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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拥有大量单音节词的语言中,也时常见到同音词和语音近似的词。因为单音节结构造成的语音组合为数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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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已经谈到,苏美尔语中单音节词占词汇总量的大多数,而在古汉语中,几乎全部词汇是单音节的。在埃及语(82)以及阿兹特克语中,也往往见到单音节词(确切些说是单辅音词和双辅音词)。这种情况促使埃及语、阿兹特克语,更不用说苏美尔语,尤其是汉语等这些语言中音词字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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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不同民族文字体系中音词字产生得或迟或早,还取决于这些民族早期文字的不同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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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埃及文字的古老文献——纳尔迈法老、斯科尔皮昂“王”等铭文——表明这种文字基本上是图画文字(表示整个信息并且字形上几乎不分成单个词的图画)。同时,这些文献中不仅见到意词字(如数目字),而且也见到音词字;埃及文字中早就出现了辅音音素的圣书字。古埃及文字中如此早的出现表音符号,是由于古埃及文献中,国事-记录内容和葬仪祭祀内容的铭文广泛流传的缘故,因为这些铭文中有许多专有名词。为了表示那些专名,就不得不使用表示某些语音近似的实物名称的圣书字(例如,鱼叉的图形用来表示一个国家的名称,蝎子的图像用来表示斯科尔皮昂“王”的名字)。从“古王国时期”开始,特别常用语音近似的词来表示专有名词和抽象词;例如,动词“是”(埃及语是)用金龟子(埃及语也是)的图形表示;形容词“大的”(埃及语是w-r)用燕子(埃及语也是w-r)的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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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苏美尔铭文中专有名词要少得多,这是因为它具有不同于埃及铭文的几乎只是生产-计算的内容。因此苏美尔文字中出现音词字要比埃及文字晚得多。根据J.Février的看法,(83)使用以同音词为基础的音词字,最先在詹姆迪特纳斯尔时期(公元前3000年代初)的一个铭文中得到证实。在这一铭文中,“生命”这个词(苏美尔语是ti)用“箭”的符号(苏美尔语也是ti)表示。后来愈来愈广泛使用音词字,然后使用音节符号,这是由于苏美尔文献内容的改变和扩大所引起的(见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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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兹特克人的历史手稿,战争和生产方面的报道中经常见到专有名词(地名、土王和军事首领的名字等),中国殷代占卜内容和祭祀-献牲内容的卜辞中也经常见到专有名词(占卜者和祭献者的名字)。这种情况决定了阿兹特克文字和中国汉字中几乎同埃及文字一样很早就使用表音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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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阿兹特克文字(也正如埃及文字一样)是以多音节词为主,它们很少有同音词,这就使得阿兹特克人广泛使用(除纯音词字,即整个词的符号以外)“画谜式的”表达专有名词的方法。根据这种方法,专有名词分成几个任意的,偶然的部分,同时为每个部分选出语音近似的词并用特殊的表词字表示每一个这样的词(见第18图,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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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达专有名词的“画谜”法有时称为“分音节”法。这个名称不对,第一,因为依据这种方法使用的图画符号不总是表示单音节词,而有时也表示双音节词-三音节词;第二,由于这些符号很少使用(不系统使用),它们继续被理解为词的符号。把文字的“画谜”法同下面分析的(见本章第14节)表达多音节词的汉语语素表示法等同起来是错误的。因为使用“画谜”法时多音节词(经常是专有名词)不分成为语素,而分成为语音上与某些短词偶然符合的任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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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第六章说到的,类似的“画谜”法在埃及文字中也用过。相反,古汉语的词几乎全部具有单音节性质,同大量语音结构相同的词(只是声调不同)相结合,这就使得中国人在表示抽象意义的词时只用一种纯粹的音词字也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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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中音词字的用法不断扩大。现在音词字是大部分汉字的基础。例如,古汉字“矢”用来表示动词“知”;意词字“分”用来表示读音相近的词“忿”“纷”“盆”;意词字“马”用来表示读音相近的词“骂”和“妈”(第36图)。除了用象形字表示读音相近,词源上没有联系的词以外,汉字中某些音词字的产生是通过另一种途径——由该象形字表示词所出现的新意。例如,“冈”这个字开始也用来表示新词“钢”,这是由“金”字加“冈”字而构成。这种来源的音词字有时称为“形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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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图 汉语中“母亲”一词的古代单音节的“妈”字和现代多音节词“妈妈”的音意表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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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词字的使用大大方便了表词文字中抽象词和专有名词的表示。但是既然音词字是在完全同音或局部同音的基础上产生的,所以它们几乎总是多义的,几乎总是可以用来表示几个读音相似的词。为了使这些音词字的意义确切,于是给它们加上所谓的“意符”(定义符号,部首),即指出音词字表示的词所属的意义类别的表意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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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中这种音意结合表示词的方法也得到了最大的发展(见第36图)。例如,音词字“分”,不加任何意符,在汉字中就表示“分”这个词;同一个“分”字加上意符“心”则表示“忿”,加上意符“系”则表示“纷”,加上意符“(器)皿”则表示“盆”。音词字“冈”也如此,加上意符“刀”(立刀)表示“刚”,加上意符“金”则表示“钢”(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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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亚文字,尤其是埃及文字中,也广泛使用定义符号,但是在这些文字中,定义符号主要用来确定用音节符号书写(前亚文字)或者用辅音音素符号书写(埃及文字)的词的意义,而不是确定音词字的意义;为此,我们将在下面分别研究前亚文字(第五章)和埃及文字(第六章)的定义符号使用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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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特别指出,只要意词字一旦变成意符,那么它(在具有这种新的特性时)就立即不再是表词字(从这一术语的确切意义而言)了。它由词的一个独立符号变为辅助性的不发音的符号,而这个符号是通过指出音词字表示的词应属的语义类别的方法来确定该音词字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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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节分析了几种方法,借助这些方法保证了表词文字中抽象词和专有名词得以表达出来。但是表词文字的另一个重大缺陷——多符号性——却比较难以消除,甚至哪怕是减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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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古老文字体系(埃及文字、前亚诸文字等)中不同符号数量的减少是靠发展音节符号或者辅音-音素符号来实现的;这些符号把主要保留用作定义符号的字符逐渐排挤出去。与此同时,还有另一种减少不同符号数量的途径,这就是把表词字变成词素符号,词素符号的数量总是少于不同词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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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中国汉字彻底经历了这一途径;这决定于汉语历史发展的特点。如前所述,古汉语基本上是由单音节词组成;但是随着汉语的发展,用这些单音节词加合的方法构成了更复杂的双音节词,然后甚至构成三音节词和四音节词。结果,最初表示单音节词的汉字,后来开始表示与这些词相应的组成多音节词的根词素,由这些根词素构成的词的数量比这样的单音节词素的数量要多许多倍。例如,现代北京方言总共约有420个语音结构不同的音节;如果考虑到其中许多音节有四声的差异,那么北京方言中语音不同的音节数量只有1500个左右。汉语单音节词素的数量略超过这个数字(包括同音字)。然而汉语不同词的数量却数以万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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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以构成现代汉字合体字的基本符号(词素字),由于始终采用上述(见本章第13节)音意结合表示词素的方法,其数量更大为减少。表示汉字的词素通常是两种成分的组合:(1)表音词素字,它表示几个读音相近的词素;(2)意符(部首),它确定该表音词素字属于与这些读音相近的词素的哪一类(第36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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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汉字是用这种方法构成的。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汉字是纯表意符号及其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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