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5241569
1705241570
“好的,你是出租车。”
1705241571
1705241572
在哈勒姆花式篮球队(Harlem Globetrotters)的一场常规赛中,当裁判员要求梅德拉卡·雷蒙(Meadowlark Lemon)投篮(shoot the ball)时,雷蒙用手指瞄准篮球,喊了一声:“砰!”(shoot the ball又有“向球射击”的意思)。喜剧演员迪克·格里高利(Dick Gregory)也说过一件趣事;他曾经光顾过密西西比州的一家快餐店,那时还处于种族隔离时期,服务员对他说:“我们不为有色人种服务”(We don’t serve colored people)。结果他回答道:“好的,我不吃有色人种,我要一份鸡肉。”(“serve”既有“服务”的意思,也有“供应”的意思。)
1705241573
1705241574
主语、宾语都要贴上相应的标签
1705241575
1705241576
因此,我们到底是如何分清“人咬狗”和“狗咬人”的呢?根据心理词典中有关“咬”的词条:“咬人者是主语,被咬者是宾语。”但是,我们是如何在树形图上找到主语和宾语的呢?语法给名词短语贴上了各种小标签,用以与动词词条所分派的角色进行匹配。这些标签被称作“格”(case)。在许多语言中,格以名词前缀或后缀的形式出现。例如在拉丁语中,“人”和“狗”的名词分别是“homo”和“canis”,它们的词尾会依据“谁咬谁”而发生变化:
1705241577
1705241578
Canis hominem mordet.
1705241579
1705241580
狗咬人。——不是新闻
1705241581
1705241582
Homo canem mordet.
1705241583
1705241584
人咬狗。——是新闻
1705241585
1705241586
看了上面两句话,恺撒大帝就能清楚地知道到底是谁咬了谁,因为“被咬者”的词尾多了一个后缀“-em”。而且,即便这两个名词的顺序颠倒过来,他依然能分清“咬者”和“被咬者”。在拉丁语中,“Hominem canis mordet”与 “Canis hominem mordet”同义,“Canem homo mordet”与“Homo canem mordet”也是同义。由于格标记的使用,动词词条就不必劳神费力地标明每个“扮演角色”在句中的具体位置了。例如,一个动词只须表明“实施者是主语”就行了,至于这个主语到底位于句中哪个位置,这就是其他语法规则的事情了,反正得出的都是相同的句意。事实上,在一些所谓的“置乱性”(scrambling)语言中,格标记得到了更为广泛地运用,无论是短语中的冠词、形容词还是名词,都被加上了特定的格标记,因此说话者可以随意打乱短语的词序,将它们置于句中的任何部位(例如将形容词置于句末以示强调),而听者则可以在头脑中将它们组装起来。这一规则被称为“一致关系”(agreement)或者“协同关系”(concord),它是短语结构之外的第二个解决方案,能够将各种错综复杂的想法编码为一串串连续不断的语链。
1705241587
1705241588
几个世纪以前,英语和拉丁语一样,拥有充当显性格标记的后缀,但这些后缀都逐渐消失了,只在人称代词方面保留了一些显性的格,例如扮演主语角色的“I”“he”“she”“we”“they”,扮演领属角色的“my”“his”“her”“our”“their”,以及扮演其余角色的“me”“him”“her”“us”“them”。“who”与“whom”的区别本来也属于此类,但二者的界限正在逐渐消失,在当今美国,只有那些咬文嚼字的作家和谨小慎微的说话者才会一如既往地使用“whom”。不过有趣的是,因为我们都知道说“He saw us”,而绝不会说“Him saw we”,所以“格”这种句法想必依然存在于英语之中。虽然从表面上看,名词并不会因其扮演的角色而出现外形的改变,但它们都被赋予了无形的格。当爱丽丝看见一只老鼠在她的泪池中游泳时,她忽然意识到:
1705241589
1705241590
“Would it be of any use, now,” thought Alice, “to speak to this mouse? Everything is so out-of-the-way down here, that I should think very likely it can talk: at any rate, there’s no harm in trying.” So she began. “O Mouse, do you know the way out of this pool? I am very tired of swimming about here, O Mouse!”(Alice thought this must be the right way of speaking to a mouse: she had never done such a thing before, but she remembered having seen, in her brother’s Latin Grammar, “A Mouse—of a mouse—to a mouse— a mouse—O mouse!”)
1705241591
1705241592
“它来有什么用处呢?”爱丽丝想,“同一只老鼠讲话吗?这井底下的事情都是那么奇怪,也许它会说话的,不管怎样,试试也没害处。”于是,爱丽丝就说,“喂,老鼠!你知道从池塘里出去的路吗?我已经游得很累了。喂,老鼠!”(爱丽丝认为这是同老鼠谈话的方式,以前,她没有做过这种事,可她记得哥哥的《拉丁文语法》中有:“一只老鼠……一只老鼠……喂,老鼠!”)
