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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圆空还是木食，都不是专门的佛师。他们的作品只不过是基于深刻的信仰和感悟，把能印证心体的佛原封不动地直写下来罢了。所以他们雕刻的佛像，如果从专业佛师的眼光来看，也许是得不到高度评价的。只有对民间工艺和简单手工作品予以高度评价，并给艺术欣赏带来一场大革命的柳宗悦（1889～1961），高度评价了他们的佛雕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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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的雕刻，不仅类似于无视书法的禅僧墨迹，而且接近于白隐、仙厓等的戏画。所以我认为，在承认其较高价值的同时，还应将其视为不同于中国人的日本人之审美观的特色之一。圆空、木食的艺术作品，因为无视表现技巧而直写内面精神，所以也可以说是创建在简素精神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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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神像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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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社里原来并没有神像，这是由于神道是以原始的自然崇拜和祖先崇拜为宗的，神社里祭祀的神不同于基督教等宗教所谓的神。因神道崇拜自然并把自然当作神，所以毫无制作神像的必要。那么为何日本人会崇拜自然呢？这是因为，日本的自然美丽典雅，日本人视之为神圣，故将其神化而顶礼膜拜；而且日本人还把视为祖先的天照大神比作给宇宙带来光明和给万物带来生命的太阳，推崇备至。于是，日本人便把自然拟人化后而作为崇拜的对象，并将其作为与祖先神一样的神而顶礼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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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有如此原始自然崇拜之宗教心的日本人，即使在神社里祭神时，也没有制作神像而祭祀的必要。这不仅与具有偶像崇拜的基督教、伊斯兰教截然相反，而且与制作并崇拜佛像的佛教也相去甚远。其实在印度的古代宗教里并没有偶像崇拜，后来因受到希腊神像制作的影响，才雕刻并崇拜起佛陀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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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正如矢代幸雄氏所言，若沿着偶像崇拜的思想方式演进，恐怕会导致心系像之风貌从而阻碍与神灵感通的后果。这样一来，就很有可能会玷污神，而使刻像成为多余。日本人的洁癖，也许会在设立神像的同时抑制并拒否具体表现的神。而且，天照大神把神镜（即所谓八咫镜）授予皇孙琼琼杵命，并将其作为自己的御灵代[71] 而让后人顶礼膜拜。据说这个神镜后被祭祀于伊势神宫。也许正是由于这个缘故，一般神社都用镜来代替被祭祀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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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神道被称为不言之教，因为它没有教言。但后来如果不借助佛教、儒教的精致教言而使之教言化，就不可能使神道得以存续，所以便开始了神佛习合和神儒习合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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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传到日本后，由于神佛习合的缘故，才得到普及。而且，由于佛像抓住了人心，使得神道也开始制作神像。平安朝时代，神像的制作趋于发达。不过即使在制作神像时，也有表现被抑制的问题。我想，这不就是因为神道在贯彻简素精神的时候，日本人的宗教意识在抗衡佛教的过程中被不知不觉地自觉到了吗？因此，神像不同于佛像，其技术古拙、单纯素朴、恭谨怜悯、纯情致至。而这种神像是与创建在佛教伽蓝意识基础上的伊势神宫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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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寺庙里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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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明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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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素：日本文化的根本（插图增订版） [:1704895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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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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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日本住宅建筑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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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住宅建筑的特色，就在于以素木[72] 为主。即使日本的佛教建筑，到了平安朝以后也多用素木直接建造；还有从中国和西洋传来的新的建筑式样，也大都保持了日本式的建筑风格。这只要看看神社建筑就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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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住宅建筑式样，大体上可在四五世纪的古坟时代找到原型。那时用的材料是素木，建造时则被组合成直线，所以显得明快、简洁和清澄，的确表现出了简素之美。而之所以要使用素木，是因为日本列岛属于亚热带和温带的多雨气候，森林茂密，盛产各种优质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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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建造住宅的观念，不同于欧洲人为对抗自然、防御自然威胁的住宅观念。日本人认为，建筑是自然的一部分，因而应包含自然，与自然融和。基于这种观念，日本人在选择材料、建造住屋时，都凝聚了各种各样的匠意。而且日本人还有厌脏喜净的嗜好，所以与欧洲和中国的住宅建筑相比，在材料、构造和意匠等方面都有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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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和中国的建筑使用石头和炼瓦，而日本人则不使用这些东西。另外，欧洲和中国喜欢在建筑材料上涂颜色以作装饰，而日本人则视之为杂乱猥琐加以拒绝。不过，日本人并非完全不要装饰，而是喜欢以木材天生拥有的自然纹路和节头作为装饰。还有，中国人喜欢房顶翘曲，日本人则不喜欢翘曲而喜欢笔直，这是因为日本人讨厌人工雕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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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缺乏像欧洲人和中国人那样对抗自然、征服自然的意图，而是重视与自然的调和与融合，所以对自然采取的是谨慎保守的态度，于是在建筑上也不喜欢垂直式而喜欢水平式的表现风格。像欧洲拥有高塔式的教堂，中国拥有高阁楼台，而这些高层建筑并不符合日本人的审美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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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生这种差异的原因，是由于欧洲人、中国人与日本人有着不同的宗教观。欧洲人把神当作超越一切的绝对者来尊奉，中国人则是把“天”当作绝对者来笃敬，所以均视垂直样式的建筑为崇高。相反，日本的宗教是神道，被视为绝对者而加以崇拜的并不是神，而是令人敬畏的自然万物之灵力，于是日本人便确立了寻求灵力的自然崇拜思想。故此，日本人不喜欢蔑视自然的高层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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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仅举一例，说明日本传统的住宅建筑是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日本的住宅为了把外界与室内隔开而建有“雨户”[73] ，但这种“雨户”却总是开放式的；而且室内也用“袄”[74] 和“障子”[75] 分隔开，并可随时卸下；从而形成了自然风能从屋外吹进来的建筑结构。这种建筑样式的产生，我认为还有重视家族融和的意图在里面。这与欧洲人及中国人为抵御自然的暴虐，而把建筑样式设置成外界与室内截然隔开，并基于个人主义的理念，而把房子设置成一间间独立的私室，迥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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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式住宅的“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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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国建筑样式的日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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