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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您说的那种看起来不合语法却在现实中使用的英语又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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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 典型的就是那些习语，如大家比较熟悉的问候语Long time no see。这些表达法不是通过英语语法构造出来的，需要像记单词一样逐个记住它们，同时还要了解它们在什么具体场合使用。语言存在游离语法规则之外的习惯用法，这告诉我们：人类学习和使用语言不是从语法开始的，否则，语言中就不会有那么多不符合语法的用法了。既然是这样，语法能力只能从语言使用的体验中逐渐培养起来，只是在语言学家们把它总结出来之后，我们才用它来帮助学外语。前面我提到，儿童获得语言的自然过程是先有语言体验，后有语法。而我们很多外语学习者往往在还没有获得足够语言体验之前就开始学语法了，也就是说与儿童掌握语法规则的过程刚好相反。由于规则有生成性，使得我们在运用语法规则的时候，可能造出英语本地人根本就不用的英语句子。由于缺少足够的语言体验，学习者无法判断哪些是现实生活中使用的，哪些是别人不用的，当然也就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所以，语法既可以帮助我们学习规范的语言，同时也可以造出合乎语法但英语本族语的人不说的句子。从这个角度看，对于外语学习者来说，学习语法可以说是一柄双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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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法是一柄双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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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这就是学语法的副作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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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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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不学语法就不会有这样的副作用，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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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语使用中语法只是一根拐杖，能独立走路了是可以扔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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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 可以这样说。你不懂语法规则，就不会用规则去掂量说的话是否合乎语法，说出来的外语就会流利，因为用语法造句、琢磨语法是要花时间的。开始学说话时只用那些学过的或听过的或见过的表达式，就不会出错或少出错。接触外语到了一定时候，当使用外语有一些感觉以后才接触一些基本的语法，可以抵消语法的副作用，同时也能更好地发挥语法规范语言使用的功能。千万不要以为学语法就是在学外语，而忘记了学语法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学好外语，是为了帮助学会使用外语。语法本身不是外语使用，充其量只是一根拐杖，能独立走路了是可以扔掉的。学语法进而研究语法，那是少数几个语言学家去做的工作，不需要我们人人都去深入学习语法，去当语言学家。学好语言的关键是多接触，在与人互动中多体验语言的使用，多记住一些语言固定搭配。看看随父母来我国的外国小朋友，上我们的幼儿园，与我们中国的儿童一起玩耍，并没有人教他们什么语法，不是在半年左右的时间就能够说汉语了吗？而在课堂里学语法的中小学生，有多少人可以流利说英语的？我们校园里的一个菜市场有个卖猪肉的中年男子，经常有外国人光顾他的生意，时间一长，也会流利地说一些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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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这就是说不学语法也照样能够学会外语。为了避免语法的副作用，是不是学校就不需要教英语语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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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 听说美国有一所大学就规定外语教师不许教语法，但这是走极端。语法不是坏东西，不必因噎废食。语法不是要不要学的问题，而是怎样学才能更好发挥语法促学作用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学的问题。你在学校里是怎样学英语语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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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我们学语法，主要是去听老师讲概念，包括什么是名词，什么是动词，什么是时态，什么是虚拟语气，等等。不懂这些概念，就不可能用这些概念去讨论和分析课文中的语法现象。老师解释这些概念的时候，通常脱离课文，听起来很费劲，好像是学数学物理概念一样。我们从小学就开始跟这些概念打交道了。不学又不行，考试题目中有语法题。正如您所说的，把学语法当作是在学英语了。学了语法以后，每造一个英语句子，心里老是在想合不合乎语法。我认为合乎语法了，但老师又说我写出来的是中式英语，真不知如何是好。听您这样一解释，我明白了，应该多花一些时间去接触英语，而不是去抠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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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法操练最好有一定的情境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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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 对啦。即使在学语法的时候，对规则也要区别对待。有些英语基本规则，对表达意思作用不大，可以进行适当的机械性操练，如英语名词复数形式的构成规则，一般现在时中主语为第三人称单数，谓语动词加-s的构成规则等等。这些规则对学好外语是不可缺少的，却对意思的表达显得有些多余，比较难学好，需要反复操练。在操练的时候最好有一定的情境配合，如在使用谓语动词加-s形式的时候，心里想着与动词意思相关的某人或某事。对这类规则，与其通过大量接触英语去发现它们，不如直接操练，学习效率要高很多。还有一些规则，对意思的表达影响比较大，可考虑多在语境中学习，如英语动词时态，我国的英语学习者学起来会感到困难。这可以结合课文的上下文一起学，结合课文的故事情节来学，这样就有了语境，意思明确。特别是时态与时间概念有关，脱离了语境，时间概念就不具体了，时态理解就有困难，难以用好。总之，对大多数语法规则，应尽可能结合语境来学，把规则剥离出来单独操练，就会产生前面所说的副作用，助长中式英语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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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您是说除了学语法不当容易造成中式英语之外，如果不注意在语境中学英语，也会出现中式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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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境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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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 是的。语境是学用语言的四个条件之一，语言的使用与语境如影随形，不可分离。语言和语境之间的关系，如同鱼和水。语言是鱼，语境是水。鱼离不开水，必须在水里才能生存；同时，鱼赖以生存的水环境，包括水的深浅、咸淡、温度，会影响鱼的种类变化。深水湖与养鱼塘、大海与内陆河、寒带与热带生存的鱼都不一样。同样，每一种语言都有它生存演变的环境，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语境，包括语言所适应的文化习俗。汉语是在中国这块文化土壤中演变成目前这样的，我们大脑中的汉语就是在中国语境中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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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每一种语言都有与它配套的语境，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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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是鱼，语境是水。语言应结合语境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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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 更确切地说，是每一种语言的使用都有与它配套的语境。我们谈的是语言使用，不是语言形式本身，语言在使用时才会与语境发生关联。你想想，在我们中国的汉语语境中学习他国的语言，是把一种适应了另一国度文化语境的语言放在中国来学，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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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我想文化是语境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的汉语文化与欧洲的差距相对大一些，学英语自然就难一些。您用鱼作的比喻使我更加明白了您前面说荷兰人的英语学得好用得好，与文化相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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