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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厕所(restroom)绝非藏污纳垢之地,常常是一个高雅清洁的去处,明亮、整洁、方便。厕所里的某些告示的遣词也尽量求雅,以便与这整洁舒适的环境相匹配,以便向人暗示“肃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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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ace hands under faucet to activ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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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置于水龙头下,水即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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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ucet系美国英语(相当英国英语的tap),常用于机械工业,而activate一词就显得有些“大”了,Webster’s New World Dictionary对它的解释是:to make active; cause to engage in activity,是一个典型的化工词汇。这两个词却出现在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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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汉对比,读者可再次感受英语大词之美,常令汉语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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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大词之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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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大词之美,美不胜收。英语拥有丰富的大词,这不能不归功于英语发展历史上几次大规模的引入外来语。英语的词汇除了本族词汇(native words),即盎格鲁—撒克逊词以外,另外一个重要的来源就是外来语。公元七世纪,在诺曼底人征服英国以后,在诺曼法语的影响下,开始形成一种新的英语:诺曼英语。这一次的文化交融为英国引入了大量上流社会的用语,如土著用于称呼动物用的ox, swine, calf, deer等,一旦出现在统治者的餐桌上,则要用文绉绉的法语改成为beef, pork, veal和venison。一般民众所说的hitting, striking, stealing, robbing到了上等人的法庭里,就必须说成是assault, battery, larceny和burglary。除此以外,另外一次大规模的借用外来语,出现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文化艺术的迅速繁荣和发展,使大量的拉丁和希腊词汇涌入英语,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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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从以上例句的汉译中,已可略感汉语之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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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词翻译中普遍存在的问题之一是大词小译现象,即用语体较不正式的词对译原文语体色彩很正式的大词。这样的翻译在语体风格上背离了原文,算不上是成功的翻译。刘宓庆在《文体与翻译》一书中强调说:“译词如果不注意文体特色,受影响的还不止词汇本身。由于语域是文体的基本要素,‘脱格词’的一再出现,就会改变行文总体上的文体风貌。”〔13〕我们应特别留意“脱格词”现象,具体到大词的翻译上,译者应充分认识词语的词源、语体色彩和语域特征,在语体风格上做到尽量切合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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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多少年来,西方人谈“蛋”色变,因为蛋含有大量不利于健康的胆固醇。然而,最新的研究证实问题远没有那么严重。在一篇为蛋“平反”的文章中,有以下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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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gg industry hailed the news as a long-overdue absolution for a beleaguered food that is often on the forbidden list for those with or at risk for heart proble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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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olution在英语中是一个庄重的大词,意为:(正式的)赦免;宽恕;(罪行、惩罚等的)免除。作者文思奇巧,大词竟如此小用!除此,尚有一系列的大词,如hailed, absolution, beleaguered, forbidden list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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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词连用,幽默逸出。可是,在汉译时,能译的大词,却不译,尽用小词,那就构成了“译”憾。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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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业盛赞此消息是对遭到批评的食物的迟到的说明。蛋,常常作为可能对人的心脏构成危险的食物而被禁止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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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大词小译,而译文则顿失文采。absolution被译成“说明”,beleaguered被译成“批评”!一连串的大词美词,就真的无法翻译了吗?改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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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业盛赞此消息,认为这是对久遭围攻的蛋品的迟到的“赦罪”。蛋品,常常作为可能对人体心脏构成威胁的食品而高居“禁食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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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例:当一雄性的哺乳动物被科学家克隆成功的时候,我们读到了题为It’s a Boy! Scientists Clone First Male Mammal的文章,文章的主题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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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mall and elite club of clones, restricted until now to females like Dolly the sheep and Cumulina the mouse, has gone co-ed with the cloning of a male m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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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端幽默闪烁!elite借自法语,是一个典型的大词,而co-ed则是典型的小词、俗词,为目前美国大学校园之流行用语。一大一小,搭配异常却又互补,精彩逸出,诙谐逸出。不料,我们读到的译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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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而精的克隆家族,迄今是由多利羊和卡母里那鼠等雌性动物组成,但是,随着雄性鼠的克隆成功,克隆家族从此有了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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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译错了吗?没有,但是,原句之文采彻底逃逸了。elite一词,汉语有相应的大词——“精英”。改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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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少数精英构成的克隆家族,一直是由多利羊和卡母里那鼠组成的雌性天下,但是,随着雄性鼠的克隆成功,雌雄共存的局面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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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著章和李庆生指出:“善于辨认语域标志在翻译实践中甚为重要。翻译的过程无非就是一个分析原文语域、在译入语中寻找对等语域,最后将这种语域适当表达出来的过程。”〔14〕在大词的翻译上,我们尤其应注意分析大词的语域,在中文中寻找对等语域,并将这种语域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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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词翻译中的另一个问题在于该美而不美。大词用得其当,将传达出庄重、委婉、和谐、含蓄、幽默、反讽、肃穆等不同的美感。这些美感是大词在具体的交际场合下体现出的独特的语用意义和语用价值。作为原文读者的译者,应具备一双慧眼,充分调动读者的主动性和创造性,才能发掘出这种语用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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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受美学的奠基人姚斯(Hans Robert Jauss)看来,作品的意义和价值只有在读者的创造性阅读中才能获得现实的存在和生命。不然,只不过是一堆印着死文字符号的纸张而已。〔15〕大词之美,在缺乏审美语感的读者面前,也只会白白流失。马克思曾指出,“对于不辨音律的耳朵,最美的音乐也毫无意义,音乐对它说来不是对象。”〔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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