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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埃及(第12图)的历史分为以下几个时期:(1)远古的、前王朝时期——上、下埃及统一国家形成之前,约在公元前3000年以前;(2)“古王国时期”——由埃及的统一到瓦解为一个个诺姆,即几乎整个公元前3000年代(埃及瓦解为诺姆是在公元前3000年代的后几百年);(3)“中王国时期”——古埃及文学艺术繁荣时期,从埃及重新统一到埃及贫民和奴隶大起义以及喜克索斯人夺取埃及,即公元前2100—前1800年;(4)“新王国时期”——埃及向外大规模扩张时期,从喜克索斯人的王朝崩溃到利比亚人征服埃及,即公元前16—前10世纪(从公元前10世纪中期到公元前7世纪中期,利比亚人、努比亚人和亚述人先后统治埃及);(5)“后王朝时期”——从亚述人在埃及统治的结束到波斯人统治的开始,即公元前663年至前525年(波斯人统治时间是公元前525年至前332年);(6)“希腊人-罗马人和拜占庭人统治埃及时期”——从公元前332年马其顿王亚历山大征服埃及到公元639年阿拉伯人征服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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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图 古代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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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传到今天的埃及古文献究竟是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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Č.Loukotka断言,似乎“埃及文字是以完备的形式,好像是经过周密考虑和彻底制定的形式载入历史的,后来只作了一些调整”。(19)D.Diringer也持类似的观点,他写道:“现在,某些学者开始怀疑埃及圣书字逐渐进化的假说的正确性。他们认为,在第一王朝埃及统一时期圣书字体系就已产生,而且它是被一位熟悉文字的人当作一个统一整体一下子人为地创立的。”(20)接着他又写道:“但是,无论这个问题怎样解决,我们没有理由怀疑,在第一王朝时期,埃及文字已经有了充分的发展。”(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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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埃及文字古文献所做的分析表明,这样一些说法是错误的。这些文献是简短的,主要是刻在石片、骨片、国王的锤矛、印章等上面的图画文字的铭文。这些铭文由几个图形组成,这些图形合成一组画面,叙述某一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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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古老的埃及文字的鲜明例证是在希拉康玻里发现的纳尔迈法老的石板浮雕,某些埃及学家把他和第一王朝的奠基人美尼斯法老(公元前3000年左右)等同起来。浮雕(第13图)的一面刻有戴着上埃及王冠的法老,他举起锤矛向被打倒的敌人头上打去;这个图形不是文字,而是造型艺术。此浮雕的右上侧有其他几个图形,联成一组画。这组图形(六根纸莎草茎,上面立着一只鹰,它的爪抓住一根绳子,绳子穿过一人头的双唇,一个有波浪线的长方形,还有一柄鱼叉的图形)如果作直义(非象征性)解释,它们彼此之间是毫无联系的,也不可能理解为一幅普通的图画;它的每个图像都有象征意义,整个看来这组画是一个图画文字的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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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图 古埃及的铭文之一——纳尔迈石板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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Б.图拉耶夫、A.Erman以及其他埃及学家对这一铭文解读如下:鹰象征法老,它抓着一根穿过人头两唇的绳子;这意思是:法老牵着他征服的国家的人——俘虏。在埃及数字系统中一根纸莎草茎表示“一千”,因此六根就表示俘虏人数为6000。下面的鱼叉图形表示被征服国家的名称,它同埃及“鱼叉”这个词读音相同(WC);长方形中的波浪线作为水的象征,指明这个被征服的国家是靠近大海。法老的名字用鱼和鱼叉的图形表示,读如“纳尔-迈”。整个铭文解读如下(22):“纳尔迈法老从他征服的沿海国家WC押解出六千俘虏。”的确,根据对这一铭文的另一种解读(A.Gardiner,H.Sotta,E.Drioton)六根纸莎草茎被理解为下埃及(埃及北部)的象征;他们对鱼叉、鱼和锤矛这个图形的读音也表示怀疑。在这一情况下铭文读如:“法老王从下埃及押解出俘虏。”(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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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种解读可由同一浮雕的其他写实的和象征性的图像来证实。例如,上述铭文旁边的法老图像,他举起锤矛刺向倒地的敌人,下面是逃敌的图像,二者表示法老取得的胜利。同一浮雕的另一面,头戴下埃及王冠的法老,在带着书写工具的大臣伴随下,行进在胜利的战场上,前面有四位旗手,旗上是隶属法老的诺姆的徽号;右边是两排砍了头的敌人;下面是以圣牛形式出现的法老,他用双角顶破城堡的城墙。法老本人的图像在浮雕上出现两次,一次戴着上埃及王冠,另一次戴着下埃及王冠;显然这表示法老取得的胜利导致上埃及和下埃及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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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图画文字性质的图像也使人很感兴趣,这一图像以浮雕的形式刻在斯科尔皮昂“王”的石棒槌的上端;此图像属于前王朝时期(24)(公元前4000年代末期),比纳尔迈铭文还要早。浮雕(第14图)的下部是戴着上埃及(即埃及南部)王冠的国王,他穿着礼服,手持锄头;国王前面的人弯着腰,拿着篮子,他正准备把什么东西从篮子里倒出来。有人认为,这个画面描绘法老掘地的仪式,目的是用法术使田地五谷丰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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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图 埃及古铭文之一——斯科尔皮昂“王”棒槌(武器)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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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头部右侧是两个圣书字符号:一个是七瓣花结,象征国王,另一个是蝎子,显然是表示国王名字的表音字符。