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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联“黄丝蚂蚂”,语出成都童谣:“黄丝黄丝蚂蚂,请你家公家婆来吃朒朒。”(朒朒也写为“”或“胩胩”,因这两个字难写,因此常写作“嘎嘎”)黄丝蚂蚂即四川常见的黄丝蚂蚁,朒朒是四川小孩对肉的称呼。“抖白鼻”,是几个人凑钱打平伙(AA制)时,组织者瞒报所用的钱数,一钱不出而吃白食,称为“白鼻”。“九里三分”是成都的代称,因清朝康熙年间修筑的成都城墙“东西相距九里三分”,“南北相距七里七分”(雍正《四川通志·城池》)而成为成都的代名词。童谣、方言、俗语写入国庆纪念联中,寓谐于庄,情趣盎然,堪称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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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每年“双十节”,每年的农历春节,人们也能在刘师亮家门口欣赏到他写的春联。1930年春节,刘师亮写了一副春联贴在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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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如钩褡当中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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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是风箱扯内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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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是农历乙酉年。这副对联便用藏头的形式,将乙酉二字藏入联中。而联语便是从乙酉二字的形象生发,钩褡是农家常用的挂钩,用树杈做成。“钩褡当中挂”寓意为勾心斗角。明代杨循吉所说:“‘酉’字横看是个风箱,竖看是个铁墩。”酉字像铁匠铺里的风箱,风箱一般用牛皮制成,前后拉动,便可让箱内箱外空气流通,因此拉风箱便是扯(牛)皮。而四川方言中扯皮便是闹纠纷的意思。“风箱扯内皮”寓意为四川军阀起内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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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春日,刘师亮游青羊宫花市,途经“姑姑筵”菜馆,见门前贴有两副对联,深有感触,“便取月月发财之义”,戏作《竹枝词》十二首以赠。是怎样的对联让刘师亮如此激动呢?这两副对联被他登载在《师亮随刊》第三期上,其中一副是林孔翼辑:《成都竹枝词》,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08—10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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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锅边镇守使加封炖煨将军,这个好官衔,硬比他们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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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庙上李老君保佑饮食菩萨,今年开花会,该要显点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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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副是这样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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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领伙夫几十名,攻打甑子场,月月还须说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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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老汉六四岁,揭开锅儿盖,天天都在闻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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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副对联包含了菜馆主人酸甜苦辣麻的五味人生,因此深深地感动了刘师亮。这对联在遣词用字上也与刘师亮相似,将四川方言词汇用于联中,运用得炉火纯青,不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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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副对联中,作者将自己这个厨师加封成了“锅边镇守使”和“炖煨将军”,这和乞丐称自己叫“沿街巡阅使”“伸手大将军”相似。上联的“硬比”,即“硬是比”的省文,在四川方言中用于强调肯定语气。下联的“饮食菩萨”是一个川语词,《成都通览·成都之土语方言》记载:“饮食菩萨:好食之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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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副对联中,作者便真将自己当做是“炖煨将军”了,统领了几十名伙夫,正在攻打“甑子场”,甑子场是借指蒸饭的炊具甑子。同时,甑子场还真是成都的一处地名,它位于成都东郊龙泉驿区的洛带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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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副对联的作者,正是“姑姑筵”的创始人黄敬临。四川方言称厨师为“光禄寺大夫”。这是一个恭维人的称呼李劼人《暴风雨前》自注:“光禄寺大夫:在当时一般称呼厨子为光禄寺大夫,不知道是讽刺或是恭维。”:光禄寺,唐代以来是专供皇帝及宫廷饮食的机构,和明清两代的尚膳监相似,简单说来光禄寺大夫就是御厨。黄敬临曾在光禄寺供职三年,是名副其实的“光禄寺大夫”,曾受慈禧太后赏识,时有“御厨”之称。黄敬临不但善烹小鲜,还喜作诗文,尤其擅长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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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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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师亮、黄敬临可算得上成都市区较有代表性的两大方言对联写手。除两人创作的川语对联外,方言对联还散见于四川各地。现将笔者所搜集的四川各地方言对联罗列于下,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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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川西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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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邛崃文君井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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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焉能留客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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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三硬是讨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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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对联是祖父大连公游邛崃文君井时所作。联中雅词俗语并用。“五八”指井,“井”字拆开是四个“十”,四十即“五八”。这个拆字法源于南朝诗人鲍照的字谜诗。南朝诗人鲍照的字谜诗《井》:“二形一体,四支八头,四八一八,飞泉仰流。”钱振伦注:“井字。按:四八一八,合则五八,五八,四十也。四十为井字。”上联的意思是井水怎能留住客人呢?“贰三”出自于《诗经·氓》“贰三其德”,指文君初嫁寡妇清之子“秦始皇为寡妇清筑怀清台。寡妇清能以财自卫,至动秦皇帝之听,其富可知。其子娶卓王孙女,即文君也,得毋深愧其姑。卓王孙与富室结姻,宜不喜家徒四壁之相如。及贵乃献牛酒,则当日之薄其女,非徒以失节可知。”见(清)王培荀:《听雨楼随笔》,巴蜀书社,1987年版,第53页。再嫁司马相如。“硬是”和“讨人嫌”是川西方言,“硬”读为“nɡen4”,“硬是”为真是之意。“讨人嫌”为惹人厌恶、招人厌烦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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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邛崃固驿戏台联(一)魏尧西:《临邛旧事》,《邛崃文史资料》(第8辑),第1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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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头彩,发洋财,夥颐穷汉《开黄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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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灰毛,吃烧酒,分咐幺师《访白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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