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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驹来谈,谓西康矿产甚多,如武城某山之琉璜,露出崖外,喇嘛认为主兵灾不祥,举火焚之,月余始熄。又某次宿山麓,在地上支石煮饭,忽觉足下热烫,燃火视之,始知地下有锡被烧熔而流至足下。又赴甘孜途中,某山有黑崖数十里,似炭,但不能燃,不知为何矿。又盐井县产盐,以木椽为架,取崖下之井水曝于架上,流下者成盐柱,在上干者第一层白色最佳,次层稍有色,下层红色。至金矿遍地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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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谓西藏医生亦有佳者,前有一人治病甚验,渠得偏风症,该医令用羊颔下毛和自己小便擦之即愈。陈科长文鉴牙痛,与药少许,立止。在察、绥时,德王之母病,用飞机请其往治,卒愈。彼诊病亦验小便,颇合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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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日 礼品牛羊 古物明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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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偕朱县长等赴布庆寺,值庙会,并跳神,其地距结古约四五十里。上午十二时就道,下午四时抵寺。布庆百户、热达百户及寺院代表数十人迎于巴塘,距寺五里处。巴塘为平原草滩,一水绕流,似宜农垦,但依然牧场。寺在山凹,至山口始望见,抵寺时,喇嘛数十人以旗帜、大号迎于寺前,百户为余牵马,即下榻于活佛之室。窗临跳神场,即观最后一场之跳舞,由牛头护法神引各护法神共五十余人,皆戴怪面具,衣彩缎袍,手持法器,先成一大圈,后分为两小圈,舞后而散。又专为余等重行舞狮一次。旋寺院活佛及两百户送来活牛一头,活羊二只,及酥油、青稞等各若干。尕里百户又送来米面、羊肉等,余各赠国币二十元。又购茶叶一大皮包,值国币二十四元,赠该寺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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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佛来谈,谓该寺有三百余年历史,现有喇嘛二百余人。二十一年藏军犯结古时,在此寺住月余,财产完全损失。询今年庙会何以零落,谓此间有牛瘟,自去年十月至现在未止,死牛无数,故人不敢以牛运货物来售。询寺中古物,取出一象牙印,方寸许,四篆字为“坚修□律”(第三字不大清)。背上有二行小字,系汉文楷字,一面为“宣德二年月日”,一面为“赐喇嘛锦敦钻竹”。又有一黄缎上书蒙、藏文,亦为宣德年赐,又谓前有大铜号值八百元,今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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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日 武器陈枪剑 乐器用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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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访布庆寺活佛,为余备高椅,并陈油食、藏枣等。据谈,该寺财政及负担困难情形,希望代请蒋委员长设法救济云云。边地寺僧,尚知蒋委员长,殊不易也。旋派人引导参观该寺,首至大经堂,满垂幡伞,皆彩缎制。后殿有塑像,像座后墙上塑花鸟,类内地庙中塑品。有大铜塔二,据云系本寺第一二世活佛尸塔,现为第六世。次至护法神殿,在楼上,中为牛头护法神,高丈许,手足有爪,足践二魔,身上满人头,左手中持人头盖骨,大如盆,青面狰狞。左右又有二护法神,赤面乘马,大如真马,手中各捧人心,或持人头骨,马上垂人之肝肺手足及许多人头,红血淋淋,望之生畏。像甚新,据云前三年始塑成,塑像工人,今尚在寺。柱上二人形,头手为泥塑,衣真衣,面皆凶恶。右面有枪剑弓矢等武器,共百余件,据云皆犯法而收没者。如以剑伤人或在禁地打猎等,即收没其武器。又有念珠、火镰等,据云系人民贡献者。又有人骨乐器,据云系人腿骨,一面二孔,一面一孔,吹之发音,共八九个,其端镶金或镶银,皆真人骨,故甚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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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活佛派人来请将昨日所赠之牛羊放生,以肉易之,余还其牛羊而不受肉。