1705241593
1705241594
英语使用者通过检视与名词毗邻的单词来标记名词短语的格,这个单词通常是动词或者介词(不过在爱丽丝呼叫那只老鼠的时候,她使用了古英语中的呼格标记“O”)。他们正是使用这些标记,将名词短语和动词所分派的角色匹配起来的。
1705241595
1705241596
名词短语必须被贴上格的标签,这一要求解释了为什么有些句子即便符合超级规则,也令人无法卒读的原因。举例而言,直接宾语的角色必须紧跟在动词之后,位于其他任何角色之前:人们可以说“Tell Mary that John is coming”(告诉玛丽约翰来了),而不能说“Tell that John is coming Mary”(告诉约翰来了玛丽),个中原因是,“Mary”(玛丽)这个名词短语不能毫无标签地任意漂浮,而必须以格标记,即紧跟动词之后。奇怪的是,虽然动词和介词可以为其毗邻的名词短语标格,名词和形容词却没有这个功能,例如“governor California”“afraid the wolf”这两个短语虽然语意可解,但却不合语法。英语要求在名词之前加上一个毫无意义的介词“of”,如“governor of California”和“afraid of the wolf”,这样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给它贴上格的标签。我们说出的句子受到动词和介词短语的严格控制,各个短语不能随意“定居”,它们有着明确的“工作职守”,而且无论何时都必须“持证上岗”。因此,我们不会说出“Last night I slept bad dreams a hangover snoring no pajamas sheets were wrinkled”(昨晚我睡觉噩梦宿醉打鼾没有睡衣床单被子打皱)这样的句子,即便听者可以猜出它的大致含义。这是人类语言区别于皮钦语和黑猩猩交流手势的主要区别,在后两种语言或手势中,单词的排列次序完全是随意的。
1705241597
1705241598
功能词是“组装”句子的重要构件
1705241599
1705241600
那么,最重要的短语——句子又是怎样的情形呢?如果说名词短语是以名词为中心的短语,动词短语是以动词为中心的短语,那么句子的中心是什么呢?
1705241601
1705241602
评论家玛丽·麦卡锡(Mary McCarthy)曾经这样抨击她的对手莉莲·海尔曼(Lillian Hellman):“她写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包括‘and’和‘the’。”这句话之所以带有侮辱性质,是因为句子才是可供判断真伪的最小单位,仅仅一个单词是无所谓真伪对错的(麦卡锡也正是借此表明,海尔曼的欺骗性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一个句子所表达的意思,显然并非仅仅表现于它的名词和动词之中,而是涵盖了整个排列结构,并将其转化为一个或真或伪的命题。例如一个表现乐观想法的句子:“The Red Sox will win the World Series”(红袜队将赢得职业棒球大赛),其中的单词“will”既不是单指“红袜队”,也不是单指“职业棒球大赛”或者“赢得”,它指的是“红袜队赢得职业棒球大赛”这一整体概念。这个概念没有时间上的限定,因此它并不可靠。它既可以指代过去的辉煌,也可以表示对未来的假设,甚至仅仅是陈述一件逻辑上有可能、但实际却永远不会发生的事。但单词“will”为这个概念定下了时间坐标,将事实发生的时间定位于句子说出之后。因此,如果我说“The Red Sox will win the World Series”,我的结论也许对,也许错,不过就实际战绩而言,错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1705241603
1705241604
“will”是一个典型的助动词,它用来表示与说话者所述命题的真实性有关的意义层面,这类层面还包括否定(如“won’t”和“doesn’t”)、必要性(如“must”)和可能性(如“might”和“can”)。助动词一般出现在树形图的外围,这反映出它们是对句子其余部分的整体判断。助动词是句子的中心语,就像名词是名词短语的中心语一样。由于助动词又被称为“INFL”(“inflection”的缩写),因此我们可以将句子称为IP(即助动词短语)。它的主语位置是为整个句子的主语而设的,这表明,一个句子其实就是一个论断,即句子的谓语(即动词短语)符合对句子主语的描述。以下是句子树形图的大致结构,它依据的是乔姆斯基的最新理论:
1705241605
1705241606
1705241607
1705241608
1705241609
助动词属于典型的“功能词”(function word),它是一种与名词、动词、形容词等“实词”不同的词类。功能词包括冠词(“the”“a”“some”)、代词(“he”“she”)、领属标记“’s”、无义介词“of”、用以引入补足成分的“to”和“that”,以及“and”“or”等连词。功能词是一些小型的语法构件,用以将更大的短语装配成合适的名词短语、动词短语和形容词短语,从而为句子的建构提供材料。因此,心智对待功能词的态度与实词不同。人们不断地往自己的语言中添加新的实词,例如名词“fax”(传真机)以及动词“snarf”(窃取计算机文件),但功能词却壁垒森严,它们并不欢迎新的成员。这就是为什么想在英语中添加一个性别中立的代词“hesh”或“thon”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的原因。记得我在前面说过,由于大脑语言区域的损害,有些患者无法正确使用功能词“or”或“be”,但却可以自如地运用实词“oar”和“bee”。在“一字千金”的情况下,例如撰写电报或新闻标题,作者常常将功能词省去,期待读者能够根据实词的顺序自行填补。但是,由于功能词是句子短语结构最为可靠的线索,因此电报式语言不可避免地沦为一场猜谜游戏。曾经有位记者向加里·格兰特(Cary Grant)发了这样一封电报:“How old Cary Grant?”(加里·格兰特多少岁?——又可理解为:老加里·格兰特过得怎么样?)格兰特的答复是:“Old Cary Grant fine.”(老加里·格兰特很好。)以下新闻标题出自《警方救护被狗咬伤的受害者》(Squad Helps Dog Bite Victim)一书,它是由《哥伦比亚新闻评论》(Columbia Journalism Review)的编辑收集而成。
1705241610
1705241611
New Housing for Elderly Not Yet Dead
1705241612
1705241613
新建老年住宅的提议尚未失效。——又可理解为:为仍健在的老人提供的新居。
1705241614
1705241615
New Missouri U. Chancellor Expects Little Sex
1705241616
1705241617
密苏里州州立大学新校长希望杜绝校园性行为。——又可理解为:密苏里州州立大学新校长希望孩子们发生少许性行为。
1705241618
[
上一页 ]
[ :1.705241569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