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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I every day play basketball，但是这句话听起来很别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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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 是的。前面那句英语是正确的，后面这一句是英美人通常不说的，正确的表达方式是I play basketball every day。按照汉语习惯说出来的英语表达式，有的对，有的错。碰巧对了，我们说那是发生了正迁移；错了，我们说那是发生了负迁移。迁移不管正负，都有汉语使用习惯在起作用。如果两种语言的差异大，负迁移就容易发生，对外语初学者来说，负迁移尤其常见。当负迁移出现时，学者们称之为母语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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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够建一个独立的外语体系，并加大外语接触量，就能将母语的影响降低到最小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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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有没有什么办法留下正迁移，排除负迁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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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 母语是迁移的源头，要阻止母语迁移，就得消灭头脑中的母语，这可能吗？母语是我们赖以生存、不可或缺的交际工具。只要正迁移，不要负迁移，这做不到。我们所能做的，是尽可能逐渐构建一个独立的外语体系，在外语的体系内运用外语，加大外语接触量，将母语的影响降低到最小程度，而不是在母语的基础上去学习外语。只有这样做，运用外语才会地道，才会流利自如。说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发生的事情。当时有学者认为，既然两种语言的差异造成外语学习困难，我们就可以通过对比两种语言的结构异同去预测学习困难，因为难学的地方容易犯错，于是，在难学的地方加大操练力度，将错误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他们的思路就是把母语看作是外语难学的主因，克服母语干扰成为学好外语的主攻方向。这些学者的观察有合理正确的地方，两种语言相同的地方不用学，要学的是那些不同的地方。但是不是一定要把学习的主要精力用于克服语言错误呢？我倒认为，母语虽然对外语学习有干扰，但对母语说话者来说，是纠正不了的。与其纠错，不如大量接触正确的外语，形成外语体系强势去抑制母语的迁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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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怎样才能做到这点呢？我经常要借助汉语去理解英语的意思，如果不在大脑中把英语译成汉语，我怎么能够理解英语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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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 有时候，汉语知识的确对我们学英语有帮助，初学外语时还真难离开它。但是，好东西似乎总有不利的一面，和学语法一样，过分依赖汉语会产生副作用。以记英语单词为例，在初学英语时，我们通常先记住与英语单词对应的汉语词的意思，然后去深入理解和应用它。这样识记单词的一个优点是能够明确英语单词所指。例如，首次看到book这个词，用一个汉语词“书”加以标注，它的意思就清楚了，也很容易记住。但是，英汉单词，特别是生活中的常用词，多义现象十分普遍，意思完全对应的词不多，采用英汉对应的方法去识记单词是不够的。就拿book来说吧，在英语里除了指“书”之外，还可以指“练习簿”或“作业本”。如果你拿出一本练习簿，说这是一本book，恐怕你的同学还以为你乱用英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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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我也觉得奇怪，book怎么可能是练习本呢？您要是今天不说，我真还不知道呢。这么常用的词我都没有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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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 这就是用汉语记英语单词的弊端。一旦把一个英语单词与一个汉语词联系起来，我们的大脑就会联想到这个汉语词的意思，就容易把汉语词的定义套用到英语单词上，也容易将英语单词的意思理解成和汉语词的一样，甚至在使用英语单词的时候也把汉语词的搭配用法连带套用到英语单词上。刚才说到的book是个名词，对应的汉语词的意思变化和搭配用法算是少的，动词和形容词就复杂了。我的一个研究生通过调查发现，有大学生使用a rich meal去表达“丰盛的餐宴”。在英语里，这个短语的意思通常是“油腻的、含糖高的饭菜”。在识记rich时，由于记住的意思是“丰盛的、丰富的”，于是便激活了汉语“丰盛的餐宴”搭配，进而套用到英语表达中，出现了a rich meal这种语法正确但词不达意的情况。这也是一种中式英语，我国的英语学习者通常意识不到，这类英语错误没有被发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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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听您这么讲，我都怀疑我学到的英语有多少才是英美人在实际生活中真正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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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 不用担心，学习外语都会经历这样的阶段。我举这个例子只是想说明，在记英语单词的时候最好别把汉语扯进来。尽管初学时不得不借助汉语释义，但应该尽早摆脱对汉语的依赖，尽早学会使用英语释义的词典。目前市面上有不少供学生使用的好词典，如英汉双解词典，既有英语释义，也有汉语的注解，英语释义简明易懂。查生词的时候，先看英语释义，后看汉语解释，但应该以看懂英语释义为主，同时多看看单词下面的英语例句。这样做，对学会用好英语单词是有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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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语学习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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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这是不是您说的在外语体系中学外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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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 是的。随着英语水平的提高，多听多读英语作品，有助于我们在大脑中建立起相对独立的英语体系。这个体系越牢固，抗母语干扰的能力就越强。有心理学研究发现，说双语的人，随着第二语言水平的提高，两种语言在大脑中的词汇就越来越倾向于分开存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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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我们经常做英汉和汉英翻译练习，认为只有通过翻译才能证明我们的英语理解准确，英语才学得扎实。照您这样说，翻译练习把汉语拉扯进来了，对建立英语语言体系、对学好英语有害，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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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 不能说是有害，而是在外语初学阶段少做这样的练习可能会好一些，最起码可以避免汉语的过度使用，避免对外语学习造成不必要的干扰。外语水平提高了，把翻译作为一种专门的技能进行训练，不仅无害，反而对进一步学好外语还会有帮助。现在外语教学一般强调听、说、读、写四种技能的训练，不把翻译并列进来，先把外语学好了再考虑如何翻译，我认为是对的。其实，外语学好了，翻译学起来也快些，毕竟翻译是对两种语言水平的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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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 这样看来，尽管我学外语的时间不短，但学习方法还大有改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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