佛教对牛羊慈悲,而护法殿内人骨累累,武器森严,殊不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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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 贵族结婚 藏民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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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布庆百户却桑结婚,新妇为札武百户之侄女,两方皆玉树有力之贵族,故行最隆重之婚礼。布庆百户之住宅,距布庆寺仅五里许,余偕县长等往贺,并参观藏民之结婚仪式。其住宅为土房三楼,楼下为厩,二三层为居室及经堂。屋后张有大黑帐房,可容百数十人,为仅见者。札武百户在结古,故派人至结古用余之驮轿去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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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未至前,有男女歌舞者二十余人,俱盛服艳装。男帽如欧美大礼帽而无缘,红缨垂周围,可谓为盆式礼帽。宽袍长袖,束带佩剑。女皆处女,额均留发一撮,头顶系一大琥珀。衣粉红色缎袍,有水獭皮缘边,宽五六寸。腰束皮带或银带,上镶珊瑚并垂银练、荷包等物。衬衣为红、黄或白色之绸衫,袖长及足,袒右臂,右面衬衣全露。男女皆革履,舞时分二队,女队舞势俯首屈腰,身前后转,袖左右扬,足向地捶,极为文雅。男子则高跃数尺,手亦乱舞,颇激烈。且歌且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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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将至时,在大门外铺毡,并于其上用青稞、豆等撒作太极图及卍字形。又置狐、豹等皮数张于地。有盛装之男子三人,头戴与歌舞男子相同之红缨大礼帽,身衣蟒袍,袖宽尺许,束玉带,带上垂银絮长二三尺,并腰横长剑,剑套上镶红珊瑚、绿玉石。眼戴墨镜,项系大如枣之红珊瑚串二串,亦袒右臂,内衣白绸衬衣,加黄背心,直如演戏,真古代人也。三人皆准备对女家来人致词者,一人立大门外,二人立距大门数十步处。又有妇女盛装者二人,或持酒壶,或捧酒杯,壶嘴杯口皆有酥油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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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至时,有八人乘马在前,三人为男家往迎者,五人为女家来送者,皆戴红缨盆式礼帽,衣黄色或蓝色蟒袍,腰佩长剑,项垂珊瑚串。至距大门数十步处时,由原二盛装之男子向女家来送者乘马之五人,依次一一致词,并由执壶者依次一一进酒,女家送者在马上一一答词,并以指染酒,弹于空中。又次第互递哈达,始次第至大门外。再由预备致词之盛装男子,备述男家光荣历史及现在光荣事件,如余往贺,亦特别述及,中央大员来贺,认为无上光荣。致词约达一小时之久,由女家执新妇驮轿马缰,乘马盛装之一人答词,新妇始下轿。入大门,至二门时,又有喇嘛数人念经,女整立而听,俟诵毕再入二门,登楼至其室。室分内外间,内仅有高尺许形如筐之木床,外间有低桌及坐垫,女家来宾同入内,在外间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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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新妇登楼后,至经堂拜佛,由喇嘛诵经,然后至屋顶露天中燃柏枝,新郎执铜镜,新妇捧藏香,同绕柏枝三匝,礼始告成。新郎装束亦盆式红缨礼帽,佩长剑。新妇黑袍紫边,水獭皮缘,宽七八寸。头上五大黄琥珀,发间二珊瑚枝,长四五寸。腰束银带,垂练数条,背后纵横珠珞,项系珊瑚串数串。足着皮靴。计全身装饰价值在万元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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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并未设宴,招待来宾在院外帐房中,余专占一帐,其他来宾一帐,就地备坐垫,前陈小几,上置冰糖、红枣、柿饼、葡萄干等,全自远方来者。后又赠余狐皮二张,狼皮一张,赠司令部营长及县长等各狐皮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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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札武百户家送女情形,据在结古目睹者谈之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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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武百户在距结古十余里之野外架帐数座,婚期前一日,约下午三时许,礼帽蟒袍之男子三人来迎新妇,乘马至帐前,女家预有盛装之女六人、男三人,俟迎者至帐房数十步前时,先由三女如唱歌状,详述女子之才德,并进以酒,由迎者答之,并询酒是否清洁,每一人答后始放行。将至帐前时,又有女三人持酒,述酒如何清洁,杯如何干净,三人一一答之,始放行。至帐门时,又有礼帽、礼服之男子三人,备述女家历史及光荣事迹,始让下马入帐,款以酒肉。