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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非仅有历史学家如此!我回想起曾听过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如此评论:“我对会议的出席人数感到惊讶,每个人都来了,只有六个人缺席。”对于这样的评论有什么可说的呢。会有人愤怒地指出,坚持认为只要有六个人缺席,就不能算是每个人都来了。有时候人们会觉得我们生活在爱丽丝的奇境里,表述者想让词语代表什么意义它就能代表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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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希尔继续描述这个问题。同样,我们不应该将他的评论局限于历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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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无须评论”这样的表述有时候应该理解为“我不知道它需要什么评论”。当有历史学家写“这是未知的”,他可能想说的是“对我而言是未知的”,或者“我不知道”,甚至可能是“我辨别不出”。这种表达方式“实际上”有时候仅仅意味着“在我看来”,而“无疑”“毋庸置疑”或“毫无疑问”这种表述,有时候真正应该解读为“有一点点疑虑存在,但我(作者)就是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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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义谬误是导致混淆的惯常源头。有三种常见类型的多义谬误。第一种类型发生在一个词语有两种或两种以上不同含义,并且不同的含义混合在一起时。因为不同的含义彼此之间未区分开来,混淆就趁机而入。迪士尼世界的一则广告如此写道:“你的幻想世界还未实现吗?”让迪士尼世界来迎合大多数成年人的幻想是不太可能的。有个更荒谬的例子是这样的:“詹姆斯·门罗是一位强大的(strong)总统。因此,当需要保护他的房屋时,我们需要一种耐用的(strong)油漆。Z牌油漆正在被使用。耐用的(strong)油漆适合于如此强大的(strong)总统。所以,请使用Z牌油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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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种类型的多义谬误发生在词语的意义在表述过程中不断变化时。让我们回头看看此前引用过的一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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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监狱管理改革,这已经迫在眉睫。我们的监狱已沦为大多数人的尊严被掠夺之地。事实上,伟大的人道主义者,阿尔伯特·史怀哲说过:‘只要还有一个人,作为人类的基本权利和尊严不被承认,则没有一个人是自由的。’基于现有的情况,女士们、先生们,你或我都不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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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free)这一词语具有多种含义。首先可用于它的广泛意义(广义):由人权法案所赋予的信念的自由、信仰自由、言论自由以及其他自由。其次还可用于限制性意义(狭义):遭囚禁的对立面,该词语的本义。这种类型的多义谬误非常微妙,能导致相当重大的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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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类型的多义谬误来自相关的词语:“艾森豪威尔过去是一位好将军、好公民、好父亲、好高尔夫球手、好美国人。因此,他将成为一位好的美国总统。”这个结论就是一种不合理的推论。他可能是最好的将军、最好的公民、最好的父亲、最好的高尔夫球手,最好的活着的美国人,但这些品质都不代表他能成为一位好总统。此处还有另外一个例子:“克莱斯勒大厦是一座建筑物,它也是一座小型摩天楼;因此,克莱斯勒大厦是一座小型建筑物。”这当然不对,一个形容词不能从一个名词转移到另一个名词会带来含义的改变或者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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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夸(参见前面章节中的官样文章和行话套话)会促成混淆的产生。言过其实、自命不凡、自负、夸张的语言和思想有时候也能够掩饰以下事实,说话者毫无重要结论可说,说的都是废话,不知所云,只是说得天花乱坠,言辞毫无意义:“如果我们要讨论虚无,就必须定义它,而如果我们能定义它,它就必须存在,而如果它存在,那么它就是一件事物,因为只要是存在着的,没有不能成为一件事物的——无论那事物是具体可感知的还是抽象的。定义断言内在本质的认知,而如果有人可以探明本质,那么他也必须承认本体论,而接受本体论一定会建立举证责任(onus probandi)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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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听到如此哗众取宠的言辞也许会深深折服,从而将狂妄自负与博学多才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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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重标准也会促成混淆的产生。当有人声称支持某种信念,却将自身排除在实践信念之外时,就产生了双重标准。古老的讽刺短诗“按我说的来做,而非按我做的来做”(说一套,做一套)往往含义深远。人们总是频繁地改变标准和信念以使自身便利。亨德里克斯先生,一位勤劳努力的商人,大张旗鼓地认为对富人应该课以重税……直到自己成为富人;然后他迅速地改变了态度。加尔文太太痛斥少年吸烟成瘾文化……直到她儿子被抓到吸烟:“你知道的,这也不是那么严重,”她对邻居解释说,“所有孩子都试过,至少他没有喝酒。”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将此现象描述为双重思考:同时容纳两种互相矛盾信念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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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有时候貌似在犯下双重思考的过错,其实只是没有明确地表达出自身的真实动机。