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かるみ(轻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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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已对芭蕉俳谐的基本理念“わび(孤寂)”“さび(幽静)”“しほり(余情)”和“ほそみ(细腻)”作了简要的说明。此外,芭蕉还把“位”“不易流行”等视为俳谐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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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位”,指的是品行高尚的事情。芭蕉认为,凭借这一理论便可使品行端正。所谓“不易”,就是不变的事情;而所谓“流行”,则为变化的事情,显然两者是相辅相成的。这样的思维方法原本存在于思想界里,而芭蕉却将其运用于俳谐之中。芭蕉认为,在以通俗性、卑近性为对象的俳谐中,应保持中世文艺之质高性雅的品质。这就是芭蕉所谓的“不易流行”说,也就是他所强调的“不易”和“流行”哪一方都不可偏执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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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认为,俳谐的生命力在于常有新味,所以俳谐应在不断追求新味而发生的变化中,保持传统文艺的不变之本质和风雅之内核。所谓“かるみ(轻微)”这一芭蕉的基本理念,可以说就是产生于这种“不易流行”之原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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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芭蕉在贞享三年(1686)四十三岁时就已感悟到了“かるみ(轻微)”的必要性,但一直到晚年才使之成为自己的主要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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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かるみ(轻微)”,是相对于表现“沉重”而言的词语。芭蕉为了突破“おもみ(沉重)”而提出了“かるみ(轻微)”说。一般认为,“おもみ(沉重)”是一古老的习性,是阻碍新事物流行的沉重枷锁。芭蕉提出的“わび(孤寂)”或者“しほり(余情)”等理念,后被其门人弟子随意模仿于和歌、连歌中,从而丧失了芭蕉俳谐的独立性,并出现了忽视在卑近通俗之处不断开拓新意境,陷入因循守旧的倾向。而这显然是有悖于“不易流行”之道的。正是在这种背景下,芭蕉才提出了“かるみ(轻微)”说,以使平俗之事也能通过诗歌而得到美的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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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かるみ(轻微)”不仅是句子的形式即表现上的理念,而且还是有关趣向、作意、心境等劝诫性的词语,说的是韵律和心境的爽朗与痛快,也就是“さび(幽静)”“しほり(余情)”的顺畅之表现。因此,“かるみ”并不意味着句子内容的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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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かるみ(轻微)”句子的代表,一般都会以芭蕉在元禄三年(1690)四十七岁时吟诵的句子为例,该句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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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のもとに汁も脍も桜かな(树下菜汤上,飘落樱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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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的本子把“木のもとに”变成为“木のもとは”,后者使“かるみ(轻微)”的心境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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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句吟咏的是飘花似雪的景象,“汁も脍も桜かな”(菜汤上飘落樱花瓣),一气呵成,给人以“かるみ(轻微)”的感觉。在那里面,既有在俳谐中寻求中世之文艺理念的主张,又有使发想和表现真正融合在一起,并从抑郁的心情中解脱出来的趣向。具体地说,就是使我们在“汁”和“脍”这样卑近的对象里,见到了传统式的落花之风雅。应该说,这的确是一种崭新的趣向。但是,该句的韵律,如果借用芭蕉的话说,却是像“砂川”流水一样松散,那里没有被传统式的落花之风雅所拘束的抑郁。由于在诙谐里面就能稍稍感受到这点,所以对带有洒落的“わび(孤寂)”和“さび(幽静)”能有深切之体验。这些大概就是所谓的“かるみ(轻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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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的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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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已说过,芭蕉离开人世前曾留下了这样一首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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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に病んで梦は枯野をかけ回る(旅途中罹病,魂梦游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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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芭蕉在写了这首俳句后,又写了这样两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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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に病んでなほかけ回る梦心;旅に病んで枯野を回る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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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与上句基本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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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正是原句,才把一生中执着追求风雅的芭蕉那种凄惨念头表现得淋漓尽致。尽管芭蕉自己也把这种执念视为妄执,并追求安逸的世界,但实际上,芭蕉的本领就在其追求风雅的义无反顾的执念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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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必须注意的是,芭蕉到最后的最后还在“枯野”里不停地追求风雅。西行曾写过这样一首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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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ればげに心もそれになりぞゆく,枯野のすすき有明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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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远望渐孤寂,枯野芒草有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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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在芭蕉的心里还漂浮着西行这首和歌的风雅情调。需要指出的是,芭蕉所说的枯野之心,与他所谓的“わび(孤寂)”“さび(幽静)”“しほり(余情)”“ほそみ(细腻)”“かるみ(轻微)”等别的风雅之理念并不矛盾。尽管芭蕉的风雅之道来源于中世的文艺理念,但它却具有求之于庶民生活和通俗卑近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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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芭蕉的俳谐绝非清一色,其实还是多种多样的,这只要从其过去所做的解说理念中就可见一斑。也就是说,芭蕉对新事物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而芭蕉强调“不易流行”的缘由就在于此。“不易”即不变之体,“流行”即变化之相;前者是风雅之道,而后者则是素材。风雅之道即使是不变的,其形象也是要常变的。就是说,其形象必须是应时而变的崭新过程。这就是芭蕉所说的“不易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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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读了芭蕉吟诵的“古池塘,青蛙跳入水音响”后,就能对其提出的“不易流行”之主旨产生更多的共鸣。过去当把“蛙”作为风雅之素材的时候,往往只注意“蛙”的鸣叫声,而芭蕉在此处却采用了以蛙跳入水中为主题的手法。这的确是富有新意的句子。正因为芭蕉是到通俗、卑近的事物里搜寻俳句的素材,才使得他一步步取得了新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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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虽然风雅之道不易改变,但其理念却不能不是多种多样的。这样一来,究竟什么才是芭蕉所说的风雅之根本倒成了问题。于是,芭蕉的门人弟子对其风雅之根本的理解也产生了不少困惑,而他们所做的诠释则显得众说纷纭、精彩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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