贺客亦在他帐招待,新妇亦出见客,次晨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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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名却桑,其父名尕六,系西康德格县人,原在布庆百户家服务,前布庆百户为囊谦千户之甥,死后无嗣,囊谦千户欲以其女继之,赘格吉百户之子为婿。司令部以尕六精明强干,在布庆百户家甚久,特呈请青海省府委为布庆百户,为打破世袭制之第一人。囊谦千户,曾极力反对,省府始终坚持。后又委尕六兼文保百户,而委其子却桑为布庆百户,结婚时,特将马代主席子香之委状张之于壁,以示光荣。文保百户系新设者,亦为委任之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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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 喜事变忧事 汉人作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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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九时离布庆寺返结古,寺中又以大号之乐队及喇嘛若干人欢送之。途中询乌拉夫藏俗结婚第一晚情形,谓送女之男女第一夜即在新郎屋宿,甚至数日不归,在此数夜,新郎不能与新妇同室,亦奇俗也。道经文成公主庙之山口,黎摄影师等因上次未去,欲一摄影,便绕道去参观。由山口入,口外有一白塔,附近又有山洞,据云其地原为大寺,清季某次蒙军攻入时,毁其寺,喇嘛以宝器法物藏洞下窖中,若干年前有人以绳坠人下视之,尚见各物,不知确否。入谷后,风景甚佳,两山错综,几疑无径,循水而行,忽又开朗。复至庙前,遇一老僧,询石像原委,据云本有记载,前藏军至时全毁灭,相传其像为文成公主过此时以指画成,为释迦佛少年时之像云云。询释迦佛何以为汉人衣冠,则又不能答。又谓石崖上似藏文非藏文之经文,系文成公主所书,不知文成公主至藏后数年始有藏文,且此时尚未至藏,何能书藏文,未免可笑。旁有他僧谓确系文成公主之像,但亦无确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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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时归至行署,忽巴塘来电话(布庆寺附近有税局、有驻军,与结古通电话),托司令部代请本署巫医官,谓布庆百户却桑因酒醉击伤其腿,子弹未出,请速往医治云云。新婚之夜,自伤其腿,可谓喜事变忧事矣。新婚佩剑而手枪仍不离身,亦为奇闻,尕六百户出身微贱,非世袭贵族,惟与司令部接近,思想陈腐之千户、百户多嫉恶之。此次结婚仪式之盛,中央及军政人员往贺者之多,益引起其他百户之不快,故闻新郎受伤,反有称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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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日 备牛肉兼备羊肉 知燃料不知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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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等所居之楼,外为大院落,日来见院中及屋顶满晒牛皮,廊下悬许多牛肉、羊肉。询悉是月为宰牛羊之期,因牛羊在此时最肥,过此时又缺乏食草,故家家宰牛杀羊,羊肉垂于廊下,使其风干,皮曝于日中,以备省府收买。肉须备足食至明年三四月之需,皮须交足省府欲收之数。风干之肉,可以生食,余曾尝之,并无腥味。又有包之牛皮中,置于屋内者,藏人亦每生食此包中肉,余等则不能视,不能嗅,更不能食也。至省府收皮,闻本年玉树二十五族,令交牛皮五千七百余张,以抵草头税,每张定价川洋四元,合法币约一元三角,运至西宁后,每张可售法币七八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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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偕赵专使沿河滨游览,见有畜粪、人粪,堆积河滨。又有马、骡尸业已臭腐,而旁即有许多藏民妇女用桶背水以为饮料,殊觉有碍卫生。桥旁闲眺,有背篓之妇女与背桶之妇女杂行,桶中为水,篓中为粪,一为饮料,一为燃料,俱藏民之日用必需品。但藏民只知利用牛粪为燃料,而不知利用人粪、畜粪为肥料,以致饮水不洁,而农田不沃。幸其地终年寒冷,现更为冬季,否则牲尸与人粪之气味难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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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日 盗骡被释 抢煤受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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