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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42 言及翻译,雨果有一著名譬喻:“翻译如以宽颈瓶中灌入狭颈瓶中,傍倾而流失者必多。”这又是对“客观制约性”的一个生动注释。然而,钱钟书曾进一步指出:翻译必有“失”,但失于此可以得于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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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44 那么,翻译又如何能够做到“失于此可以得于彼”呢?这就牵涉到作为审美主体的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如何发挥其主观能动性的问题了。“客观制约性”无情地扼杀原文存在的美感在译文中的传递,而译者的“主观能动性”却能使看似无法传递或挽留的原文美感得以在译文中生存。请读译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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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46 To starve oneself emotionally is a mist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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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48 不满足自己感情上的需要是一种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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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50 原句以emotionally修饰starve,其搭配异常,含幽默美感。此种美感看似无法在译文中传递,因此,有了上译。但是,译者若是略作发挥,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便能保留原句的幽默美感。如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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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52 使自己的感情挨饥受饿是一种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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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54 Romeo: What has thou f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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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56 Mercutio: No hare, 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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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58 这是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第二幕第四场中Mercutio讥讽老乳母为娼妓时的对话。hare一词二义,既指野兔,亦称娼妓,梁实秋先生把这段话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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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60 罗:你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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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62 墨:倒不是野鸡,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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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64 “野鸡”为“野妓”的谐音,野兔变“野鸡”恰与“野妓”谐音。〔5〕译者巧妙使用了一对同音词,使对话构成不可多得的双关,机巧之美,堪称精彩。要将此精彩移植到汉语中去似乎难于登青天!然而,梁实秋先生的“主观能动性”,竟然化此不可能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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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66 美感的传递不可能现象比比皆是,也许会给译者造成一种思维的惰性,一种思维的定势。然而,苍天不负苦心人,美感的传递走出绝境,化不可能为可能的译例也不罕见呀。钱钟书先生曾如此直言:“译者驱使本国文字,其功夫或非作者驱使原文所能及,故译笔正无妨出原著头地。”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语法的观点——任何语言的表层结构虽然不同,但其深层结构所表达的内容是相通的——则从理论上扶持、印证了钱先生的这一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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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68 钱钟书先生本人就是这个“出原著头地”理论的实践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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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70 Men are good in one way, but bad in m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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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72 钱钟书先生的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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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74 人之善者同出一辙,人之恶者殊途多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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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76 原文与译文相比,令我们想起了钱钟书先生的话:“(我)发现自己宁可读林纾的译文,不乐意读哈葛德的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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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78 译者的“主观能动性”,不仅能在挽留原文的美感上创造奇迹,更有甚者,能够创造出原文所缺少的美感,或曰“出原著头地”。具体说来,这种“主观能动性”,体现了译者的思维能力、想象能力、逻辑能力、演绎能力,等等。概括地说,“主观能动性”即审美能力和演绎能力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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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80 2.2.2.1 逻辑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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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82 作家创作,往往因为有某种不能抑制的感情要抒发,有某种不能实现的愿望要倾诉于人,有某种他所发现的哲理要昭示于世。这一切不仅表现为单个的形象,更表现于形象的组合。为适应表现主观情思的需要,翻译过程中形象的组合就不能完全按客观生活的秩序,必须遵循心理的逻辑。文学作品自有情感的逻辑、意愿的逻辑和智慧的逻辑。请见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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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84 Previously, if I had been really interested in a book, I would race from page to page, eager to know what came next. Now, I decide, I had to become a miser with words and stretch every sentence like a poor man spending his last doll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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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86 在那以前,我要是对一本书真感兴趣,我往往一页一页拼命往下翻,急于要知道下文的究竟。现在我决定对词汇要像守财奴那样不轻易放过;也要像穷人过日子,把每个句子当作身边最后一块钱,省吃俭用,慢慢花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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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88 译文根据原句的逻辑内涵作了如下合理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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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4590 a miser with words→对词汇要像守财奴那样不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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