植物。获得那么一堆杂乱的信息是一回事,用它们来做什么则是另一回事。我们应该如何消化它们?筛选它们?比较它们?使用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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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94 一个不那么野心的目标是通过那些信息来最终把握系统发育的谱系。毕竟我们已经有了一个真正的生命谱系——实际发生的那个独一无二的生物进化分支模式。它确实存在着,也可以从理论去认识。我们现在还知道得不完全。到2050年的时候,我们应该知道了——假如还不能知道,也只是数不清谱系大树上的细枝嫩丫,因为我们不知道物种到底有多少(正如我的同事迈(Robert May)说的,关于物种的数量,我们知道的至少也要差一到二个数量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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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28896 我的研究助理提出,2050年的博物学家和生态学家将随身携带一个小小的野外分类工具包,这样就不需要把标本寄给博物馆的专家去鉴别了。在便携式电脑上接一个精细的探头,把探头插入一棵树、一只新捕获的田鼠或者蝗虫,电脑会在几分钟的时间内检查几个关键的DNA片段,然后确定种属的名称和其他可能储存在数据库里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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