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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一次看看从成员范畴那儿借来的家具的属性,我们发现的确存在相当多的重合交叉之处。椅子、桌子似乎共有“有腿”,“木制、金属制或塑料制”等属性(在图2.5中表现为用双向箭头连接的中间两组垂直的属性集束)。家具所具有的其他属性将为椅子和沙发、沙发和床、桌子和架子、架子和柜子所共享。这种重合交叉的结果是,在描写家具的时候,我们从不觉得我们只是从各个基本层次范畴如椅子、桌子、床那里借来孤立的属性。我们反而有这样的印象:借来的每一个属性都与很多家具有关,尽管这个属性实际上只适用于两个或三个成员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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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相似性原则的这种影响,对玩具这种上位范畴甚至更为重要,对于玩具,我们只能找到唯一的一个全范畴属性(我们的认为是“用于玩耍”)。Wittgenstein的范畴GAME(游戏)这个极端的例子就更不用说了,在这个实例中,甚至难以找到一个全范畴的属性。(经常的联想是“以基本上快乐的方式消磨时间”、“休闲活动”、“有趣”,等等)。很明显,可用于描写上位范畴的属性主要基于各种玩具和游戏之间的家族相似性,这些玩具、游戏都是基本层次范畴,而这些基本层次范畴都是被寄生范畴化激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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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有一个完整的印象,人们还可以指出上位范畴的非基本地位也反映在语言上。上位范畴的许多词汇不是简单的单音节词,例如FURNITURE(家具)、VEHICLE(交通工具)、MUSICAL INSTRUMENT(乐器)就不是简单的单音节词,而这类单音节词在基本层次范畴词汇中则占多数。此外,一般来讲,比之各自的基本层次词语,上位词不是最先出现在脑子里的,而儿童也在习得基本层次词语以后才学到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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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位范畴:范畴结构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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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基本层次范畴以外,最常见的词汇范畴类型不是上位范畴,而是下位范畴。狗、花、汽车、小船、床、桌子都有很多种,它们都可以理解为认知范畴。有时,这些下位范畴的结构和基本层次范畴的结构很像。POODLE(卷毛狗)、TERRIER(小猎犬)、ROSE(玫瑰)之类的范畴具有可识别的完形,它们围绕原型组成,存在好成员和差成员,能汇集丰富的属性清单,并用简单的词表示。但是当我们随着Brown(1990)并涉及下位范畴更极端的例子时,下位范畴与基本层次范畴之间的差异就变得更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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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讨论花,但把ROSE(玫瑰)换成DANDELION(蒲公英)或DAISY(雏菊),我们还是有一个相当清晰的完形感知,包括对完整形状、锯齿形的叶子、蒲公英黄色的花、或者雏菊典型的黄色的花盘和白色花边之间对比的整体印象。当我们开始寻找蒲公英和雏菊的原型的时候,这些范畴和玫瑰这类范畴的差异变得明显起来。一个普通的语言使用者,既非生物学家也非辞典编纂者,他是怎样选出完美的蒲公英和雏菊的呢?他又是如何描写这种完美的样本与差的样本之间的差异的呢?的确,一般的语言使用者几乎不会试图去区分原型的蒲公英和雏菊和它们较不原型的范畴成员,不管是根据个体样本还是根据变种。从自然物种转到人造物体,比如硬币,我们发现DIME(10美分)和QUERTER(25美分)这种下位范畴也不产生能易于跟那些更边缘的样本区别开来的原型。所有10美分硬币和25美分硬币非常相像,都同样可以看作是这个范畴的好样本。其原因不是蒲公英、雏菊、10美分、25美分的现实样本在事实上完全相同。通过仔细检查可能出现的在(蒲公英和雏菊的)外形和颜色以及(10美分和25美分的)新旧和光泽上的差异,跟日常的范畴化完全无关,并且也不影响我们的整体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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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对下位范畴的细节的这种明显的漠视是如何与Rosch的发现保持一致的。Rosch发现,被试在为这些范畴编制冗长的属性清单时没有困难,而且这些清单甚至比提供给基本层次范畴的属性清单更加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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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像Rosch自己观察到的那样,这些属性中只有一些属性对讨论中的下位范畴来说是特有的,而大多数属性与各自的基本范畴的属性一样。就这些花的范畴而言,这意味着,蒲公英叶子的锯齿形状与雏菊黄色花盘和白色花边之间的对比就将列入少数几个特有属性当中。其他所有可以提及的关于花、茎、叶的内容,即DANDELION(蒲公英)和DAISY(雏菊)的所有其他属性都是从基本层次范畴FLOWER(花)那里借来的;这又可以看作是寄生范畴化的一例。请对照一下图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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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共有属性,“有茎”“有花朵”“有叶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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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特有属性,“有锯齿形叶子”“有黄色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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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特有属性“有黄色花盘”“有白色花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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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6 下位范畴蒲公英和雏菊的属性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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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图应该与图2.5结合起来看,图2.5说明了上位范畴的范畴化。