一群高管正在决定一场会议的时间安排,现在是星期一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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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先生:我们星期二的上午和下午都忙得不可脱身,不如我们约定在星期二晚餐过后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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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先生:不,不,请别这样!除晚上之外任何时间都行。晚上开会太可怕了。我发现自己在晚上非常疲劳,而且我注意到晚间会议的效率也不高。此外,我们的时间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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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先生:那么,星期三如何,上午或下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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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先生:我恐怕星期三整天都在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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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先生:可是我们必须在星期四之前开会。那就只有今天下午了。今天下午4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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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先生:不,不是很好。我们的时间不够……我们会很匆忙。不如今晚,比如晚上9点。我们可以待在城里,享受一顿休闲的晚餐,充分准备晚上9点的会议——怎么说,它也不用花太久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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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高管们可能准备勒死D先生了。他刚刚说过不喜欢晚上开会,现在又建议晚上开会……还有一点更离谱,到晚上9点才开会。他刚刚否决了下午4点的会议因为“我们的时间不够”,现在又说会议“怎么说,它也不用花太久时间”。如何解释这种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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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D先生热切盼望着观看下午晚些时候开始的世界职业棒球大赛决赛的电视转播。同时,若以棒球比赛为由导致其他人的不便,他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此,他表演了权宜之计。他只留意听了其他可能的时间,星期一晚上,并他选了一个时间来满足自身的便利,9点,开会之前他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回家观看比赛。他不喜欢晚上开会是真的,但只要能让他观看比赛,他愿意忍受任何的不便。他的同事可能认为他是傻瓜,因为他们不知道他的真实动机,但D先生愿意为个人原因放弃本人的可信度和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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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准的问题通常具有重要意义。我们所有人并非总是采取同样的角度和标准来处理某种情况。若未能识别不同的出发点,混淆就会产生。然后我们的对话就会变得南辕北辙。举个例子,埃伦是霍尔特先生的秘书,由于遭受周期性偏头痛的折磨经常不在办公室。有时候偏头痛发作会迫使她连续两三天不能上班。有一天,公司领导巴拉德先生询问埃伦的情况。在谈话的过程中,巴拉德先生问道:“她对待工作认真吗?”霍尔特先生回答:“我看不到她对待工作有多么认真。我不能指责她因为偏头痛症而缺席。但她桌上的文件堆得老高,而她远远跟不上节奏。即使她桌上堆满了任务,她还是下午5点钟就下班——她没有缩短午餐的时间以试图赶上任务,也没有周六回来上班以试图赶上任务。事实上,现在我们的文书工作就已经落后好几天了。不,我不认为她对待工作有多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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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的问题在于霍尔特先生只是站在自身的角度来评估现状。很有可能埃伦的确非常认真地对待工作,霍尔特先生也从来没有明确要求她投入额外的时间来赶上任务,埃伦也从来没有在自己的时间内来办公室上班。也有可能人事主管告诉埃伦,除非另有明确要求,否则她的上班时间就是上午9点到下午5点。因此,从埃伦的角度来看,她尽了全力,霍尔特先生的说法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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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类型的混淆来自循环论证,有时候也称为回避问题。当把论证的前提条件之一作为它的结论时,这种论证方式就是所谓的循环论证。它没有证明任何事情,只是在前提条件的伪装下重新阐述了一遍前提条件。以下两个例证将清楚地说明循环论证的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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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缪尔森有关经济学的著作广泛使用于美国的大中院校,因为萨缪尔森是经济学的权威专家。无人能够否认他是权威专家,而且是那个领域的重量级权威专家。我们知道他是一位权威专家,因为他的著作广泛使用于美国的大中院校。如果他不是权威专家,他的著作就不会如此广泛地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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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穿着昂贵的正装,那么你可能给雇主留下良好的印象。如果你留下良好的印象,你可能就会得到工作。如果你获得了工作,你就会收获可观的薪水,而如果你有可观的薪水,你就能够买得起昂贵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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