浮雕的上部,在带有南部公社符号的杆上吊着凤头麦鸡,据A.Л.科采约夫斯基、B.Gann、A.Scharff等人的说法,这些凤头麦鸡象征下埃及(埃及北部)的居民。如果将此同斯科尔皮昂“王”戴着上埃及(埃及南部)王冠加以对照,整个图像可以理解为以斯科尔皮昂“王”为首的南部公社战胜北部公社的内容,同时也是胜利后在夺取北部公社领土上进行掘地的施法仪式的信息。后一信息可由如下画面证实:浮雕的中间刻有几根纸莎草茎,它们好像长在国王所掘的土地上;而这几根纸莎草茎是下埃及的象征(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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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一些古代埃及文物,如阿哈(阿哈伊)的石板浮雕,同纳尔迈和斯科尔皮昂的铭文十分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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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些铭文中所见的图形同当时埃及绘画中所用的图形几乎没有区别,但前者仍应当看作是文字的文物,而不是绘画的文物。这是因为这些图形有特殊的功能,特殊的作用,还因为它们用来叙述、记载某一信息;对这些文物的这种看法,由它们含有象征性成分、约定符号,甚至显然含有音值的符号而得到证实。因此,不能同意D.Diringer的看法,他认为:应把这些文物看作“与文字没有关系的图像,它们甚至也不是最简单的图画符号,因而,决不能当作由图画文字向表意文字的过渡阶段”,他认为这样来看才是比较谨慎的。(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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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认为这些文物是文字的文物,而不是绘画的文物,那么就决不能追随Č.Loukotka把这些文物看作“完备的”“周密考虑的”“彻底制定的文字体系”,只是后来作了“某些调整”。与王朝时代的文字不同,埃及古老的文字文物明显是图画文字的式样,而不是表词文字的式样。这些铭文的图画文字性质基本上可由下述事实证明:铭文中所用的图像形成一个统一的复杂的组画,它表达完整的信息;它的图画成分只要把它们相互联系起来就会明白。此外,图像还不固定,显然,它们是为适应表达该信息的需要而创作的。图画文字的图形同艺术形象的图形相结合,而且这种结合是很有限的,以致很难确定铭文到什么地方结束,而与铭文一起的图画又在什么地方开始,——这一切不是偶然的;在古埃及语中,“画”和“写”,“绘画”和“文字”,“艺术家”和“书写人”这几组词是相同的,——这也不是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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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这些铭文虽然属于埃及文字发展的某一早期阶段,但却不是最早期。铭文中使用象征性图像,由此后来发展了用于表达抽象意义词的埃及表意字——这一事实证明了这点;个别表音要素的存在也证实了这点。所有这一切使我们可以做出如下的结论:早在这些铭文之前还有一个埃及文字发展的原始时期,纯图画文字时期;这个时期应该是在公元前4000年代初,埃及存在部落制之前。埃及学家M.A.科罗斯托夫采夫写道:“埃及文字的图画的、造型的性质,以及对其他民族象形文字体系的研究,表明了图画文字是象形文字的出发点。”(27)他接着写道:“因此,象形文字逐渐由图画文字向表意文字发展。”(28)另一位埃及学家H.C.彼得罗夫斯基比较肯定地说:“毫无疑问,最早的时候,埃及文字也如同其他民族的文字一样,跟表音文字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一种图画文字(画图的文字)……归根结底,所有埃及的圣书字都来自图画字。”(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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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上面分析的、基本上还是图画的文字向比较完善的辅音-表词字文字的过渡,发生在第一至第二王朝的历代法老统治时期(公元前3000年代初),也就是说,几乎与上埃及和下埃及形成统一国家同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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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过渡时期的埃及文字本质上不同于前王朝时代的图画文字的铭文。第一至第二王朝时期的铭文是经过调整了的,基本上是表词文字,它有稳定的、重复使用的圣书字,既有表示具体意义的词,又有表示抽象意义的词。为了表达抽象意义的词和专有名词,广泛使用音词字,以及辅音音值的圣书字。书写符号的排列不像从前那样不规则,而是顺一条直线,经常是顺垂直线组合(但也常常顺横线组合)。符号的顺序排列反映了埃及语的句法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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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吉萨发现的“古王国时期”一座陵墓上的铭文可以作为这种文字的样品(见插图2)。铭文是上了色的,它也是把圣书字同艺术图像结合在一起。铭文的上面一行用圣书字表达向阿努比斯神请求接纳死者。下面左边方形中死者的图像画得很大,还画有呈献给他的祭品;右边方形中画着几个人,手捧贡品献给阿努比斯神。尽管这些图像以图画形式出现,但这一铭文的圣书字仍然是表词字,或者是辅音符号;这些符号表示一个个的词或者词的部分,具有固定的意义,排列成行,而且按意义的先后顺序表达叙述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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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基本上是前王朝时期的图画字铭文过渡到“古王国时期”的经过调整的辅音-表词文字的时间是如此短促,以致使得K.Sethe提出一个所谓图画符号“自动”改造为词的符号(Wortzeichen)的理论。(30)其他埃及学家(如A.Sharff)和文字史专家(如I.Gelb,J.Février)再次提出埃及文字在这一时期似乎受到外来影响(苏美尔文字影响)的假说。例如,J.Février在指出埃及前王朝时期文字同印第安人和爱斯基摩人的图画文字铭文有相似之处时写道:“但是外来的影响加速了它的进化,不然的话,这种进化可能不会使它成为真正的文字。”他接着又写道:“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有两种解决方式:圣书字是在埃及的土地上形成,只是由于发掘的失败我们还不知道它逐步发展的各阶段的情形,——或者这种文字是突然形成的,但却是通过模仿国外文字的样式而形成的。”(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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