两种情况的大多数范畴化是通过基本层次范畴进行的,而直接范畴化(用粗线表示)只局限于几个属性。但是直接范畴化可用的属性质量则有关键的区别。就上位范畴而言,这是一组普遍(general)属性,这组属性也为所有的各个基本层次范畴所共有(例如,“大而可移动的物体”和“使房子适合于居住”这些属性为椅子、桌子和许多其他家具项目所共有)。相反,为下位范畴的直接范畴化所具有的属性是特有的(specific),也就是说,这些属性限定了拟议中的范畴,它们一般不为其他范畴所共有:锯齿形叶子是蒲公英的特有的属性,而不是DAISY(雏菊)、ROSE(玫瑰)、TULIP(郁金香)属性清单的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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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基本范畴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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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位范畴的特殊属性和上位范畴的一般属性分别是解释这两种非基本范畴的认知功能的很好的出发点。我们使用下位范畴的原因在于我们想强调或“凸显”(highlight)它们具有的特殊属性。如果我们想用锯齿形叶子和黄色花朵来把一种花与其他种类的花区别开来,我们就会选择有关的下位范畴并用它的标签,也就是dandelion(蒲公英)这个词来传达。如果植物学家们想进一步指出这种花朵的特殊的颜色,他们可以用开白花的日本蒲公英这种术语来表示一种更细微分级的下位范畴化。下位范畴的突出功能涉及的是颜色(就像我们举的例子那样)、形状、材料还是一个项目所起的作用(如,蒲公英用于沙拉和汤)是无关宏旨的。这表明,对于不同的项目来说,所有这些方面都符合用来突出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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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位范畴来说,并不因为一个属性(这个属性为一组基本层次项目如椅子、桌子、床,等等,或者小汽车、公共汽车、有篷货车、卡车等等所共有)的普遍性特征就认为该属性肯定能成功地突出。显然,只能有某些“普遍”的属性被判定为突出(salient)到足以被凸显,而另一些属性则不是。要收集BUS(公共汽车)的属性,人们不会只提到用它来将人和东西运到各处;人们可能会加上公共汽车有像箱子的形状,有轮子、门、窗户、座位,装许多人。人们可能甚至想强调,只要大小适当,它被儿童用来玩。如果研究语言上的证据,我们会发现所有这些属性都很容易表达为句子或小句(事实上刚这样做过),但是只有其中几个属性事实上产生了可以自由使用的特定上位词项。与图2.7对照一下。在该图中,选出的属性以双引号表示,可能以此为基础的上位范畴以粗体表示,实际上的语言表达以楷体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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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7 基本层次范畴公共汽车的突出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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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图2.7所示,只有“把人和物运往各处”、“用于玩耍”这两个属性生成了可自由使用的词汇,即vehicle(交通工具)和toy(玩具)。seater(座)和wheeler(轮)只能用在某些搭配中,如a 30-seater(一辆三十座)或a 6-wheeler(一辆六轮)(似乎多用于货车或卡车),而★windower(窗户的)作为词汇项目是不被接受的,box(箱子)也难以理解为bus(公共汽车)的上位概念。只有vehicle(交通工具)和toy(玩具)(及数量复合词中的seater(座))被立为词项,其原因似乎在于它们内在的认知范畴获得了属性的支持,而这些属性可能被认为是人造物品的最突显的品质:即它们的功能或使用目的。将公共汽车称为vehicle(交通工具),我们自然而然地强调它将人和物运到各处的功能。把它叫做50-seatert(五十座),我们强调的是公共汽车能运送很多人。用toy(玩具)指称公共汽车,此时我们强调的是一种特定但又非常不同的功能。功能以外的其他显著到足以支持上位认知范畴名称的属性,还包括(TEXTILES(纺织品)、MINERALS(矿物)、EARTHENWARE(陶器)的)“原料”、(ANCESTORS(祖先)的)“起源”、(RELATIVES(亲戚)、IN-LAWS(姻亲)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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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强调属性不是上位范畴唯一的功能。与此密切联系的是一种第二功能。看看图2.8,这第二个功能就变得更为明显。该图显示了VEHICLE(交通工具)、TOY(玩具)这种上位范畴和有关的基本层次范畴之间的属性联系。VEHICLE(交通工具)通过“把人与物运往各处”这个属性与CAR(小汽车)、BUS(公共汽车)、MOTORBIKE(摩托车)联系起来(反过来,CAR(小汽车)、BUS(公共汽车)、MOTORBIKE(摩托车)则可以看作是交通工具的种类),似乎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乍一看TOY(玩具)生出的广泛联系,也许是令人吃惊的:有关的基本层次范畴不仅包括CAR(小汽车)、BUS(公共汽车),还包括BALL(球)、SWING(秋千),而这种列举可以几乎无限地扩大,尽管如此,CAR(小汽车)、BUS(公共汽车)、SWING(秋千)和BALL(球)也都可以看作与上位范畴TOY(玩具)存在类属关系。正是在TOY(玩具)这种范畴身上,上位范畴的这种我们称之为汇集功能(collecting function)的巨大潜力变得真正明显起来:这种能力把大量范畴汇集在一个标签之下,并使得整个可及范畴的集合易于把握。这种潜在能力已经用于科学的目的,而把众多项目汇集到一个共同的名目也已经成为科学工作的一个关键部分,这就一点也不足为奇了。类属关系的跨更多层次的扩展导致了外延科学分类法的建立。详细的生物学分类或Roget的把词汇范畴组织成一个多层次的分类系统的尝试,就是这种例子。2.1节介绍这些科学分类法时,我们发现,这些分类法与Tzeltal人用于植物分类的民间分类法存在很大的差异。这些差异,现在可以根据上位范畴的突出和汇集功能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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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8 上位范畴玩具和交通工具的汇集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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